谢道韫迎风傲立,宛如一株寒梅,散发着逼人的寒气。
王逊之看了一眼谢道韫,又转身偷偷看了看王瑜,喃喃道:“道韫......”他深知自己父亲的脾气,却见王瑜果然眼角微微一抽,面若寒霜。
陆流云眼见两方剑拔弩张,默默上前一步挡在谢道韫身前,谢道韫先是一愣,看着陆流云的背影脸色微红,寒霜稍解。
“王府司当是接到流云信件来此共商大事,而非为此意气之争的吧。”谢玄突然开口。
王瑜脸色也稍稍好看了些,挤出一丝微笑:“老朽正是接到流云的信才来的。”转身一摆手,王逊之退到其身后。
“逊之年少冲动,有不当之处老朽替他赔礼了。”言罢王瑜一拱手,算是道歉了,转而脸色一变,一脸微笑:“听闻流云已成为龙骧府司了,果然年少可畏啊,老头子不中用啦。”
“噗呲,”王逊之发出一声嘲弄的笑声:“龙骧府人都死光了,他一个残党,做这名存实亡的府司,有什么意思,哈哈哈哈。”
陆流云微微一笑:“王府司,流云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王瑜捋须微笑点头:“流云但说无妨。”
陆流云转身忽然作色,怒道:“韫姊,幼度,我们北府何时变得如此不识礼数,尊卑不分?见到鹰扬府司还不行礼吗!”
谢氏兄妹先是一愣,随即了然,二人随即单膝跪地,左手搭在右肩,右手支地低头,向王瑜行礼。
“北府虎翼府谢玄,见过府司。今虽南渡,北复故土,欲将行?”
“北府夜莺府谢道韫,见过府司。今虽南渡,北复故土,欲将行?”
王瑜却是愣住了,远不如谢氏兄妹对陆流云的了解,随即一挥手:“即行。”便让二人起身。
陆流云却轻声叹道:“幼度,人言琅琊王氏乃是高门望族,而进入北府的无一例外也是王氏百里挑一的精英,今日一见,有的人却名不副实,完全比不上你啊。”
言已至此,王氏父子已然明白陆流云的意思,旋即变色,王逊之更是上前一步:“让我向你这个丧家之犬行礼?你想都不要想!”
“请公子剑。”谢道韫却是在送刘裕进屋后同时带出了北溟剑,双手恭恭敬敬的捧着,“龙骧府府司陆流云受命于府君,持公子剑,便是北府府君的代表。府司见剑尚要参拜,王逊之,你是把北府的规矩全都忘记了吗!”她气势如虹,显然是想借此出一口恶气,只是陆流云、谢玄、王瑜三人皆是微微皱眉,陆谢二人对视一眼,随即紧紧盯住王瑜动作。
陆流云本意只是借府司身份打压一下王逊之嚣张的气焰,他行礼了便是赚到了,不行礼也无妨。谢道韫此刻请出北溟剑,甚至是要强压王瑜对陆流云行礼,这是王氏父子完全不可能接受的事情!那么王瑜接下来会如何行事,便很容易预料了。
不好收场了啊。
王瑜微微眯着眼,盯着北溟剑,微微一笑:“谢姑娘言之有理,老朽理当下拜。”王瑜微微欠身,便欲下拜。
谢道韫心中一惊,这几年北府最有权势的鹰扬府司王瑜要对她下拜,她不禁心中大觉畅快,更多的却是疑惑和担心,不免显得色厉内荏,双手抱剑也不禁微颤。
“韫姊,小心!”陆流云惊呼,瞬间天地之间弥漫起腾腾杀气,王瑜周身气浪翻飞,震的紫袍猎猎作响,这垂垂老人一瞬间如同一只猎豹,身形暴起,直冲谢道韫!
“父亲!不可!”王逊之疾呼。
王瑜靠近谢道韫之时,左手化掌为指,夹杂风雷直点谢道韫惊恐的双眸。谢道韫疾退,夜莺一门的武学以轻盈飘逸见长,只是这一切在王瑜的身形比较下显得太慢了,眼看着谢道韫春水一般的明眸就要在王瑜指下粉碎!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龙吟,谢玄贴近谢道韫,没人看清他如何动作就抽出谢道韫手中的北溟剑,纵剑斩下!
情况危急,谢玄拼力的一击以王瑜的绝世武功也不敢正面迎击,攻势也为之一顿,身形稍停,陆流云已一把拽过谢道韫向后疾退。
王瑜冷哼一声,一个转身与谢玄错身而过,随手一掌拍向谢玄,谢玄急忙横剑格挡,却突感剑身受力很小,心下大惊,疾呼:“流云,道韫,小心!”
却见王瑜轻拍北溟剑身,借此反弹直冲陆谢二人。
作为夜莺府新一代的第一人,谢道韫已从刚才的危机中冷静下来,右手瞬间闪起点点寒芒,手一扬,寒芒如同暴雨一般急袭王瑜周身各处大穴。
这便是谢道韫的专属武器:“柳絮针。”据传,谢氏家主谢安在一个、冬雪纷飞的日子里,把子侄们辈的人聚集在一起,跟他们一起谈论诗文。不一会儿,雪下得大了,谢安十分高兴地说:“这纷纷扬扬的白雪像什么”他哥哥的长子谢朗说:“跟在空中撒盐差不多可以相比。”他另一个哥哥的女儿说:“不如比作柳絮凭借风而起。”谢安大为夸赞,这个女儿便是谢道韫。陆流云也曾问过谢玄他作的什么诗,谢玄说什么也不肯说,面色还十分阴沉。后来从谢道韫处打听到他比作的是棉被里的棉花,这一点让陆流云嘲笑了许久。
而后谢道韫进入北府,夜莺府司命人熔其自天山所得寒铁,亲自督人铸造这七十二枚飞针,每根长三寸余,轻如鸿毛,细若蚊足,不淬毒,专打人周身穴道,因咏雪之故,命名为柳絮针。此针因之前从未出现,故尚未名列《天下谱》之中。
“雕虫小技!”王瑜冷冷一笑,长袖一舞,卷起的气旋将谢道韫猝然发射导致力道不足的柳絮针纷纷吸在王瑜袖袍上,电光火石之间,王瑜身形已至眼前,王瑜随手自袖上双指夹下一针,直刺谢道韫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