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霜为了让赵廷玉那个快一些进步,曾经喂他吃了各种丹药用以提升内力。可偏偏碰上了邓恩,被他暗中用饮血针封住了各个重要的大穴道使的赵廷玉内力一直积压在体内无法正常运功。前几日在文府和大相国寺吐出了那些针,这才那个施展功力,阴冥指才能使的出来,刚刚冷荼将自己炼制的毒药让赵廷玉吃下去,却阴差阳错的在他体内和积压的丹药反应,内力得到了瞬间的迸发式的释放。
赵廷玉的功夫只是学了冷凝霜的一些皮毛,即便是凌风踏雪的轻功,和出自同门的冷荼相比较也是稍显逊色。加上赵廷玉还背着受伤的杨琳,很快便被冷荼拦住。
冷荼出拳相击,赵廷玉背着杨琳,双手无法正常动弹,冷荼以拳相攻,赵廷玉只好用腿踢击相迎。拳脚相对,似有千斤推力贯穿赵廷玉全身,连带着杨琳二人被震飞出去,扎进一旁的屋里。
赵廷玉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一下子有使不完的力量,再次背起杨琳,撞开一侧的窗子逃去。
“竟然还有力气逃!”
赵廷玉的反应让冷荼感到意外,正要追赶,却从暗处飞来一支箭矢,擦着冷荼的鼻尖飞过。冷荼撤回身四下寻找却不见有人,黑暗中又有几支箭矢飞来,冷荼后翻躲过。
定下神来却不见了赵廷玉的踪影,夜色下周围漆黑一片。
冷荼:“来人,给我追!”
冷荼一声令下,身旁的伪齐士兵们却无动于衷,竟然三五成群的在一旁看热闹,更有甚者已经摘了盔胄,拿盾牌扇风凉快。
冷荼忍无可忍,一道紫光从几名士兵脖子处穿过,几人脸上表情定格,嬉笑声戛然而止。那几名士兵的头慢慢的从脖子上掉下来,血液从脖子断处喷涌而出。周围巡防营和厢兵们瞬间慌乱成一团,要四散逃命。
“不许乱,给我回来!”
冷荼拦在人群前,一拳一个打飞两名士兵,摔落在人群中。奔逃的人停在原地不敢再上前。
冷荼:“你们这群酒囊饭袋,人都跑了还不去追!”
稳定下来的士兵们这才陆陆续续的排队在城中乱跑着寻找。
禁军的将领站到冷荼身边:“大人,那两个人……”
“现在就杀了!”
“大人,那,那两个人不见了。”
冷荼听罢猛然回头,却见车上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木桩,绑着两人的绳子也胡乱的扔在地上。
冷荼揪着将领的衣领怒斥道:“人呢?”
“没,没看见,不知……”
不等那人回答完,冷荼一拳打在对方脸上,那禁军将领一侧的脸凹陷,伴随着脊椎骨的咔咔声响,将领的头转了半圈,气绝身亡。
气的冷荼指着禁军骂道:“上万人在这里连两个人都看不住,你们是瞎子聋子吗,给我找,抓不回来一个也别想活!”
……
城中的道路很多都已经被烧毁的房屋堵塞或破坏,赵廷玉背着杨琳一路狂奔,行至西北处的运河水门,见那木闸门正中间断了两根圆木,恰好够一人通过。出了这道门便可直接进入运河。
见此情形,赵廷玉跳入水中。杨琳不识水性,猛的进了水里不免被水呛到后不住的咳嗽,还挥着手臂拍打着水。赵廷玉也过于着急了,在水里拼了命的划,也不顾杨琳如何挣扎。
拍打和划水的声音惊动了城上的守卫,他们立刻举着火把张弓搭箭往水里射。赵廷玉刚刚爬上河岸,就见刘麟带着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兵从城中追出,两下迎面相碰赵廷玉拔腿就跑。
四蹄和双腿在月光下踏着令人神经紧绷的节奏,战马的喘息声和骑兵的马哨一直萦绕在赵廷玉的脑后。
杨琳有气无力的在赵廷玉耳边道:“我是不是快死了。”
赵廷玉:“开什么玩笑,我才不会让你死呢。”
杨琳:“你把我放下自己逃命去吧。”
说着杨琳双手试着用力推赵廷玉的后背,想从他身上下来。
赵廷玉身体向上一掂,重新把杨琳背好,双手抓住她的小腿。
赵廷玉怒道:“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
杨琳:“可我会连累你的。”
赵廷玉:“你要是死了,你那几个兀那师父,还不得把我吃了。”
内力爆发的赵廷玉跑的飞快,那些披着重甲的骑兵一时竟追他不上。人的力气毕竟有限,赵廷玉自己心里清楚,在这平坦的大路上和这些骑兵比脚力那是天方夜谭,何况自己还背着人,必须想办法将他们甩开。
刘麟纵马骑射,身后的骑兵纷纷效仿,可这些骑兵的骑术实在太差,射出箭只是从赵廷玉和杨琳身边擦过,连射数箭未伤二人分毫。赵廷玉原本想着找机会躲到一边甩开他们,可这些羽箭的阻拦下未能得手。
这下一直追出五里的路程,道路越来越窄,路两旁也多了许多树木,这样一来骑兵更加施展不开了。行至一林深水密的浅滩处,忽的从路旁窜出个黑影,其速度之快,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那黑影扑向赵廷玉,连带着杨琳滚进路旁浅滩的草窝子里。
刘麟立刻令人前去搜查,只是勒马的那么点儿时间,进了林子里却寻不见人影。
黑暗中,赵廷玉被人捂住嘴巴,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别出声。”
听声音,像是个老头子。见两人安静了,便松开了手。
伪齐的这些士兵就从他们头顶的草丛中来回走过好几次,自始至终都没发现几人的踪迹。
刘麟急了:“给我把这篇林子烧了!”
士兵从马背上的行囊中取出个兽皮做的口袋,将里面的硝石粉末撒在林子里,用火折子点燃一把干草往里面一扔,林子里火焰爆燃,瞬间蔓延到各处。
杨琳:“赵廷玉,别管我了,你快走吧。”
赵廷玉:“你省些力气吧,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去。”
那老者突然抓狂了般从草窝子里窜出,手舞足蹈的指着那些伪齐士兵叫骂。
“呀哈哈哈,你们这些蠢猪,我们就藏在你们眼皮子底下都找不到。”
老头儿的突然出现让在场众人无不为之受惊,近处的几个士兵更是被吓得坐在了地上。片刻后刘麟反应了过来。
“放箭,弄死他!”
身后的士兵立刻挽弓搭箭射向老者。
“别别别,你听我说呀,哎呦!”
老头指着刘麟边说边往前走,脚下踩空趴倒在地,恰好躲过了射来的弓箭。
老头站起来骂道:“就这么近都能射偏。”
面对羞辱,刘麟怒道:“他妈的,给我抓住宰了他!”
赵廷玉背起杨琳站起身,手中飞针掷出,身边的士兵纷纷面部中招倒地。
转回身来,赵廷玉一手扶着杨琳,一手拉着刚刚救了自己命的老头逃命。可这老头似乎是因为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走起路来步子蹒跚,一副举步维艰的状态。刘麟举锤,率众前来。几步便追上了赵廷玉。
刘麟伸手抓住杨琳的衣服,用力向后扯。突然的外力拉扯,加上杨琳还在背上,让赵廷玉身体向后倾倒。
赵廷玉松开老者一手撑地,如脚下生根般,侧过身子防止杨琳坠地,双腿用力重新站立起来。
杨琳用嘴抽出藏在袖口的针含在口中,扭过头对着刘麟的面门,按照她四师父公孙娆灵所教的,舌尖上挑,两腮内收,做出念“扑”的口型。口中飞针射出,射在了刘麟的眼角。
强烈的痛感加上眼角流出的血模糊了视线,刘麟误以为自己被射瞎了眼睛。倒退几步瘫坐在地,捂着眼睛哀嚎。见主将受伤,其余人全都不敢上前了。
刘麟指着赵廷玉三人骂道:“给我上弄死他们!”
主将都伤了谁还敢当出头鸟,都是为了混口饭吃。任凭刘麟如何发怒,这些人拉着他灰溜溜逃走。
老头见赵廷玉跑的快,伸手勒住赵廷玉的脖子,双腿用力往上一跳,活似猿猴攀树般两腿夹住赵廷玉的腰。
赵廷玉:“喂喂喂,你这是干什么呀?”
老头:“你跑的快,赶紧走吧,他们要追上来了。”
赵廷玉:“我看不见路了!”
老头:“走吧,直路!”
赵廷玉身前挂一个,身后背着一个,行动上虽不受什么影响,但三人样貌滑稽尴尬。一直跑到天光初亮,赵廷玉的身体突然像是被抽干了一样,那股子爆发出来的力量突然消失不见。赵廷玉将两人放到路边,自己席地而躺,如老牛般喘着气,身体像是水洗了一样,全身上下,连鞋子都湿的透透的。
老头:“怎么,这才走了一百多里路就跑不动了?”
赵廷玉都已经无力反驳了,心中不由得愤愤不平:“你说的倒是轻巧,你连夜跑上一百里试试。”
老头起身一把将赵廷玉拉起来:“起来,跑这么久直接躺下会死人的。”
赵廷玉刚想反驳,却因喘气不匀连连咳嗽,鼻子里有股血腥味直冲进胸口。赵廷玉立足不稳,抱住身边的树倚靠着,连连的咳嗽震的胸口疼痛让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捂,却摸到了自己怀中的药瓶。
“杨琳。”
赵廷玉看着倒地昏迷的杨琳,他一拍脑袋:“该死差点把你忘了。”
赵廷玉伸手去抓杨琳的手。接触的一瞬间杨琳突然惊醒,手腕猛的向回收,反手钳住了赵廷玉的手腕,折骨手的威力瞬间让赵廷玉酸麻了半边身子。
“疼疼疼,放开。”
杨琳见是赵廷玉,这才放开手。
“你这淫贼碰我干嘛?”
杨琳的伤口被护城河的水和赵廷玉汗水打湿感染,使她发烧开始胡言乱语。
“我是淫贼?”赵廷玉拉过杨琳的手给她诊脉。
赵廷玉:“我要是还用累死累活的带你走了一百多里路!”
杨琳受了冷荼的通冥拳,又被枪刺伤了肩膀。也是她自幼习武,虽然没练成沈岚逸的铁衣功夫,却也因此挨了冷荼一拳没伤到脏腑。但她毕竟是内伤、外伤加身。
杨琳看向那老头问道:“你是谁,是我爹吗?”
老头打趣儿的说道:“我是你大爷。”
“行了你就消停一会吧。”赵廷玉从怀中取出枚“凝香丸”塞进了杨琳的嘴里。这是冷凝霜八节奇花的花粉,又取云苓十钱,茱萸子九钱,桂花八钱,艾叶五钱,杏仁三钱混以立春、夏至、立秋、冬至四时之水制成。可内外两用,内服可散寒止痛,益血气,涩精祛毒,补脏腑,外用则可祛湿清毒。
赵廷玉将药丸掰成两半,一半碾碎敷在杨琳伤口,一半喂她吃下。苦涩的味道让杨琳皱起眉头想要吐出来。
赵廷玉赶忙捂住她的嘴:“咽下去,这是救命的!”
见杨琳吃了下去,赵廷玉又取出枚蕴血丹让她服下。片刻后,杨琳有所恢复。
赵廷玉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身边的老者,赵廷玉细细打量一番,这老者大约六十岁的年纪,三绺白胡须垂颌而下,面阔唇方,两眼微突,瘦长清秀的身材,皂纱巾裹着白头发,青罗衫遮到膝盖上,绑腿映衬出粗壮的小腿。
老头捋着胡须道:“吃点这个就能好的了?”
赵廷玉:“我这药可神了。”
老头:“难不成是那状元桥上买的大力丸,强身健骨,包治百病?”
老头笑着凑了过来:“她现在需要的是静养,不是吃药就能好的了的。”
赵廷玉:“可这荒郊野岭的去哪静养啊?”
老头站起来神了伸懒腰,指着个方向道:“此去四百里有一镇子。”
赵廷玉:“四百里,她现在这个样子还走四百里,怎么去的了啊!”
老头:“我带你去。”
赵廷玉:“您,就您那腿脚?”
老头坐在一旁也不说话,只是笑着看了看赵廷玉,从袖筒子里抽出包叠的方方正正的黄绸子,上用朱砂画着匹穿铠甲驮令旗的红马,总共四片。老头抖开,分别系在大腿和双膝上。
老头:“把她背起来。”
“干什么呀?”
赵廷玉背起杨琳。
老头手中掐诀运气于丹田处,抓着赵廷玉的胳膊:“咱们现在走咯!”
刚刚还走路费劲的老人家,转瞬间变了模样,只见他拉着赵廷玉行如飞驰,步若生风,好似腾云般,踏草无声,点水过江,踩山梁如履平地,过沟坎若贴地而飞,仅仅半日,不远处的天边浮现一处镇子。
赵廷玉早已是汗流浃背。
“停,停下。”
上气不接下气的赵廷玉趴倒在地,手脚颤抖,全身上下三千六百个毛孔无不冒汗。
赵廷玉:“不行了,老伯,实在跑不动了。”
“年纪轻轻的这就不行了?”
老头笑着坐在赵廷玉身边:“不过才三百多里路,就累成这样。”
“老伯,公所言为人言否?”
赵廷玉半开玩笑的说道:“什么叫才三百多里,我是个人。”
“哈哈哈,身上汗水可有腥臭味?”老头嬉笑的脸突然变的严肃。
杨琳:“我早闻着了,他身上一股子泥腥气。”
再看赵廷玉的衣服,汗液浸湿处,皆留下一片片绿色的印记。
老头:“这就对了,说明他体内的毒液顺着汗水排了出来,你是习武之人,现在可以试试打坐运气,看看体内是否还有残余的毒,将它们逼出来。”
赵廷玉:“我,我几时中的毒?”
老头突然无奈的看着赵廷玉:“你这愚子,昨夜那冷荼往你嘴里灌的还是陈年佳酿不成!”
赵廷玉一下被老头吼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杨琳:“你还不赶紧打坐试试啊。”
赵廷玉:“哦,对对对,咦,你还好吧?”
赵廷玉拿出蕴血丹递给杨琳让她服下。
杨琳接过:“我好多了,你还是先看看你自己吧。”
赵廷玉盘腿而坐,闭目凝神提气。
片刻后老头走到杨琳身边:“小姑娘,我教你个唱儿啊。”
杨琳:“唱儿,什么唱儿?”
“小伙子你也听着点。”
老头拍了拍赵廷玉,可赵廷玉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伙子,小伙子!”
“赵廷玉,赵廷玉。”杨琳见赵廷玉不回应,从地上爬起来拍赵廷玉的肩膀。
赵廷玉盘坐在地上全无反应,被他们一拍,竟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