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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裕摇了摇头:“韩范如果没有反行,只是因为他想挣人望,就要安个罪名杀害,有违王道的原则,即使要走帝王之路,这样做也会失了人心啊。”
刘穆之平静地说道:“等到他真的反了,那悔之晚矣,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不能等人有了谋反的行迹后再动手,他具备谋反的动机和能力时,就不能犹豫了。”
“韩范这样收买人心,已经说明他有把自己的声望凌驾于朝廷之上的心思,而齐鲁之地的豪强大族,几百年来,甚至上朔春秋战国起,就不停地割据自立,外来强敌入主时则依附,其势力衰退或者撤军时则独立,这就是他们的本性。”
说到这里,刘穆之的眼中冷芒一闪:“按你的设想,我们占了南燕后,要动员和迁过来大批的吴地世家子弟在这里圈地占田,这无异于与这些本土大族抢夺资源和人力,是跟他们争夺根本,韩家封家能老老实实地服从?”
“大军在时他们也许只能暂时隐忍,大军一撤,必然生事作乱!即使他们本人不出手,也会千方百计地扇动和收买散兵游勇,资助那些遍及各地暂时无法平定的山贼马匪们作乱。朝廷没有兵力平定,就只能求助于他们出丁出粮。”
“最后他们会以自己平定这些势力的功劳,逼朝廷让步,把齐鲁之地从官职到军队这些权力全给他们掌握,甚至可以观望我们与妖贼作战的结果,长期实质割据!”
“寄奴啊,我们费了这么大力气,花了这么大代价打下的齐鲁之地,你就想要这样为他人作嫁衣吗?”
刘裕叹了口气,说道:“当然不能这样,所以,你准备以什么罪名来诛杀韩范呢?就算要按你说的来,也得让人信服,不能杀一人而反过来让人心惶惶,酿成民变啊。”
刘穆之点了点头:“这个罪名倒是不难,韩范之前出使过后秦,又负责在出降仪式时进城维持秩序,现在出了慕容兰的事,他是要负全责的,安一个受了后秦的指使,回来后与慕容镇和慕容超勾结,想要谋杀你刘大帅的罪名,因为慕容镇已死,慕容超也很快会斩杀,所以死无对证,他也是百口莫辩。”
刘裕轻轻地“哦”了一声:“那别的家族能服气吗?会不会兔死狐悲,也生出自立之心呢。要是杀一个韩范而跟本地大族离心,那就不值得了。”
王妙音笑了起来:“裕哥哥还是对这种权谋之道不在行啊,其实,就象我们这些世家当年平定吴地大族一样,也是找各种罪名一一把当时的沉家,周家,陆家这些大家族给铲除了,或者诛杀了他们的首领,但并没有让吴地世家抱团反击,何也?”
“因为我们把消灭的那几个大豪强的家业,奴仆,拿出一部分分给了其他的吴地本土豪强,今天我们靠沉家打周家,打完后周家的地给四分之一给姓沉的,明天靠张家打沉家,再把沉家的地分一部分给姓张的。”
“这些本地的大族,因为几百上千年来都在这里,其实内部矛盾很多,争斗多年结的仇也深,外敌来时也许他们会暂时抱团,但外敌一去自己会先打得头破血流。”
“如果有正式的大义名份,能消灭一两个家族,剩下的会首先去瓜分他们留下的那些好处,而不是直接跟朝廷作对。”
刘裕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所以,他们就算明知韩范冤枉,也不会因此而马上反叛,而是会跟我们一起先分了韩家留下的土地,人口,对吗?”
刘穆之点了点头:“是的,当年吴地的那些大族豪强就是这样做的,换了这里也是一样。韩范自己当年也没少利用慕容氏南燕的力量,去铲除别的家族,象辟闾家,封家都受过他们的打击,才让他们成为了南燕的首席汉人大族。:
“现在就算韩家给我们消灭,也不过是报应轮回而已,只要做好处理韩家和其他几个姻亲家族后续的利益分割,就不会在这里引发大的动乱,起码,会比韩家以后再次割据自立的结果,要好上许多。”
“而且,我们不会把韩家和其他几家斩尽杀绝,只会以勾结后秦与慕容氏叛贼,企图刺杀你,害死慕容兰的罪名,处死韩范兄弟几人而已,尽量把影响范围,控制在最小。”
刘裕点了点头:“那这个事情,我交给你全权处理,不过,不要跟慕容氏的处理,同时进行,对慕容家,我亲自解决。”
王妙音的秀眉微蹙:“你这是要为慕容兰报仇吗?其实我倒是觉得,如果让韩范和新归附的汉人豪强们去做这事,可能会更好,这样自己手不沾血,应该…………”
刘裕断然道:“不,我就是要亲自做这个事,而且要我的将士们做,这不止是为了给慕容兰报仇,而且也是要宣示,胡虏窃居中原,贼心不死,叛服无常的,我们北府军作为国之柱石,一定会亲自把他们诛灭铲除。如果只是靠本地豪强,那算什么,证明他们有这个能力还是让他们能一雪百年屈辱了?”
王妙音叹了口气:“话虽如此,但一次性地杀这么多人,铲除整个慕容氏宗室家族,而且这个家族可能还有什么诅咒,天赐能力之类的东西,你就不怕亲力亲为会惹祸上身吗?”
刘裕一动不动地看着王妙音,平静而坚定的说道:“我的一生,杀人成千上万,早已经手上染满了鲜血了,要说祸事,要说报应,早就来了,慕容兰的死,就是对我的报应,但我不能因为害怕这个而退缩,而放弃战斗。”
“之前我就说过,如果真有什么报应,祸事,那就冲着我一个人来,只要能把那邪恶的黑暗势力彻底消灭,能彻底还天下百姓永久的和平和幸福,我刘裕,愿意身入十八层地狱,千秋万载地与这些魔鬼们战斗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