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见女友的目光终于有了焦点，沃森小姐把脸凑过去：“是不是泡晕了？”

    米歇拉摇摇头，但依旧没说话。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以前从没这样做过，每次沃森小姐一发什么神经，自己就忍不住作出回应。这次就试着当个木头人，看这头乳牛可以单独发癫多长时间，果然，现在这个情况已经有所不同。

    “那你......”

    沃森小姐的表情有点小心翼翼：“最近太累了？”

    米歇拉摇摇头，继续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神态，示意对方自己体会。沃森小姐果然慌了，一把搂过来：“你到底怎么了米米？不对，宝贝宝贝你说句话嘛！你这样搞得我有点害怕啊！”

    “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女人的嘴角终于忍不住勾了一下：“在演武场一个人追着几个人打，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哎呀你真是，不要吓我嘛~~~”

    顶着满脸讨好的表情，沃森小姐抱起她的胳膊蹭了又蹭，那张漂亮脸蛋外加一副夸张身材完全是杀伤力爆表，海因茨瓦芬医生很确定自己正在搂上去猛亲一口的冲动边缘疯狂挣扎。

    但她知道真这么干就上当了，沃森小姐太懂得运用自己的优势条件，等下亲过去又忍不住做更多事情，然后彻底错过这个好机会机会。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米歇拉收敛神情，转头去看古一法师。

    然而对方原本所在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

    “别看啦，她刚才偷偷溜啦。”沃森小姐几乎是趴在米歇拉身上，双手撑起上身，粉红色的瞳孔散发着情欲：“所以我们不如......”

    “抱歉，我现在不想做这个。”

    米歇拉一只手抵住了她。

    沉默迅速在水面上侵染开来。

    跟随着平复的嘴角和眼眉，沃森小姐眼中那两抹樱粉如细雪般消融，逐渐填满不安与无措，没有半点以往故作萌态的意味。

    “如果我说，你这张脸总会让我想到沃森先生，你会感到介意吗？但我确实有这种感受，特别是知道他可能回不来了......”米歇拉抬起手，带着温热的湿润指尖抚摸着女友精致的下颌：“我多么希望这只是暂时的，或许下个星期，下个月，或者再久一点，他忽然又可以出现了。”

    “可你和我去卡玛泰姬之前......”

    “我们做过，是的，那确实已经发生。”女人叹了口气，把目光从沃森小姐的脸上挪开：“现在回想起来，恐怕更多是缘于冲动，还有重新找到你的喜悦。但每次想到沃森......抱歉，我以为我可以很快接受这一切，那些奇妙魔法，卡玛泰姬演武场，雪山，还有至尊法师，他们分散了我的注意力，否则我可能早就会产生现在的情绪了。”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呢？”

    沃森小姐看着她：“我终究只是个附赠品，对吗？”

    米歇拉嘴唇张合两下，轻轻摇头：“不，你知道我......”

    “你犹豫了，米歇拉。”沃森小姐打断了她的话，同时挣开对方按在脸上的手指，退到女友身旁坐着。就连米歇拉都没想到，从那张嘴里说出自己的全名是那么让人惊诧，沃森小姐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称呼自己了。

    或者说，从未这样称呼过。

    而现在，沃森小姐同样少有地不再把目光对着自己。

    她抱着膝盖背靠池壁，眼神洒向前方水面，平静的面色好像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恰恰是那双眼睛——浅紫色瞳孔中蕴藏的茫然，针扎般刺痛米歇拉的心。她从未想过沃森小姐会露出这样的表情，那个印象里玩性十足、整天没心没肺的疯批美人，此刻安静得犹如一座雕塑。

    收敛了笑容之后，这张脸便与脑海中沃森的面容完全重合。

    尤其是那双眼瞳，流淌着熟悉的、总让人陷入其中的忧郁，把每一点情思都缓缓拉扯进去。米歇拉回想起古一法师刚开始提的问题：沃森小姐真的是个神经病吗？

    现在她不太确定了。

    说来讽刺，以往自己面对沃森小姐大多是不耐烦，因为心里知道对方会死缠烂打，此刻小心翼翼的人反而变成了自己。

    “我很抱歉。”

    “没什么好道歉的，你又没做错什么。”沃森小姐继续抱着膝盖，头也不抬：“喜欢这种事情也强迫不了。”

    “我也不是完全不喜欢你，只是......”

    “沃森先生到底哪里好了嘛。”

    “见鬼！我不是这个意思！你难道不能理解一下我吗？”米歇拉忍不住了，一把抓住沃森小姐的肩膀：“我刚开始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你想让我怎么样？沃森先生不见了，以后沃森小姐来替代，或许还有杰西卡和欧菲莉亚，你想要我这样说吗？我做不到啊！”

    “所以说你没做错什么啦！”

    沃森小姐推开那两只手，从水里站起来往外走，刚迈步就被米歇拉从身后搂住。从温热的泉水中脱离，冷空气骤然带来寒意，即便是黑光躯体不惧这些变化，沃森小姐也同样察觉到了肩上微烫的异样。

    那是泪水。

    “我就是......做不到......”

    耳畔传来近乎祈求的呢喃，因为抽噎而变得断续：“我们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你要我怎么接受？！前几天我冲洗那些照片......一张两张全都是沃森，可电话又打不通，我好害怕他突然消失不见......然后真的就发生了，这见鬼的命运......”

    “只是，暂时的好吗？”沃森小姐抿着嘴，赌气的话涌到嘴边完全变了味道：“我会把他找回来的，好吗？我保证。”

    ......

    9月24日，周四，伦敦。

    “杰西卡！”听到呼唤，杰西卡把头转向路边那台灰色宝马轿车，经纪人弗雷快步走过来，满脸的兴奋表情根本掩不住：“大明星归来！你不知道这阵子我们过得多煎熬，我费了好大心思才没让泰德那帮人发寻人启事！”

    “请注意形象，绅士。”

    德鲁女士翻了个白眼，拎起自己的行李箱：“宣传怎么样了？”

    “噢，上帝，我以为你都不关心这些了。”

    弗雷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殷勤地帮忙拿行李：“现在伦敦大部分电台都在放你的那首《thankyou》，都上热播榜单了，杰西，我不是在夸大，数据都在我车上，我马上就拿给你看！”

    “那倒也不必。”杰西卡将吉他箱子丢进后座，自己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还是召集乐队成员吧，我们要尽快恢复状态，对了，专辑制作进度怎么样了？这才刚过去半个多月......”

    “你也知道才半个多月，没那么快搞定的，有新进度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弗雷笑着发动汽车：“不过泰德保证说最快11月初就能投入生产，我感觉他不是在开玩笑哈哈，热潮唱片真的把油门踩到底了，他们要拼在今年之内扔出这颗大炸弹。”

    “嗯哼。”

    “别紧张，你这张专辑的品质不需要怀疑，杰西，每个听过的人都会这样认为！相信我！”

    “行，反正你别开电台。”

    最后一句话引得经纪人大笑，杰西卡说完，单手撑着脑袋发起了呆。

    米歇拉和自己现在属于半分居状态。

    用蝴蝶刀小姐的话说，在沃森先生“回来”之前，每天看着沃森小姐那张脸只会让心里越来越难过。这倒不是嘴上说说，因为要做陪练的关系，两人几天前一直待在卡玛泰姬，沃森小姐是眼睁睁看着米歇拉憔悴了几分。

    主要是感觉心气神都矮了一截。

    偏偏问题出在自己身上，沃森小姐还不好说什么陪伴和安慰。

    再这么待下去简直就是折磨，因此结束陪练任务以后，两人即刻返回伦敦。蝴蝶刀小姐去和妮莎继续张罗之前“重返九头蛇”的计划，杰西卡·德鲁女士接着弄专辑，顺便让蜘蛛女侠重回伦敦新闻版面头条。

    指不定奥托男爵能收到消息呢？

    说到妮莎......

    落难公主目前还不知道沃森先生的情况，米歇拉没打算说，沃森小姐自己就更不可能主动出声了。

    还是把精力放回专辑上来吧。

    在正式发行之前，从专辑里挑那么一两首出来给电台试播很正常，就目前看来，《thankyou》这首抒情歌表现很好。至少就目前的数据来看，继续将热度保持到10月份没什么问题，算上杰西卡带着乐队演出宣传，大概现场再多放一两首出来，效果还能更好。

    经纪人弗雷最近就在忙这个，为了配合热潮唱片开足马力的节奏，他也在协调登台演出宣传的事情了。杰西卡是不担心这个，《thankyou》的演奏难度并不高，而且旋律没那么复杂。

    一路沉默，轿车开到了国王酒馆公寓。

    “我自己提上去，谢谢。”

    告别弗雷，杰西卡拎着行李，用脚推开门，便听见一声猫叫。

    短毛猫黛黛从桌上跳下来，踱着小脚靠近，但很快就停止了动作。杰西卡低头看看自己提着的猫笼，朝黛黛笑了笑：“怎么，不打算认识一下新朋友吗？”

    “嘶——”

    笼子里传来一声哈气声。

    黛黛浑身一抖，转头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