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敏捷,射术精准,能够熟练使用各种枪械和冷兵器。”听证会结束以后,主持人乔希在会议室里拿着一张纸,挨个念出上面的单词:“而且身体素质远超常人,至少不惧怕中小口径枪械的攻击,力量巨大......关于力量巨大这一点,你们是怎么推断出来的?”
“我们汇总了所有伤员的情况。”
罗斯准将拿起一沓夹着照片的文件:“第一点,没有枪伤。你可以理解为,被这个袭击者用子弹打中的人全都死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认为她有致命的精准度。第二点,船员的伤情多为钝器冲击导致的硬挫伤和骨折,这在许多死于子弹之外的人身上也有所体现,根据分析,这些伤口基本同那两把大号扳手吻合,你要看看吗?”
“呃,不,不用。”
乔希拒绝了递过来的文件:“你继续。”
“根据部分伤员的描述,扳手是以投掷的状态击中了他们,还砸了船舱里的很多墙壁,这些都能找到痕迹,所以问题就在这里......”罗斯准将身体前倾,伸手抓起面前的大号扳手:“这是双头结构设计,金属材料,实心,总重量超过10磅。这个女人,我看画面上她也不强壮,你能想象她用扳手敲碎了这个人的脑壳吗?你看看,就是这个人。”
他抽出一张照片,展示给乔希:“这个人是守备队士兵,第一批遭遇袭击者的武装人员。他的头骨正面被扳手整个砸碎了,稀碎,队友拖回去之后也没能救过来。这是女人丢东西能达到的效果吗?你一拳头能打出这个效果吗?你呢?你能吗?”
说到这里,罗斯准将忽然改变方向,指着阴影中的尼克·福瑞。
后者没说话,动都懒得动一下。
“这个泳装模特的外表和她的战斗表现完全相反,如果她在我家门口附近闲逛,甚至不会引发我的警惕,这才是最可怕的。”罗斯准将啪的一下将文件摔到桌上,重新靠回椅背:“而且还有一件事,她临走时威胁科姆兰说弹药库里安装了炸弹,那时候烟幕还没有完全散掉,整艘船的人等了一个多小时才敢进去找,结果你猜找到了什么?他们紧张了半天,最后只找到两个被海水泡坏的罐装自制炸弹!那个泳装模特,她把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
喘了一口气,罗斯准将又把身体支起来:“现在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了吗?浣熊市事件告诉我,这世界上原来还有人手段比我们更激进、更彻底。而现在,我们眼前有个活生生的‘超级士兵’,更强壮,更敏捷,更聪明,表面上看起来甚至不到30岁。我是说,假设她不是天生的超人类,而是后天改造而成,那么毫无疑问,有人已经走在了我们前面。”
见到乔希沉默不语,罗斯准将盯紧他的眼睛:“你可能不知道,几代联邦人为超级士兵计划付出了多少努力。战争的形式早已经被改变了,这就不是钱或者人道的问题,这是决定国家未来的重要事项,我们绝不能落后,你明白吗?我会让人继续跟进这件事情,至于你......回去和你的凯勒部长好好说说,让他再劝劝总统,这事不能再犹豫了!”
阴影之中,尼克·福瑞看着乔希。
那个家伙的表情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独眼男人站起身,也没跟罗斯准将打招呼,双手插兜走出了会议室。
他已经得到了所有想要的信息。
“长官。”
坐在外头走廊长椅上的科尔森和梅特工站起来。
“回华盛顿总部。”尼克·弗瑞大步走在前边:“我们需要调整一下计划,菲尔,你和梅琳达暂时脱离打击黑市生物兵器的工作,我需要你们帮我招揽一些科学家。”
“当然,没问题。”
科尔森脸上又浮起‘好人微笑’:“你知道我擅长和人交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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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朗,醒醒,该喝药了。”
米歇拉睁开眼睛,对上两只粉红色的眸子。
“......现在是几点?”她声音还稍微有点嘶哑,而沃森小姐还是那副活力满满的模样,就和跳芭蕾舞似的,旋转着身体打开了灯。刻意调暗的亮度让房间里染上些许昏沉,就和米歇拉现在的精神状态一模一样。
“现在是23日晚上7点22分,你已经睡了一天啦。”
沃森小姐的眼神亮晶晶:“喝药之前你得先垫垫肚子,晚餐想吃什么?”
“我不想吃东西。”
“不行,你要吃。”
“我不想吃。”
“吃——!”沃森小姐叉着腰走到床边,面露凶光:“再嘴硬我就亲你!”
看见对方这副样子,米歇拉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朝沃森小姐投去无奈的眼神。每次沃森先生已变成沃森小姐,整个人的性格、说话方式和精神状态就完全改变,偏偏沃森自己还完全不觉得奇怪。蝴蝶刀小姐对心理学的涉猎不算多,但她很确定自己这个男友/女友绝对是有问题的。
说实话,米歇拉一开始确实很不习惯和这头乳牛相处。
可没曾想......
“怎么了?”
见女友不吭声,沃森小姐干脆爬上床,还故意颠两下。
“我是真觉得,我在同时在和两个不同性别的人谈恋爱。”米歇拉瞅了沃森小姐半天,长叹一口气:“可能你会觉得奇怪,但每次和你亲近,我心里其实都会有些罪恶感,特别是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感觉我在背叛我的男朋友。”
“除了罪恶感呢?”
沃森小姐在米歇拉一侧趴下来,肆意展露着诱人的腰臀曲线,露出一脸坏笑:“你难道就不觉得刺激吗?”
“......我现在相信你真的有人格分裂症了。”米歇拉看了她两眼,把目光挪开。可沃森小姐怎么会轻易罢休?敏锐察觉到女人语气中的情绪,立刻凑到米歇拉耳边轻声说:“别这种反应嘛,你知道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吗?像个尽兴过后的男人,坐在床边抽个烟就把理智唤回来了,假装自己昨晚上什么都没做一样。可是......你真的什么都没做吗?你可是哎哎哎疼疼疼!!!!”
“不准提这个!”
米歇拉一伸手,狠狠捏住沃森小姐的脸蛋,一抹红晕悄悄爬上耳根。沃森小姐看得清楚,嘴角笑容丝毫不减:“那好啊,我们讲讲昨晚上。你昨晚上可是像个小傻子一样呢,又蠢又可爱。我要哄你去厕所,哄你上床睡觉,还要抱着你......你知道你在我怀里说了什么梦话吗?”
“闭嘴,我不想知道。”米歇拉明显有点急了,伸手去捂女友的嘴。
沃森小姐呜呜两声:“mum~”
“我杀了你!!!!”
气急败坏的米歇拉一翻身骑过来,抬手就打。
玩闹了几分钟,蝴蝶刀小姐冒着一身细汗,终于摆脱了那种昏昏欲睡的颓丧状态。达到目的的沃森小姐翻身下床,变回沃森先生的模样开始穿衣服:“我刚刚看了一下,外边还下着雪,你现在感冒没好,还是别出门了。我下楼买点吃的带回来就行,你想要什么?可别和我说烤肉炸鸡之类的,你还是个病人,比较适合水果蔬菜......你又怎么了?”
转头看去,米歇拉捧着热水杯,默默盯着自己。
“喂?哈喽?”沃森走过去拍拍她的脸。
“你......”
看着眼前这张漂亮脸蛋,蝴蝶刀小姐想点什么,然而纠结半天才深吸两口气:“我刚刚还觉得我已经开始习惯了,可是你这突然一变回来,割裂感实在是......见鬼,算了,你不用管我,去买东西吧,让我自己缓缓......哈啾!”
女人忽然打了喷嚏,差点把热水洒出去。
沃森没有走开,缓缓坐到米歇拉身边,整好身上那件厚外套,轻柔地将她揽进怀里。生病状态的蝴蝶刀小姐,抱起来比平时更软一点,而且体温略高,就跟个暖宝宝一样。沃森很喜欢这种感觉,作为士兵,女人平时也不会喷什么香水,唯有在酒店、旅馆洗澡间沐浴的时候,才会沾上一些香皂和洗发露的味道。
至于其他情况,那就是淡淡的汗味。可能是因为长期服用各种调和药物,米歇拉身上的汗味和正常人略有不同,混有些植物和药物气息。具体虽然无法用语言形容,但沃森确实挺爱闻,当然,这件事他肯定不会说出来。
吸溜......
米歇拉小声嘬了一口热水,把杯子放下,反手搂紧了男友的身体。女人鼻子还未通畅,吸气的动静听起来是抽噎,进一步刺激了沃森心里的保护欲。他总算理解有些男人为什么偏爱寻找娇小柔弱的对象了,软软一只腻在怀里撒娇确实很有杀伤力,让你忍不住想答应任何事情,只要这么做能让她得到些许安慰。
举个不太恰当的比喻,有点像妈妈在哄孩子。
或许,这该叫父性?
“我只是......脑子有点乱。”
沃森怀里的脑袋微微摇动两下,说了这么一句。他抚摸着女友的头发,轻吻额角:“只有抱着你的时候,我才感觉自己像个人。沃森小姐也是这样,虽然她话比较多,在你面前又像个疯子,但她很爱你,我保证。”
“是啊,她可爱我了。”
蝴蝶刀小姐抬起脸,露出幽怨的目光:“我有时间真应该好好研究心理学,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格分裂症患者。如果按照人格理论,自己身体里住着一个性格相差这么大的女人,你难道不会觉得奇怪吗?当你变成沃森小姐出来的时候,原来的你是什么状态?你是和她一样兴奋?还是有在思考?控制身体的想法来自她还是你?看着我和她亲嘴你就不会感到不适吗?”
“我之前就说了,这和你装扮成女屠夫是相似的感觉。”沃森抚摸着米歇拉的脸颊:“你把那只防毒面具戴在脸上,将自己完全遮起来,然后你就变了,不是吗?冷漠、残忍,充满了虐待同类的冲动,这些情绪源自你内心的一部分,它们只会在合适的情况下显露出来。就算是现在,你的身体和精神状态相比去年已经好了太多,这些东西也并不会消失,你说对吧?”
米歇拉没说话,只是看着男友。
浅紫色的漂亮眼眸此刻充斥着一种情绪,像是忧郁,像是无奈,也像是悲伤,蝴蝶刀小姐并非第一次见到,可却从未能够读懂。
这让她深感不安。
眼前这个漂亮男孩就是个复杂的集合体,什么成分、什么逻辑、什么表现,从来都搞不清楚。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他,他又忽然转变出另外一面,有些颇为相似,有些则差异极大。再尝试深入了解,才发现这个家伙甚至连性别都不固定。
女人不止一次在心里怀疑,自己眼前这张脸其实也是假的。
可她明白,自己早已沉沦其中。
特别是面对沃森小姐的时候,那种如同幻觉一般的迷恋、颤抖、诱惑与冲动,轻易漫过了人性的免疫堤坝,再加上一丝丝背叛的刺激和罪恶感,形成了巨浪海啸,根本无法阻挡。底线在它面前,远没有想象中那样坚固,只是片刻之间便被冲毁,紧接着又是第二次、第三次,彻彻底底连残骸都没有留下。想到这里,女人不禁为自己感到羞愧和茫然。
我已经成了这样的人吗?
“沃森小姐说对了一件事。”
在沃森的注视下,米歇拉侧着脸移开目光:“......我......我没有自己想的那样抗拒。”
“这话说的可能有些奇怪,但我相信你会越来越喜欢她的。”
沃森松开女友,站起身整理外套:“在这之后,或许你就可以准备好面对下一个我了。”
“下一个你?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吗?”沃森回过头,脸上似笑非笑:“我身体里可不止有沃森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