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后一份了。”

    沃森提着几个塑料桶，轻轻放进皮卡车货厢：“那个老板还冲我挑眉毛，我怀疑他看得出我想做什么。”

    “无所谓，反正这地方以后我们也不常来。”米歇拉久违的穿上了那套女屠夫装束，两只漆黑目镜看过来，仿佛投射出一丝丝冷颤：“光靠木柴和燃油没办法将丧尸完全烧干净，必须加上调配好的溶液，但我还是不确定这能否彻底消除残骸。或许干完这一切，我们要再把它们过一次高温才行。”

    “所以这种溶液也是你的小发明？”

    “算不上发明，只是一般人不会选择这样的配置，因为太麻烦了。如果是溶解普通人类的尸体，就会有很多更好的方案。”捏了捏男友的大腿，米歇拉左脚轻抬离合器，驾驶皮卡车开上郊区公路：“还好鲁珀弄到一个集装箱，那东西足够遮盖烟火了。”

    “最好是这样。”沃森看了一眼时间，此刻时间已经逼近晚上11点。在简单应付一顿饭之后，米歇拉强行通过药剂弄醒了四眼，紧接着便和自己忙到现在。狼妈卡莱娜则是留守基地，除了询问恭子女士以外，还负责联络车辆和部分毁尸工具——最重要的其实是那个集装箱，好在勒阿弗尔作为港口城市，从来不缺这类东西。

    皮卡车在公路上开了几分钟，停到一座加油站附近。沃森走向远处那个橘红色光点，身体在黑暗中变成死亡射手弗洛伊德·劳顿的模样，很快，一个叼着烟的胖子注意到了沃森：“嘿！老兄，你是来取车的吗？”

    沃森不说话，递过去一沓钱。

    “哟！好啊！”

    胖子嘴角的肥肉挤成两团，主动拉开了集装箱门：“你们要的东西都在里边了，记得明天下午把车还回来。”

    “谢了。”

    “不用谢，下次有需要还找我！”

    油门用力一踩，浓重的烟味便被风抛在后边。沃森转动方向盘，操控着轻型卡车一路加速，追向米歇拉那辆运尸皮卡。狼妈特地找了这个中型集装箱，也方便沃森到时候直接搬运，里边还附带有一些防火材料、金属脚手架和燃油，足够搭建起一个遮盖火光的顶棚。

    半小时后，两辆车开进了一处林间草坪。沃森解除拟态，三两下便把所有设备展开，一个人将空集装箱扛到草地中央，还用铲子挖出了两圈防火带。而几米开外，蝴蝶刀小姐已经在往桶里倾倒溶液了，借着车灯照明，她左手抓着瓶子，右手拿了一个笔记本，颇有种做实验的范头。夜晚的凉风吹动衣摆，沃森瞥着那副面具，不禁开始想象里面是怎样一副专注的神情。

    蝴蝶刀小姐那张脸天生就带有一丝冷冽，如今也被伤疤衬得更加明显；而那双湛蓝色丹凤眼，经过了苦难折磨，只要不笑起来，就会显露出隐隐的凶意。唯独经过一夜欢愉、清晨在自己怀中醒过来时，眼瞳之中才会浮现慵懒和惬意。

    “怎么了？”米歇拉抬起头。

    “你有没有发现你已经变了很多？”

    两人的距离不算远，沃森单手抓起裹尸袋，放入集装箱中央搭好的木架子上：“除了战斗任务之外，你已经很少露出现在这副样子了。”

    “噢，我想都是你的功劳。”

    女人甩了一下空瓶子：“你都把我填满了。”

    “海因茨瓦芬医生，你是否注意到我们正在处理尸体？难道不应该换个环境再说这种话吗？”

    “这里挺好的不是吗？夜空很晴朗，还有一辆卡车，我看了一下后厢挺宽的。”蝴蝶刀小姐晃晃脑袋：“处理这几头丧尸也没什么复杂的步骤，不如我们弄完以后做点别的？”

    ......

    嘎吱——

    沃森推开地下室铁门，浓重的消毒水气味还没有完全散去。狼妈两个小时前打来电话，说已经问清楚了那几个倒霉家伙的身份，他们不是什么服务商，就是本地的几个黑帮混混，这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多，周围的林地静悄悄，小卡车一熄火，就彻底陷入了死寂。

    那辆运尸皮卡同样经过了重点消毒，老老实实躺在卡车后厢里。

    至于为什么没人开......

    啪！

    蝴蝶刀小姐锁好车门朝沃森走来，腋窝还夹着外套和背心。女人的腰带完全没有系上，随着双腿迈动一晃一晃；敞开的牛仔裤头遮住半边蕾丝，让他忍不住又回想起十几分钟前的画面。看到男友的小眼神，米歇拉勾着嘴角，伸手往对方腰间捏了一把：“希望那个老板明天不会发现我们弄坏了一个座椅。”

    “你都把维修费用塞进去了。”沃森帮女友拿着衣服，却看见狼妈走出来：“你们搞定了？”

    “当然。”

    瞟两眼贝莎那副衣衫不整的模样，法国人妻无奈地摇摇头：“既然已经全部处理干净，那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四眼现在药效还没过去，整个人一直在哭，怎么说都没有用，今天晚上我们估计是没办法休息了。沃森，或许你可以和她谈谈？”

    “......你觉得我看起来会安慰女人吗？”沃森翻起了死鱼眼：“更何况这是四眼自己弄出来的麻烦，哭一哭反省自己不是应该的吗？等等，以我对这个女人脑回路的了解，她总不会真的认识到自己错了吧？”

    “四眼不是因为这个才哭。”

    狼妈转身往地下室里走：“她一直在说什么死了、没了，肯定是心疼那几头丧尸。”

    “那就让她哭。”

    沃森拉起米歇拉的手：“走吧，我们去弄好那个密封培养仓，今晚你需要好好睡一觉，舱盖合上你应该就听不见什么了。”

    密封培养仓所在的无菌房位置相对偏僻，属于四眼的那些设备已经全部搬走，整个房间空出一大半。蝴蝶刀小姐很快启动设备，躺上去戴好了呼吸面罩，特调消毒水的气味依然充斥着每个角落，但这暂时和米歇拉没有关系了。往额头轻吻一口之后，沃森看着女友合上眼睛，才把舱盖拉下来。米歇拉如今的身体已经恢复过半，治疗可以相对随意一些，不再需要那么严格的无菌措施。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能彻底抛弃密封培养仓。除非通过纳米技术或生命摇篮这类手段，否则米歇拉这一辈子都得和药物纠缠，但现在这个年份，要谈纳米科技显然为时尚早。不过就目前而言，四眼当初为狼群小队成员们调配的强化药剂起到了很大作用，经过持续服用，蝴蝶刀小姐的身体状态明显超过了预期。

    安布雷拉曾经还是摸索过一些优秀产品的。

    虽然他们后来满脑子搞生化兵器去了。

    想到这里，沃森便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四眼这家伙就应该当成工具人来对待，让她自己拿主意无疑是场灾难。然而恭子女士对病毒有着坚定的执着，这不禁让人对她跑来做雇佣兵的原因越来越好奇，就像这一次，沃森是完全没料到这女人自己弄出来几头丧尸......她怎么做到的？

    该不会私藏了t病毒针剂吧？

    现在没什么事情，沃森决定还是问问。他走向关押四眼的房间，狼妈果然正靠在门口抽烟：“看看谁来了？漂亮男孩，我还在想着你什么时候会出现呢。”

    “我来可不是为了安慰四眼。”

    沃森翻起死鱼眼。

    “贝莎已经躺进罐子里了？”法国人妻今天没有扎头发，从沃森的角度只能看见半张脸，这幅画面与加兰巴国家公园那个暧昧夜晚十分相似。香烟滤嘴被手指夹着离开红唇，同样的表情，同样的气味——沃森这才从烟味之中捕捉到另一种成分，狼妈笑着伸出左手，那里果然有一大瓶酒：“你要不要跟我喝一点？”

    “抽烟喝酒，健康长寿的标签你是一点都不沾啊。”无视了门后四眼支支吾吾的动静，沃森拉过来一张椅子：“贝莎已经睡了，她可能要明天下午才能醒过来。”

    “我还以为你会拒绝我。”

    卡莱娜跟着坐下，像是没听见沃森的话：“我为昨天的骚扰向你道歉，可我实在忍不住，欺负你太好玩了。”

    “你还知道那是骚扰？”

    这次沃森的死鱼眼变成了白眼：“你女儿当时正坐在我腿上呢。”

    “呵呵，埃莉萨确实很喜欢你啊，你这样的漂亮男孩就是有魔力。我敢说你长这么大，肯定没怎么碰到过讨厌你的女人，对吧？”给沃森开了瓶酒，狼妈自己脱掉外套，只留下一件运动背心：“别以为我没看到你那时候的眼神，诺，就像现在这样，反正贝莎已经睡了，你想看就放心看。”

    “你都故意露这么明显，我总不能装作瞎子。”

    沃森撇着嘴角，却很配合地跟女人碰了一下酒瓶：“我......我不知道你这样做是因为喜欢，还是仅仅出于寂寞，但我恐怕要对你说声抱歉。”

    这句话说完，整个场面顿时陷入了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