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超梦的眼神，尼多王本能地一哆嗦。
    随即反应过来。
    更加凶狠地龇牙咧嘴，护在乔恩身前。
    乔恩心中感动，拍拍大怪兽的背脊，道：“放轻松，让我来处理。”
    超梦的特性‘压迫感’，对于非神兽存在的宝可梦具有绝对优势。
    说实话，面对超梦，尼多王仍能坚定完整地站着，就已经说明其资质不凡了。
    “尼多尼多……”尼多王回头，目露关切之色。
    乔恩回以微笑：“不管什么对手，你的训练家都不会输。”
    尼多王一时恍然。
    想起了那天傍晚在大木研究所第一次见到训练家的时候。
    是啊。
    训练家一直是这样强大。
    说不会输，就不会输。
    他从不骗人！
    “尼多尼多。”尼多王放松身体，化为流光进入精灵球。
    超梦瞳孔一缩。
    似乎对乔恩和尼多王之间毫无保留的信任感觉愤怒。
    “人类！人类！人类！”
    尖锐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乔恩点点太阳穴，“我觉得，你有点儿太极端了，放松些，我们聊聊如何？”
    回应他的，是超梦歇斯底里的精神强念！
    砰！砰！砰！
    除了超梦本身所在的平台，周遭的湖水统统被炸飞，形成百丈巨浪。
    乔恩心知一时半会儿嘴遁不了，索性出手，一击粉碎了巨浪。
    超梦心中诧异。
    这……
    貌似不是人类的体质啊。
    但是无所谓。
    像人类，说人话，那就是人类。
    是人类，就要死！
    心一横，超梦直接用出大招。
    嗡！
    霎时间，所有事物都在扭曲变形。
    乔恩停下脚步，单手一划。
    ‘精神破坏（精神击破）’是超梦的专属招式，其威力之大，几乎可以说秒天秒地秒空气。
    即使是乔某人，也得稍微认真一些。
    “死死死死！”
    超梦癫狂咆哮。
    与此同时，‘精神破坏’发动。
    然而乔恩的‘双向门’不仅吸收了‘精神破坏’，甚至完整地反弹了回去。
    好强，太强了。
    我发动魔法卡‘汉诺的崇高力量’。
    可能超梦打死都想不到，有朝一日竟然会被自己的招式命中。
    它发出痛苦地嘶吼，身下的平台也迅速粉碎。
    见状，乔恩反而暗自自责，觉得自己有些狠了……
    超梦本就有伤在身。
    虚弱到连‘自我再生’都暂时无法使用。
    现在正面承受‘精神破坏’，直接被打到只剩一丝血皮。
    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如果是全盛超梦用出的‘精神破坏’，反弹这下，说不定能成功干掉自己……
    “现在可以谈谈了么？”事到如今，乔恩也没有掩饰自己的特殊，直接飘到半空，缓缓向超梦靠近。
    超梦虚弱地喘息，心中明悟：原来是超能力者。
    仔细感受一番身体状况，它越发绝望。
    难道要死在这里了吗？
    “别动，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乔恩飞到距离超梦不足五米的地方，仔细观察着游戏中初代的神兽。
    讲道理，以前要是捉到超梦，能和同学炫耀一个月好吧。
    乔恩尝试交流：“那什么，需要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吗？”
    超梦拒绝开口，并使出‘精神冲击’。
    乔恩没事人一样，甚至连身形都没摇晃，只是不住摇头：“现在的你太弱了……”
    超梦怒火中烧。
    不等开口。
    突然，一股柔和的光芒作用在自己身上。
    “人类用出了宝可梦的招式？”
    一时间，超梦本就动摇不定的世界观受到了严重冲击。
    身体肉眼可见地好转。
    到了这份儿上，超梦也顾不得这是不是个陷阱了。
    银光缠绕周身，‘自我再生’。
    hp+
    hp+
    hp+
    几个呼吸的工夫，超梦就恢复了九成实力。
    乔恩露出友好地笑容：“看，我很有诚意。”
    超梦不答，精神力如海啸般席卷。
    乔某人顿时表情一垮：“但是你很没诚意……”
    诚意？
    超梦对人类只有恨意。
    二番战再开。
    超梦这次不光用精神力攻击乔恩，还开始‘动手动脚’了。
    超进化后的超梦·x具有格斗属性，说明超梦本体的身手是相当不错的。辅以无往不利的精神力，别说是寻常训练家，就算大吾那等地区冠军在此，不拼尽全力，也无法全身而退。
    可惜——
    乔恩一向是论外战力。
    他不是正常人。
    他是挂比。
    “要以这样的方式来交流吗？也好。”乔恩游刃有余地和超梦过招，一边打，一边说：“老实说，我也不太喜欢人类。”
    顺毛捋呗。
    还能怎么样？
    然而超梦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嘶吼道：“谎言！谎言！谎言！我受够了你们人类的谎言！都要死！”
    发狂。
    现在的它就像好不容易四点起床挤进高铁的大学生，本想睡一觉，结果被熊孩子来回来去地骚扰。
    没办法。
    只有扭曲蠕动，不分对象攻击的发狂。
    乔恩只好换个思路，痛心疾首道：“已经够了吧，你口口声声说着讨厌人类，可你自己做的和那些邪恶的人类有什么区别？睁眼看看周围，你已经伤害了太多宝可梦。”
    “我……”
    这招很有效。
    超梦的动作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乔恩趁机后退，道：“以你的能力，应该可以很容易就能感知，除了这一层的宝可梦，其余地方的宝可梦也因为你的暴走而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我和伙伴们一路上救助了很多宝可梦，被你如此痛恨的人类，却在做着和你不同的事情，是不是感觉很讽刺？”
    心乱了，刀就会慢。
    超梦愣了一会儿，表情狰狞道：“假象！只是假象！是你们人类的诡计！”
    超梦的性格很别扭。
    一方面痛恨人类，一方面又被人类的真善美所影响。
    乔恩：“是不是假象，要看我们做了什么，而不是看我说了什么。我知道你现在很愤怒，同时也很困惑，如果不介意，可以和我聊聊。”
    “聊？你是想把我捉回去吧！”
    超梦嘴角露出讥讽的笑容。
    乍看上去，像是看不起人的银色大猫。
    乔恩摊摊手：“捉你？放着虚弱的你不捉，非要给你治疗之后再捉是吧，用你高达三百的智商想想，我有必要这么做吗？”
    超梦：……
    有一说一，确实。
    直到现在，它仍不知道乔恩为什么会给它疗伤。
    “人类，我没有什么和你好说的。”
    银色大猫的态度相当不友好。
    乔恩微微一笑，干脆盘膝坐下，掏出一大堆顶级宝可梦方块：“请你品尝，不够的话，我这里还有。”
    也就是他这样不差钱的主能搞这样的架势了。
    超梦不是个吃货。
    但……
    归根结底，它是宝可梦。
    是宝可梦，就会被无数培育家精心改良过成百上千次的宝可梦方块所吸引。
    超梦不动声色地抽了下鼻子，表情依旧冷峻，传音道：“先骗取信任，然后下毒么？真是毫无心意的手段。”
    吃过亏，上过当。
    在火箭队的秘密实验室，它遭受了许多非人折磨。
    一点点示好就能让超梦放下警惕？
    哪有那么容易。
    见状，乔恩摊摊手：“不信？没事，我先恰一个总行了吧。”
    说着，随便捡了个方块丢进嘴里。
    酸酸涩涩。
    味道像不那么纯粹的果糖。
    他打趣道：“你不是会读心么，那么怕我？”
    就因为读不了你的心，所以才害怕啊。
    当然。
    超梦是不会承认这点的。
    不过乔恩的尝试并非毫无作用。
    超梦的敌意稍稍减弱了一点。
    别看仅是「一点」，已经是天大的进步了！
    “你是那些人派来的？”
    沉默良久，超梦传音道。
    “不懂你在说什么。”
    乔恩开始装糊涂：“我来调查这里宝可梦出现异动的原因，现在我知道了，原因就是你，一种新型、没有被登陆在图鉴上、具有超高智慧和精神力量的宝可梦。”
    “宝可梦！你胡说！我才不是宝可梦！”
    听完乔恩的话，超梦不知道怎么了，再次暴怒。
    恐怖的精神力让整个地下湖的水都飘在了半空，蔚为壮观。
    “你激动什么？你不是？谁还是。”乔恩不为所动：“你是宝可梦，他是宝可梦，我是宝可梦，世界就是个无比庞大的精灵球，我们都是住在球里的宝可梦。”
    超梦：？？？
    一时间，它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并非不善言辞，而是这观点实在新颖。
    甚至是，惊世骇俗！
    “世界是精灵球？”
    超梦稍微歪了歪头。
    现在的它，正处于人生的岔路口。
    对一切都感觉疑惑。
    对一切都感觉绝望。
    认为自己完全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愤怒，更像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其实它在内心深处一直渴望有人给它一个「答案」。
    “不像吗？如果你飞到天上，我的意思是，一直飞一直飞，飞到足以把整个世界收容在眼中，你就会发现我们生活的地方，其实是一个圆形的星球。”
    乔恩掏出个精灵球，把超梦搞得有些应激，但他并没有在意，继而道：“两者无非是大球和小球的区别而已。”
    超梦沉默不语。
    它有点想要验证乔恩话语中的真实性，却不敢轻举妄动。
    没想到乔某人就像看穿了对方的想法：“你随意，我在这里等你。”
    超梦：“你……对我很熟悉……还说不是和那些人是一伙的！”
    说到最后，它的语气已带着森森寒意，似乎下一秒又要动手了。
    “怎么一惊一乍的？情绪不稳定可是不好找对象的嗷。”乔恩就当看不见，反问道：“我是超能力者嘛，会个读心术不是很正常？”
    超梦：……
    它经常读心。
    从来没想过自己也有被读心的一天。
    不过这倒解释了对面那个人类为什么一副很熟悉自己的样子。
    “哼！”
    冷哼一声，超梦‘瞬间移动’走了。
    湖水倾泻。
    化为满天大雨落下。
    乔恩叹息一声。
    扫过四周。
    打了个响指，把或沉于湖底，或抛尸湖边的宝可梦们的尸体焚烧了。
    他知道，这并非超梦的本意。
    奈何事实已经发生了。
    怎么想……
    都是火箭队的错！
    火焰静焚。
    奇怪的是，焚烧尸身的青烟并没有飘散，而是在超梦遗留的精神力场的作用下逐渐凝聚，静静燃烧。
    光华点点。
    幻化出许多宝可梦的残影。
    有可达鸭和哥达鸭；
    有超音蝠和大嘴蝠；
    还有独角犀牛和钻角犀兽。
    许多宝可梦向乔恩挥手、点头。
    有调皮的，还会对乔恩做鬼脸，吐舌头。
    哄哄闹闹一阵。
    最后，那些宝可梦的残影消失不见。
    只留下骨烟魂雾凝聚的火焰光团。
    乔恩愣了下。
    “不会吧……”
    伸手一招。
    不多时，他身前出现了一只安静燃烧幽蓝灵火的鬼斯。
    小家伙好奇地盯着乔恩，露出夸张且放肆的笑容。
    乔恩挠挠眉梢：“这也行？”
    关于幽灵系宝可梦‘鬼斯’是怎么形成的，学术界一直没有定论，现在主流的观点是，死去宝可梦的怨念寄宿在墓地中的有毒气体里，进化出新的宝可梦，是为鬼斯。因为从毒瓦斯中诞生，所以身体成分的百分之九十五都是气体，剩余百分之五，是死者的怨念和本身的灵魂。
    而乔恩面前的这只鬼斯……
    嗯，也可以叫做异色鬼斯。
    说实话，他都不知道能不能被归入鬼斯的范畴。
    因为组成它身体的，是寒冷刺骨的幽蓝灵火。
    “人与宝可梦的相逢，便是如此奇妙啊。”乔恩不禁感慨。
    如果不是他看不惯宝可梦们暴尸荒野，便不会出手焚尸，也不会收获横死宝可梦们灵魂的感激，异色鬼斯便不会出现。
    还有，超梦遗留的精神力场也很重要……
    摇摇头，乔恩对鬼斯说道：“小家伙，要跟我走吗？”
    鬼斯桀桀怪笑，张口吐出一股火焰。
    乔恩不躲不闪，没有被鬼斯的小伎俩吓到。
    鬼斯自觉无趣，在乔恩身边飞了一圈。
    最后，老老实实钻进他的影子。
    没有精灵球。
    不算收服。
    但乔恩却知道，鬼斯对他的认可已至顶点，终生不会背叛。
    毕竟这只鬼斯并非怨念所聚。
    而是众多宝可梦灵魂的感谢，由此降生的宝可梦。
    若是换成仙侠背景，都和伴生灵兽差不多了……
    “没想到，你一个人类居然会被宝可梦如此认可。”
    就在这时，一个幽幽的声音从乔恩心底响起。
    乔恩扭头一看。
    却见超梦满身冰霜地站在角落，像是旁观有一会儿了。
    乔恩不搭话，反问道：“确认过世界的形状了？”
    超梦点点头。
    沉吟片刻，它眼神悲切且愧疚扫过周围：“是我的错，我害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