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嘎然而止。
林长岳目光如炬，死死的瞪着两人。
“这里是红月社”忽的，坐在钢琴前的诡异男人开口了，他的声音沙哑且低沉。
“红月社？”林长岳皱了皱眉，他从未听过。
“你们到底是谁，究竟在搞什么名堂？”他不怒自威，朝着两人走去。
但下一秒，他的脚步一滞，整个人被定在原地，不管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
林长岳顿时冒出了冷汗。
这个地方太过诡异。
许安起身，走到书桌前坐下，穿着黑色旗袍的少女，一动不动的站在他旁边。
忽的，林长岳惊讶的发现，他竟然恢复了行动力。
这一切超出了他的认知。
“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快死了”
对方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情感。
死？
林长岳脸色煞白。
这里真的是地狱？
他想到了之前看到的红月，紧跟着又看向自己的手。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为什么明明重病在床的他，会回到二十多岁的模样，并且出现在这个诡异的地方。
“我死了…”
林长岳颓然无比。
但猛的，他一惊。
刚刚对方说的好像是“快死了”。
快死…
也就是说，他现在还活着。
霎时间，他只觉得后背被冷汗浸透。
没有人不惧怕死亡。
良久，林长岳吐出一口浊气，再次镇定下来。
他走到书桌前，坐下。
许安打了个响指。
刹那间，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出现在桌面上。
林长岳瞳孔骤缩，这一幕太过诡谲。
片刻后，他壮着胆子，端起了杯子。
杯壁略微有些烫手。
杯中，不断往上蹿的热气，裹携着一股特有的清香，冲到了脸上。
林长岳闻了闻，随即，他抿了一口茶水。
“如果我没猜错，这是正宗的武夷山大红袍”
病倒前，他一直就走喝茶的习惯，所以对茶叶十分熟悉。
许安点点头。
“谢谢”林长岳放下杯子。
如果放在古代，他肯定以为自己遇到了什么山精鬼怪。
毕竟今晚的经历实在太过光怪陆离。
“请问这里是哪儿？”他再次开门见山的问道，语气恭敬了不少。
“红月社，永生之地”许安淡淡的道。
林长岳一愣。
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永生之地？”他一头雾水，但心里却掀起了阵阵涟漪。
永生…
这个词太过诱惑。
“介于生和死的地界，亡者最后的栖息之所”许安语气平静。
身旁，赵璃一阵无语。
许咸鱼成天就知道故弄玄虚，说了大半天，是想把人绕晕？
她忍不住想要开口吐槽。
林长岳一惊。
亡者最后的栖息之所！
他颤声问道：“这里莫非是地狱？”
“这个世界没有地狱，也不存在天堂，但这里即是天堂，也是地狱”许安淡淡的道。
林长岳皱眉，一时半会，没有理顺。
他是教徒，虽然不怎么虔诚，但还是有一些信仰在。
“什么意思？”他追问道。
就在此时，他忽然感觉手背传来一阵灼烧的痛楚。
定眼看去，只见上边赫然出现了一块圆形的伤疤，并且模样像极了一条衔尾蛇。
“死后，你可以选择来到这里，但前提是你愿意付出代价”许安不再拐弯抹角。
“什么代价？”林长岳脱口而出。
许安一字一句：“你所有的一切”
林长岳怔住了。
赵璃也有点遭不住。
听许咸鱼介绍，对面这家伙来头很大，好像是什么东南亚华人商会的会长，身价妥妥的过亿。
所有的一切。
许咸鱼这是把人当傻子宰呢。
短暂的死寂后。
林长岳忽然冷笑起来：“装神弄鬼，原来兜兜转转都是为了钱”
“你们到底是谁？”他不怒而威。
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使用了什么伎俩，但肯定不怀好意。
许安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确实不是盏省油的灯。
都这个时候了，还保持着理性。
毕竟仔细想想，确实有点像是诈骗。
但许安懒得解释。
“选择权在于你”他轻轻打个响指，瞬间，对方的身影就消失不见。
赵璃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嘲讽意味十足的精致脸蛋：“这许咸鱼，次怕是要翻车了吧？”
“这才是第一次接触而已，有所怀疑，再正常不过”许安不以为意。
“撇开这个，你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点”赵璃提醒道。
许安漫不经心的道：“他会心动的，况且，我又不是真的要他的一切”
况且权势，地位，名望，他也拿不走。
最重要，总不能一开口就要钱，那样太掉身价。
“那你准备要多少？”赵璃忍不住好奇道。
许安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万？”少女道。
许安摇头。
少女皱了皱眉：“一千万？”
许安还是摇头。
“一个亿？”少女颤声道。
许安没有卖关子，淡淡的道：“十个亿”
赵璃一呆，就好似半截木头杵在原地。
“你干脆去抢得了”少女反应过来，脱口而出。
许安补充道：“而且是美金”
赵璃的神情瞬间凝固。
十亿美金，折算成大夏币，接近七十亿。
见她惊讶得合不拢嘴的模样，许安忍俊不禁。
他起身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叹气道：“小璃，能不能有点出息，搞得好像没见过钱一样”
少女一惊，回过神来，一张俏脸微红：“许咸鱼，我觉得你在异想天开”
七十个小目标，她确实没见过。
绝大多数人穷其一生，或许也赚不到其中的一个零头。
“你有没有看过灾难末世电影《2012》？”许安问道。
“看过”赵璃下意识的道。
“末日方舟的船票也是这个价，童叟无欺”许安一本正经的道。
赵璃差点被他气笑：“就是个电影而已，你还当真了”
许安嘴角微微勾起：“要不我们来打个赌？输了的，无条件答应对方一件事”
又来这招。
赵璃恨恨的瞪着他，红润的嘴唇直接抿成了一条线。
良久。
“赌就赌”少女的声音就仿佛从牙缝里蹦出来一样。
许安笑了笑，这死丫头看来还是没长教训。
“没有几个人能拒绝活下去的机会，哪怕是苟延残喘”他起身踱步。
因为大楼的格局发生了变化，办公室的位置被他改到了走廊尽头，并且打通了左右两个房间，比之前宽敞了许多。
赵璃反驳道：“又不是真的活着，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没有人会上当的”
“当你垂垂老矣的时候，就不会这么想了”许安淡淡的道：“越是有钱人，越想活，林长岳只是开始”
赵璃一怔，陡然生出一股不安。
这一刻，许咸鱼的口吻像极了权谋电影里，妄图统治世界的幕后反派。
并且这家伙有这个能力。
“你到底想干嘛？”少女皱眉。
她忽然有点害怕。
她宁可他当一条咸鱼。
许安走到阳台，整个人完全沐浴在暗红的月色之中，妖艳且诡异。
短暂的恍惚后，他淡淡的道：“富人收割穷人，而我收割富人，仅此而已”
“为什么？别跟我说因为钱”少女脱口而出。
许安摇了摇头。
很多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无聊，有趣”他不确定的道。
又或者在心底里认为，有权有势的人，就能娶几个老婆…
赵璃美眸圆睁，瞪着他道：“我总觉得你的想法，越来越危险，你还是老老实实当一条咸鱼的好”
许安转过身，笑了笑：“放心，我不会乱来的，况且不是还有你吗？”
赵璃一呆。
紧跟着，美眸里闪过一丝慌乱。
这个混蛋…
说得自己好像成了管家婆一样。
赵璃忍不住问道：“那你还折腾什么事务所？”
话音刚落，她就注意到对方在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审视着自己。
少女瞬间恼羞成怒的瞪着他：“有什么问题？”
许安忍俊不禁：“除了我之外，你现在是唯一一个知道这里秘密的人，或许也是最后一个”
“我们总要一份明面上的工作作为掩护，总不能一直当无业游民吧？”
闻言，少女脸色微红，她觉得自己确实蠢了点。
可忽的，她捕捉到了对方语句了某个词汇，顿时心跳加速。
唯一一个。
从某种角度而言，她比陆琪儿甚至季蝉溪都更加的了解许咸鱼。
赵璃只觉得心慌慌，大脑嗡嗡的。
蠢璃。
蠢璃。
蠢璃。
“这旗袍很适合你”
忽的，耳身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少女猛的惊醒，抬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对方竟然走到了她身边。
并且一双乌黑深邃的眸子正在上下打量着自己。
少女的脸瞬间红了个通透。
她还是第一次穿旗袍。
“许咸鱼，你果然是个制服控”赵璃恼羞成怒。
她忽然想起来，当初许咸鱼画第一副画的时候，画里的陈姨穿的就是旗袍。
许安直接无视。
“你准备什么时候再找他谈谈？”赵璃言归正传。
许安淡淡的道：“不着急，他的身体应该还能支撑半年”
此刻，印尼某私人医院的高级看护病房里。
林长岳从梦中醒来，看着眼前熟悉的环境，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竟然是梦。
诡谲且真实。
回想梦中经历，他一阵怅然若失。
林长岳试着伸了伸腿，但是双腿根本不听使唤，纹丝不动。
他感受到了，疲惫，虚弱，呼吸困难，甚至时有时无的疼痛。
他试着摘下脸上的呼吸面罩，但紧跟着，强烈的窒息感，立刻让他放弃了这个打算。
他重新戴了回去。
显然这具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不管是外在，还是内在。
他意识到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他快死了。
但他怎么能死。
他才六十五。
他可是堂堂东南亚商会的会长。
林长岳不甘心的瞪大了眼。
他不想死。
真的不想死。
这一刻，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
他忽然想到了那个人所说的交易。
年轻，永生。
无疑，这是他现在最渴望的，但代价是他所有的一切。
这一刻，他竟然有点心动了。
毕竟，人都死了，钱，权，地位，还要来做什么。
“果然我的时间不多了”林长岳叹了口气。
他只当是自己，太过恐惧，而做了这样一个荒诞不经的梦。
就在此时，值班的护士走了过来：“林先生，要去洗手间吗？”
“不用”林长岳的声音苍老且乏力。
一个月前，他才经过一场肝脏移植手术，但手术结果很不理想。
再加上下半身瘫痪，最基本的日常起居都需要人照看。
“您的手，怎么了？”护士惊讶的道。
林长岳皱了皱眉，艰难的抬起手，看了过去。
下一秒，他目光一凝。
只见满是皱褶的手背上，竟然多了一块圆形的伤疤，就像是被刚刚烙印上去一般。
并且它的形状像极了一条咬住自己尾巴的衔尾蛇。
他感到了一丝丝灼烧的轻微痛楚。
怎么会这样，难道不是梦？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良久，林长岳冷冷的看向护士。
“刚刚有谁来过没？”他问道。
“没，没有”女护士十分紧张。
片刻后，在外边执勤的保镖走了进来，在对方口里，他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把今晚的监控给我调出来”林长岳吩咐道，他现在一肚子疑问。
二月转瞬即逝。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三月中旬。
事务所的手续已经办理得七七八八，当然全都是赵璃一手操办。
这期间，许安再次尝试升级了下技能【练气】，但除了将概率提高到9%，并没有任何收获。
至于林长岳的事，他暂且放到了一边，并不急于第二次接触。
只有这样，才能显得主动权在他。
夜深。
红月社办公室。
当许安来的时候，少女正坐在书桌前，练习钢琴。
她弹的是《茉莉花》。
大半个月过去，少女的指法已经越来越娴熟。
“弹得不错”许安不吝赞美。
虽然这死丫头没什么天赋，但勤能补拙，这段时间，每天练习的时间都超过八个小时，并且从未间断过。
“你到家了？”赵璃回头看着他。
许安摇摇头：“还在飞机上”
他刚刚结束了为期两天的京城之旅。
“去的倒是挺勤快的”赵璃漫不经心的道，心里微微有点酸。
许安叹气道：“谁让女朋友在那边”
赵璃看着他，岔开话题：“我明天约了中介去看房子，就在学校附近”
许安点点头：“不用太大，但档次一定要高，慢慢挑，不着急”
赵璃挑眉：“你不去？”
“到时候你微信拍几个视频我看看就行”许安当起了甩手掌柜。
赵璃顿时气得牙痒痒。
“交给你我放心”许安笑了笑。
“滚”赵璃瞪了他一眼。
许安直接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