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剑门曾经在川北一带有很大名声,铁传侠就是铁剑门末代门主,如今这些都已经不在了,铁剑门被尚未封王的陈宗盛率兵剿灭,满门上下被杀的血流成河,还有不少被抓回去充军了。铁传侠是掌门,也是铁传义的师兄,铁传义要杀陈宗盛的儿子报仇,理所应当!
被叫作铁传义的剑客出手时,站在前面的震天虎感到剑风刮过耳侧,他想转过头去,见识一下这位铁剑门灭门案中幸存下来之后,将重剑术练至一品的汉子,更想在事成之后拉拢对方上山。
毕竟他与自己都是从那乱魔的掀起的江湖浩劫中幸存下来的人,应该惺惺相惜才对,然后对方的实力就会成为他统一黑风山,乃至统领西南绿林的绝大助力。
然而脖子有些不听使唤,转不过去,紧接着,他便发现自己飞了起来,然后跌落,跌在那马车前,他感觉自己跌进了泥里,黄土埋上脖子,而那陈家老狗,就那样高高地、淡漠地瞥了他一眼,他瞪大眼睛想要看清些什么,却被黑暗吞噬。
失去了头颅的震天虎还站着,鲜血从颈间飙出,重剑的剑锋已经借着斩落震天虎头颅的威势滑向枯木道人。
枯木道人仓促间用佛尘拨开剑锋,退出数步,摆出防守姿态,而另外两名随行者也反应过来,一边退,一边紧盯着忽然间反水斩首震天虎的剑客,“你…你…”。
他们是震天虎的手下,现在铁传义忽然杀了他们大当家,按理,他们应质问铁传义,并冲上去为大当家报仇,但现在他们却啜喏着向后退去。
“呵呵,铁传义,你什么时候开始给人当狗了,你主人是谁?朝廷,还是西王府?你忘了铁剑门为谁所灭,你师兄铁传侠为谁所杀了吗!”枯木道人眼睛转着,一边戒备众人,一边厉声质问魁梧的剑客。
混江湖的,可以贪利,可以图名,杀人抢掠也可以做,无非是博个恶名,凶名。但投靠朝廷公门,背叛师门帮派,却是万人唾弃,所以,铁传义的行为确实让枯木稍有疑惑,他只希望铁传义与震天虎有私仇,那么他仍然有机会拿下世子的人头,不虚此行。
而下一刻,枯木道人知道今天再也没有机会了。
“铁传义已经死了”,剑客语调淡漠。
“不可能,铁剑门已灭,铁传义若是死了,还有谁能把铁剑练至一品!”
“你真是太笨了。”接话的却是陈重,“昔年有铁剑三杰,既然本该活着的死了,那本该死了的自然有可能活着”
“铁剑三杰,本该死的人?...哈哈哈…原来如此,没想到居然是你——铁传雄,铁传侠和铁传义居然没弄死你,这么废的,难怪铁剑门轻而易举就被灭了门。”枯木道人反应过来,继而转向震天虎的两个手下,“你们不去给你们大当家报仇,还等什么?”
当铁传雄注意力转向震天虎两个手下的瞬间,枯木道人竟运足内力,逃向远方,待铁传雄反应过来,却已经追赶不急,他看向陈重,他知道陈重若是出手,二人合力,对方应该是走不掉的,但陈重只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铁传雄无奈,出手解决了震天虎的两个手下,才回到马车前,在十步外停下,拱手一礼,说道:
“见过三爷,四爷的事情,铁某也听说了,无论三爷信不信铁某,铁某都只是为还当年恩情而来,西王当年替铁某报仇雪恨,铁某无时敢忘!”
“不必,当年杀铁传侠及铁剑门一帮为非作歹的门人,抹去铁剑门,本就是王爷要做之事,你适逢其会,得以报仇,也有你自己的运道和本事,如今你已帮我杀掉震天虎,从此,恩仇两清,至于当年没死的铁剑门门人,他们既已加入陈家军,就生是陈家军的人,死是陈家军的鬼,你也莫要妄想!”
“三爷误会了,铁某虽不聪明,却也并非愚笨莽撞之辈,当年铁剑门作恶,朝堂要打压江湖,势必杀鸡警猴,铁剑门本是满门必死之局,部分师兄弟能被王爷收入陈家军,是他们的福气。如今形势,也不便多言,惟愿世子殿下和三爷平安!那枯木道人,也绝不可能再去给二位添什么麻烦!”
言罢,铁传雄再次拱手施礼,而后转身,沿着枯木道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驾”,陈重扬鞭,马车也加速朝前始去。
车厢里的陈开也送了一口气,然后跟陈重问起这铁传雄的事情,才知道,这铁剑门也算实力不错的江湖帮派,往上几代,据说还出过宗师级的高手,后来逐渐没落。
“铁传雄本是铁传侠和铁传义的师兄,三人并称为什么劳什子铁剑三杰,但除了这铁传雄,另外两个都是腌臜货色,铁传侠为了掌门之位,勾结铁传义要杀铁传雄,铁传雄重伤脱逃,他妻子儿子却没逃脱,之后铁传侠又逼死自己师父,清除异己,最终如愿以偿成为铁剑门掌门人。
后来王爷兵临川北,要对付铁剑门时,潜藏的铁传雄便找了上来,王爷顺便帮了他一手,把铁传侠交给他亲手杀了,铁传义本来逃掉了,当时时间紧,王爷所练小杀武镇毕竟还是太少了,所以没让人追索。看样子,后来应该也被铁传雄找到杀了。
铁剑门是王爷所灭,铁传雄本又该是铁剑门传承者,所以王爷最后并没有收留他,而是放他离去,反正他在世人眼中本就是已死之人,想不到他竟会在这时候前来报恩!”
“毕竟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希望它能顺利干掉那个叫枯木的,人长得丑,名字也起的难听!”
“哈哈,应该是个道号,不过少主说的对,确实难听!”
驾!蹄声渐促,马车奔向远方!
一个多时辰以后后,太阳落了下去,暮色逐渐笼罩过来。
陈重仍然赶着马车前行,下午急着赶路,过了一个县城之后,再没有找到能够住宿的城镇,不过他并不着急,如果完全黑下来,还到不了下一个城镇,便找一个林子露宿,反正有马车,车里也有御寒的衣物,比起住山洞,要好上许多了。
“驾”...“驾”...踢踏踢踏…
骑士的吆喝,凌乱但却急促的马蹄声从后方响起,有人追来了!
陈重知道马车肯定跑不过快马,索性慢慢减速停车,数匹快马从路边的野地里绕过,几个呼吸间,就将将马车围了起来。
陈开紧张起来。
陈重将长刀抓在手里,越上车顶,环视四周,眼神戒备,以保证无人能在他眼下偷袭马车里的少主。
追兵有十几人,全都是黑色长袍罩身,黑巾蒙面,武器也都是造型相同的剑,一群人,竟然除了高低不同,其他的完全一样,甚至连男女胖瘦都难辨。
这身装束,与谋刺西王的那群人,一模一样!
陈重最终将目光停留在马车前方的一个黑衣人身上,叹了口气;
“呵,宗师啊,真看得起老子!”
他一面说话,一面将手伸进衣襟,抚摸着白瓷瓶。
“陈重,别白费心机了,我知道你身上有降龙丸,这里除我之外,还有两人虽未到宗师,实力却也与你相当,你就算有降龙丸,也没有任何机会!”嘶哑的声音明显经过刻意伪装。
“那你为什么不上来试一试?”
“陈宗胜已死,陈开一个毛头小子,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主人说了,只要你交出那两样东西,可以放你们离去!”
“哈哈哈,什么好东西,拿出来大家一起见识一下,”接话的却不是陈重。
那声音响起时,人还在远处,到最后一个字落下,一道身影已经从路旁的林间掠出,落在路旁,强横的气势迫开黑衣人的包围,包围被挤出一片空缺,紧接着又有数名斗笠垂巾遮面的身影紧跟而来,补上缺口,一边围住马车,一边也与与黑衣人互相戒备。
天外楼!又是一名宗师!外带四位一品!
陈重的心在往下沉,这个情况,天外楼肯定不单单是为了少主和自己的性命而来!
这些人鼻子这么灵的吗?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
马车里,陈开也透过缝隙看着外面这些人,面无表情,无喜无怒。
“桀桀...天外楼!你们最近是不是吃的太饱了!来的是秋还是冬?”黑衣首领看向杀手首领,依旧掩饰着自己本来的声音。
“哈哈,老家伙有两下子,看样子你认得春和夏了,哼!天外楼天字号杀手——冬,奉命来取三样东西”,杀手冬目光扫向四周:
“一为——陈开人头!”
陈重冷然盯着代号为冬的杀手。
“二为——西王令!”
黑衣首领眼皮子跳了跳。
“三为——原西大将军印!”
三句话落下,满场俱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