虬髯大汉有些颓丧，好似十分后悔的模样，他把餐盘放到桌子上，先端了鱼汤递给坐在床上打坐的周芷若：“姑娘，喝点鱼汤吧，今天的鱼可新鲜了。”

    周芷若接过碗，浅尝了一口，发现味道十分不错，便又喝了几口。

    “味道不错吧。”虬髯大汉笑道，“姑娘，不是老汉儿自夸，这汤可是我亲手炖的，绝对的独一无二，您在别处可享用不到呢！”

    周芷若并未有什么表情，只淡淡道：“确实不错。”

    这姑娘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虬髯大汉也不在意，又开始跟她说起话来：“姑娘，你跟那个老太婆有什么深仇大恨吗？怎么她要将你锁在这里？”

    周芷若道：“与你无关。”

    虬髯大汉碰了壁，摸了摸鼻子，又道：“那老太婆又丑又凶，我是真的受不了她，还有她那个小丫鬟，脾气暴躁，嘴巴厉害的很，看见她我就怵的慌。”

    周芷若喝完了鱼汤，将碗放到了一边，抬头对他说道：“怎么，这世上还有你怵的人？”

    周芷若的眼睛明亮如月，虬髯大汉愣了一下，随后笑道：“当然有啊！”

    “是吗？”周芷若唇角微微一动，牵起了一抹弧度，“那不知除了阿离姑娘，你还怵过谁？”

    虬髯大汉道：“比如那个老太婆啊，还有我们头儿，可多了去了。”

    周芷若冷笑一声道：“江小鱼天不怕地不怕，又怎会害怕这些人？你为了骗我，倒也是费尽了心思。”

    虬髯大汉哈哈笑了笑，用本来的声音说道：“我就是开开玩笑嘛，师父别放在心上。”这样调皮的声音，除了江小鱼别无他人。

    周芷若睨了小鱼儿一眼，没说话。

    小鱼儿笑道：“师父是什么时候认出来的？我以为我这次易容天衣无缝啊，到底哪里有破绽？”

    周芷若道：“你的易容术的确高明，可你忘了，你的身形步法乃我所授，即便你花了心思改变，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习惯却出卖了你。”

    “……”他明明都特意注意过这些了，却没想到还是漏了底。小鱼儿道：“要不说你是师父呢，这心思细的我自愧不如。”

    小鱼儿说话有些调皮，周芷若没有理会，只道：“你怎么跟来了？”

    “师父有难，做徒弟的当然不能置之不理了。”小鱼儿靠坐在床边，翘着二郎腿笑道，“再说了，我瞧着那金花婆婆心里藏了许多坏主意，那什么倚天剑屠龙刀的我虽然不在意，可若是被这么个人得到，岂不是江湖一大害？”

    周芷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江湖事了？”

    小鱼儿撇撇嘴道：“我才不关心什么江湖事，我就是不喜欢那个金花婆婆，她那么大的脾气，谁遇上谁倒霉。”

    小鱼儿嘴硬心软，周芷若微微笑了笑。

    “对了。”小鱼儿又道：“张无忌和赵敏他们也在船上，我想，是来救你的。”

    自小鱼儿上船以来就一直在打探船上的消息。

    张无忌赵敏小昭三人易容成水手模样躲在底舱的事，他第一日就发现了。后来他又得知，原来这艘船也是赵敏的手笔，船上的这些人，除了金花婆婆她们外，也都是赵敏的手下。

    他想，金花婆婆老奸巨猾，未必没有察觉船上的异样，只是不愿起争执装作不知罢了。

    “倚天剑，可在赵敏手上？”周芷若神情突然冷了下来，语气也严肃起来。

    小鱼儿顿了一下，随即点点头，道：“那倚天剑赵敏从不离手，宝贝的很。不过师父问起这个干什么？难不成你还要去抢剑？”

    周芷若语气冷硬道：“是拿不是抢，本就是峨嵋派的东西，在小人手上呆久了，平白辱没了倚天剑。”

    “是是是。”小鱼儿点头道。

    周芷若对倚天剑有别样的执着，小鱼儿有所察觉，却装作不知，转移话题说道：“我这次来，还给你带了礼物。”

    周芷若抬眸，问道：“什么礼物？”

    小鱼儿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只碧色玉箫。

    周芷若眸光瞥见，微微闪动。

    她盯着小鱼儿，似乎有些讶异。

    “上回在万安寺看见它在赵敏那儿，就去拿了回来。”小鱼儿把玉箫递到周芷若手上，笑着说道，“师父可收好了，别再弄丢了。”

    周芷若拿着玉箫一边端详一边说道：“上回不小心让它被人抢了去，心里还有些难过，没想到还能回到我手中。”

    小鱼儿摸了摸鬓边的黑胡子，神色有些不自然：“它……本就是属于你的，自然会回来。”

    本就是属于她的吗？

    周芷若神色怔然。

    小鱼儿见周芷若发愣，忍不住叫她，两声过后，周芷若总算回了神，神色又恢复淡然。

    阿离出去已经有段时间了，周芷若又问了小鱼儿一些船上的问题，但说的最多的还是张无忌和赵敏。当听到张无忌赵敏小昭三人同住底舱时，神色有一瞬间的冷凝。

    小鱼儿想，他这位师父这么在意张无忌，怕是一颗真心都在张无忌身上了，可现在张无忌又和赵敏牵扯不清，她难免有些难过，所以小鱼儿便转了话题，问起周芷若的伤势。

    自上次万安寺后分别，小鱼儿就一直担心着周芷若的内伤，但前些日子看她和金花婆婆一战，内伤虽没好，但也没有多严重，可今日再看，却发现情况竟然陡然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变化。

    周芷若的内伤更严重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鱼儿满脸疑惑，他在恶人谷跟着万春流也算是见识过不少疑难杂症，可他从没见过一个普通的内伤竟然如此让人难以捉摸的。

    周芷若把自己的猜想同小鱼儿说了一遍，又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九阳内功确实是有些效果的。”

    小鱼儿的九阳神功是周芷若教的，但他知道，周芷若的内力虽与九阳神功有相似，但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在万安寺替周芷若疗伤时，小鱼儿曾探过她的脉，发现周芷若体内有三股真气，虽然真气流走微弱，但他还是能从中知道些东西的。

    应该是周芷若本身就练过三种内功，这三种内功前期互相制衡，但后期应该已经达到了相辅相成的境界，但自周芷若受了内伤之后，这三种真气便时有时无，偶尔探到一些端倪时，那三股真气又好像是在渐渐汇成一股。

    有没有可能，周芷若的这种情况并不是内伤所致，而是她的内功练到了这个境界本就应该发生的情况？

    小鱼儿虽然有见解，但毕竟没有得到验证，便没有对周芷若说出，只道：“那我们再试试。”

    说着，小鱼儿便运起九阳内功集于掌中，然后抵在周芷若背心处，将内力输了过去。

    周芷若本不觉得海上湿冷，但有后背上氤氲着的温暖阳刚之气的映衬，周芷若反而觉得有些冷。

    好在那股温暖之气渐渐蔓延，手脚也渐渐暖了起来，一股舒适的感觉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