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雨看了莱恩哈特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莱恩哈特自己在问完那个问题后也反应过来，苦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蘑菇同样杀不死江上雨的话，现在的江上雨又何必这般愤怒？
    只是从秦微白和江上雨的表现上来看就应该知道这个答案。
    现在的秦微白需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合作者。
    她出现在欧陆，掀起了雾都的混乱，大大方方的给了所有人一个机会，这一切的目的太明显，她不是以合作者的身份出现的，而是以统治者的身份降临的。
    江上雨哪有这个底气？
    他现在即便天下无敌，也是需要跟星国合作才能成立王朝。
    他的战斗力或许优于秦微白，但防御力却不如，如果他也走到了蘑菇都干不掉的高度，还会跟自己这些人合作么？凭什么？
    江上雨也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面纠缠。
    肉身去抗蘑菇...
    他扛不住，扛不住就是扛不住，说的再多也没有用。
    如果是微型的蘑菇，江上雨到是不怕。
    可面对小当量的，那就难说了。
    这两者的差别在于覆盖范围，前者的覆盖范围最多也就是几个街区，而后者则可以轻易毁灭一座中小型的城市。
    面对前者，江上雨能第一时间冲出毁灭范围之外，至于小家伙...就算他速度再快，逃跑也需要时间，他或许可以避开核心范围，但一个彻彻底底需要漫长时间恢复的大重伤是免不了的。
    对付秦微白的蘑菇应该也是小家伙，可小家伙和小家伙也是有区别的，莱恩哈特在大洋上出手，再小的蘑菇又能小到哪去？至少是十万吨的当量起步，这玩意跟江上雨认知中一两万吨的小家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面对这种小家伙，不要说重伤了，江上雨觉得自己能活下来的几率不超过一成。
    而这样的话题自然不能直接跟莱恩哈特聊透，所以他转移了话题：“至少你也应该告诉我，秦微白在雾都到底做了什么，我现在根本就不了解外界的情况，你知不知道我当时距离欧陆有多近，如果我能及时赶到...”
    他停顿了下，嘴角动了动，没有继续说下去。
    莱恩哈特深深呼吸，他似乎也想到了当时见到的状况，脸色有些难看：“当时秦微白比你早一段时间出现在了雾都，她出现在了雾都最繁华的街区上，然后...用精神力量影响了整个雾都的人。
    是整个雾都。
    当时所有人都像是疯了一样想要靠近秦微白，好像是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忘了自己是谁，秦微白站在一座大厦的天台上，理解...”
    “然后呢？”
    江上雨突然问道：“他们表现出来的，只是想要接近秦微白？没别的？”
    “这还不够么？”
    莱恩哈特的声音里透着荒谬：“相互拥挤踩踏，汽车横冲直撞，甚至有人直接从高处跳下来，他们的意识完全被影响了，脑子里想着的只是接近秦微白，至于怎么接近...这种理智已经不存在了你明不明白？”
    “再然后呢？”
    江上雨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冷静：“接近她之后，那些人是什么表现？”
    “没有什么表现，当时是有少数人冲上秦微白所在的天台的，然后他们到了秦微白身边后，就开始从上面往下跳...时间很短，场面很乱，欧陆联盟妥协的很快，更具体的就没有了。”
    莱恩哈特苦笑道。
    江上雨终于从自己源自于混乱的记忆中提取出了一个词汇。
    “精神瘟疫...”
    他的声音轻的就像是在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
    莱恩哈特愣了愣。
    “我说秦微白当时已经很客气了，或许结果在你看来非常残酷，但事实上，她当时确实是有所保留的。”
    江上雨认真道：“如果当时那些冲上了天台的人没有跳下去，反而是扑向秦微白的话，那说明秦微白当时的表现已经是接近极限了，但事实上，那些人非但没有扑向秦微白，反而自己跳下去了...
    这意味着秦微白其实还有更多的花样没有用出来，如果她当时真的想要毁灭雾都，何必让所有人都朝着她的方向靠拢？没这个必要，更直接一点，她完全可以让所有人自相残杀，或者集体自我结束，几分钟？呵，在那种影响之下，几秒钟就够她杀掉所有人了。”
    几秒钟...
    集体...
    莱恩哈特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原以为雾都那几分钟的混乱已经是他看到过的最诡异的场面，可江上雨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勾勒出了一个更为惊悚的事实。
    他张了张嘴，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江上雨平静道：“她的精神力量已经发生了质变，对于秦微白来说，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雾都的那一切，已经不能说是所有人都被催眠了。”
    “那是什么？”
    莱恩哈特下意识的问道。
    “是传染。”
    江上雨叹了口气：“比如说我是秦微白，我们现在面对面，你离我很近。
    我瞬间对你完成了催眠，你正处在一种被催眠的状态里，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需要再去催眠第二个人，我只需要把你现在这种被催眠的状态用自己的精神力量维持住，然后给你足够的心理暗示，比如接近我，追随我，或者干掉你身边的其他人。
    如此一来，你就成了第一个被催眠的模版，或者说，是病人。”
    江上雨看了看一脸懵逼的莱恩哈特，笑了笑：“精神病，这个你知道吧？”
    莱恩哈特终于听到了一个能理解的东西，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既然你了解精神病，那么精神病毒又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在秦微白的世界里，精神这种虚幻的东西，对她来说是类似于实物的东西，就像是武者掌控自己的剑气，掌握不了的人不会了解，但了解的人都知道它真实存在。
    秦微白制造的混乱也是如此，她给第一个被她催眠的人植入了大量的精神暗示，被催眠者的精神在最快的时间内变成了她想要的模样，这个模版，就是她制造的第一份精神病毒。
    而有了这东西，接下来就很简单了，她的精神力量远远高于普通人，她要做的，就是将自己的精神力量当成传播渠道，将自己制造的精神病毒...嗯...扩散出去？”
    “她有模版啊，这样的扩散一旦成功，被扩散的人自然也就变成了模板的模样，而模版的模样，正是她自己想要的模样，注意，我说的是扩散，而不是催眠，看起来效果一样，但实际上，这样的影响范围更大，也更加省时省力。
    她只需要做出一个模板，然后将自己的精神力当成桥梁，那么这个模板就有了疯狂传染，疯狂扩散的状态，这是精神领域最直接的压制，秦微白的精神感知范围有多大，她制造的精神瘟疫就有多恐怖。
    而且这是精神领域的病，相对于作用于身体上的，这种‘病’更加直接，病人甚至都不会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不过她这么做显然也是有着极大缺陷的，精神瘟疫最无解的，是传播性极强，但说到底，这只是传播，而不是催眠，她的精神力量，更多的是做一个传播的桥梁，这也就意味着她这样的手段，对于高手，确切的说对于无敌境以上的高手几乎不会有任何作用，但对于普通人而言，那就是一场灾难了...”
    莱恩哈特嘴巴动了动，下意识的开口道：“但黑暗世界有不少精神领域的高手催眠无敌境高手的事情，圣皇...”
    “我说了，秦微白这手段不是催眠。”
    江上雨没好气道：“是传播，懂么？她影响了全城，但只有她在制作模板的时候，第一个目标才算是被催眠的。
    秦微白如果单对单，或者对少数人的话，不要说无敌境，就算是半步天骄都能被她玩死，精神力量不是不能对付高手，但精神瘟疫不同，这是秦微白的手段而已，她可以选择用精神瘟疫影响雾都，同样也能用催眠的手段针对无敌境之上的高手。
    就比如李天澜，他有武道实力的时候，能用剑二十四，同样也能用六道轮回剑，手段不同而已。”
    莱恩哈特觉得自己明白了，但却又像是没有彻底明白，低声道：“所以，这样的手段，能破坏掉吗？”
    “能啊。”
    江上雨点了点头，不等莱恩哈特露出惊喜的表情，他直接道：“再找一位精神领主，牵制住秦微白就好了。”
    超然境，精神领主...
    圣皇现在都还是在失踪状态，他们又能去哪再找一个？
    而且超然境和精神领主，好像也不是一回事。
    莱恩哈特听的有些绝望， 也有些不甘心，咬牙道：“难道你也没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
    江上雨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她杀不了我，但我自保可以，却没有可以阻挡她的办法，换句话说，如果秦微白如果出现在星国，我没有任何阻拦精神瘟疫的办法，只能自保。”
    “自保...自保...”
    莱恩哈特喃喃自语了几声，他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这么的荒唐，而这句话又是这么的耳熟。
    比如圣域那位圣皇...
    无论面对什么样的黑暗世界霸主，超然境的精神力量，都可以让圣皇自保。
    换句话说，在很多人心里，精神领域的高手面对武道高手，就只能自保。
    什么时候，武道高手面对精神领域的高手也要自保了？
    这武道有什么意义？
    “你可是天骄！”
    莱恩哈特低吼着：“天骄都挡不住精神领域的高手，只能自保，这武道，难道你不觉得太废物了吗？”
    “你是聋还是傻？”
    江上雨有些茫然的看着莱恩哈特：“我什么时候说我挡不住精神领域的高手？我说的是我挡不住秦微白。
    秦微白，那能跟普通的精神领域高手相提并论么？
    想要阻止精神瘟疫，其实不难，只要杀了对方，或者给对方造成巨大的威胁，让她没办法专心，她自然就没办法制造精神瘟疫，但那是秦微白...”
    江上雨看着他：“你们用蘑菇都干不掉秦微白，我又能拿什么去阻止她？”
    莱恩哈特默默的看着江上雨。
    江上雨呵呵一笑道：“所以，没办法了，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