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礼盒里有姐亲手做的巧克力?!!!”沈玥婷拿到了钟潮生向她赔罪的礼盒,刚给他发了微信,结果钟潮生竟然告诉她,礼盒里有莫长川一起制作的巧克力,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嗯呢,姐从选取巧克力的款式,给巧克力试味,还有正式的制作,都有份参与哦!她我这次没来得及给你买伴手礼,是由于我们匆忙离开美国所致,她也负有一定的责任,所以她自己主动提出要一起制作,聊表我诚恳的歉意。怎么样?这份赔礼是不是诚意十足?”钟潮生得意洋洋地向沈玥婷炫耀着。
沈玥婷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嘚瑟,于是赶紧给他泼点冷水让他冷静冷静:“哼!诚意十足的是姐,可不是你。”话语后面还给他加了个做鬼脸的表情。
钟潮生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这人怎么得了便宜还卖乖。
“想出来送这份赔礼的人可是我哎,婷婷你不能欺负老实饶!”他虽然不介意功劳被莫长川占了,但无论如何也该争取一下表现自己的诚意。
“行行行,我知道你的诚意了,别在我面前装可怜了。”沈玥婷最后还是耐不住他的嘚瑟,举白旗投降了。
莫长川坐在落地玻璃窗旁的躺椅上,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沙发上偷着乐的钟潮生,心情矛盾不已。虽然那复诊的时候她已经把想法告知了顾诗涵,但不能当时就得出结论,因此她的这种仿佛人格分裂的矛盾感觉依旧会频繁出现。她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像是要被撕裂成两半,一半是卑劣的自己,一半却是自责的自己。
钟潮生仿佛感觉到了她的眼光,刚好抬头与她的对上了。
“姐,我朋友得知礼盒有你亲手做的巧克力,简直受宠若惊了!”钟潮生向她投来温暖的笑意。
莫长川微微一愣:“嗯?怎么了?”
钟潮生坐到了和她的躺椅比较近的沙发上,给她看了沈玥婷发的微信:“怎么样?感受到1+1=2的效果了吗?”
“什么1+1=2?”
“好事情就是1+1=2,顾医生的。”这一点莫长川老是忘掉,可钟潮生把它记下来了。
“噢,坏事情就是1-1=0?”莫长川总算是想起来了。
钟潮生点零头:“所以……你都理解了吗?”
莫长川这时候才意识到,这一句话她一直都仅仅是记住,却不是理解。
钟潮生看出来了她的心思,摸了摸她的头,意味深长地:“你还记得第一次从医院回到这里,你死死地憋着所有自己的想法,把自己逼到几近崩溃的那个晚上吗?”
莫长川轻轻地点零头。
“还有你之前一直不想让人知道,五年前你在美国期间发生的事情。”钟潮生指了指她的肩膀,“在你没有向任何人诉这些你内心深处的感受之时,你要独自用你这个瘦的肩膀默默地担起这些隐藏在心里的秘密,几乎把你自己压得透不过气来,还记得那感觉吗?”
当然记得,那些是莫长川无论如何也抹不去的过往。不单单是沉重,还带着锥心之痛。莫长川再次点零头。
“但是,在傅先生的公寓里,你把你曾经经历过的这些一一告诉了我,虽然我无法减轻你之前受过的痛苦,但出来之后,你是否能感觉到轻松一点?”
莫长川仔细回想了一番,她以为是因为校方致歉所获得的效果,但实际上,那晚上她向钟潮生诉过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之后,的确是感觉轻松了不少。虽然离开美国当被薛晓露的突然出现吓得魂飞魄散,但回国后她也发现,从前积压在心头的沉重的负担,仿佛是被涓涓的流水慢慢地冲刷掉了;以前她常常会心口疼,像是被大石头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最近好像也犯得比较少了。
“嗯,的确是觉得轻松了不少。”她重重地点零头,“原来这就是1-1=0啊……钟你真的在这方面比我理解得还要透彻。”
钟潮生摆了摆手:“其实不是呢,我也是从前看过妹妹的笔记……”再次不自觉地提起了钟采薇,他的话到一半,突然停止了下来。
“抱歉,我又提起了她……”钟潮生喃喃道,手指挠了挠前额。
“没关系的,”莫长川拉下了他的手,“不用刻意去回避,你和妹妹的感情那么真挚又深厚,而且曾经过着相依为命的生活,是生命中不可磨灭的印记。如果你不介意,我也愿意去聆听,毕竟像顾医生的那样,1-1=0嘛。而且我和你能认识,妹妹也算是‘介绍人’了。”
平日里,大多是钟潮生安慰她,这反过来成为被安慰的对象,钟潮生却有些不习惯,只能呆呆地点零头。
莫长川站了起来,想起每次在自己软弱无助之时,钟潮生要么呆在她身边努力地安抚着,要么就是紧紧地搂着她给予她足够的安全感,她也希望在钟潮生脆弱的时候能够成为支持他的力量——不管自己的力量是多么地微不足道。
她忽然向钟潮生张开了双臂,肩膀微微触及钟潮生的,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后面,给了他一个礼貌却充满了鼓励的拥抱。
“钟,谢谢你总是给我带来勇气与安慰,”她闭上双眼,轻声对钟潮生道,“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卸不下的心防,我跨不过去的坎,如果没有你在我身前为我遮风挡雨、没有你在我身后支持鼓励,也许我到现在还是那个样子,又或许我的爸爸会听从了傅兰迪的建议,把我再次扔到美国去接受心理治疗,怕是一辈子都无法走出这种周而复始的命运。”
钟潮生一开始被她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着着实实地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个拥抱的意义。
“我可能不够强大,但如果你想起了妹妹,或是你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我也希望我的聆听能为你排解一部分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