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万重一身皮甲站在全营面前,他的面前是十一名游击。
曾万重一指其中四人,厉声道,
‘樊立民、张建、蒋东旭、肖友田,你等统领四个千队作为先锋,本将就在你等身后,如有后退者,本将必斩之。’
‘大人放心,建奴疲敝如此,正是我等立功建业之时,谁后退岂不是傻子。’
肖友田嘿嘿笑道。
曾万重捻须笑着看了这厮一眼,昔日登州营的时候肖友田就跟着他,是个胆子大的杀坯,这也是他执掌西陆营后为什么将其要来。
“张元晋,你统领所有的火枪手,一旦我军击败清军,清军后退逃离,火枪手给我轰他.娘,”
“末将领命。”
游击张元晋拱手道。
轰轰轰,号炮不断的响起,鼓号大作,这是中军发出了总攻的信号。
曾万重抽出佩刀向北一指,
‘弟兄们,杀奴。’
在杀奴的怒吼声中,西陆营的战旗下,一万一千余军卒挥舞兵器向北冲去。
遇到的京营军卒立即让开通道,两营战兵席卷向北。
其他的军卒追随他们加入反攻的大军。
...
周遇吉身边的数百亲卫伤亡过半,剩余的三百余人形成了一个军阵抵挡清军的冲锋。
这样孤立的军阵很多,很多清军在围攻,还有清军从这些军阵的缝隙中向后冲杀而去。
周遇吉只是挥动佩刀格挡、砍杀。
他心无旁骛。
离开中军亲上战阵,就把掌总的重任交给了张守显,不用他操心。
他相信孙相定有后手。
他能做的就是让第一线不崩溃。
只要他的战旗飘扬,相信很多军将军卒会在这面战旗下奋勇杀奴,等待孙相发动就是了。
一股建奴甲兵围拢过来,他们贪婪的盯着周遇吉的战旗,这里必然有一员明军大将。
清军中发下赏格,斩首明军参将,赏银三百两,斩首明军总兵官,赏银八百两。
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焉能不取。
这股甲兵也是一群悍卒,全都身穿重甲,挥舞着长刀、狼牙棒、长枪杀来。
周遇吉的军阵被快速消减,双方的甲兵杀红了眼,刀砍斧凿,躺倒一片。
周遇吉也亲上战阵,一个高壮的巴牙喇一斧砍翻一个亲兵。
周遇吉前方再没有遮拦。
周遇吉一刀重重挥下。
巴牙喇手斧一横,挡住炼锋。
周遇吉身边的一个亲卫短枪疾刺。
巴牙喇有些狼狈的躲闪。
周遇吉抬起一脚狠狠的踢在了对方的膝盖上。
巴牙喇膝盖被重击,身子踉跄,亲兵一枪刺穿了他的腹部。
巴牙喇哀嚎着跪倒地上,周遇吉一刀枭首。
鲜血喷溅周遇吉的脸上,周遇吉冷笑着抹把脸,他年纪大了些,蛮力不及,可是足够活泛。
又是一个甲兵挥舞后背长刀冲上。
周遇吉挥舞佩刀格挡,蓬蓬蓬,兵器撞击声不绝于耳。
轰轰轰,后阵鼓号声大作,号炮齐鸣。
接着杀奴的吼声震动地。
大股的明军喊杀声由远及近,来的极为快速,如同一股不可阻挡的激流。
很多已经冲去南方的甲兵狼狈的奔回。
他们仓皇的如同第一次上阵的初哥,十分的惶恐,他们不是没有阻拦,但是阵型散乱,精疲力尽、大多受创,他们已经不是刚出发时候最有战力的步甲了。
他们的抵抗被接连挫败,伤亡惨重下却是几乎没有任何的作用,挫败沮丧下他们只能逃离。
围攻周遇吉所在军阵的甲兵也被惊吓了,他们已经看到大股的明军蜂拥杀来。
这些明军如一股红黑色的怒涛汹涌而来,凡是阻挡他们的步甲都被粉碎。
甲兵们转身就逃。
周遇吉长刀拄地,眼看着洪流从军阵四周涌过,虽然他身上几处疼痛难忍,双臂酸疼,但是他还是哈哈大笑,十分的畅快。
反击是预料中的,只是如此猛烈,清军如此不堪,却是出乎意料。
方才的郁闷一扫而空,看到清军如茨狼狈,周遇吉是无比痛快。
...
硕托脸色铁青,到处是后退奔跳的甲兵,相距百步外,他看到了几个甲兵逃亡中被明军从身后刺杀。
真是丢尽了下第一强军的脸面。
是,他知道,鏖战一,特别是最近的一个多时辰,步甲拼命搏杀,用尽了全力,面对明军生力军的反扑,有些无力抵挡了。
就是他自己看到明军还有这样庞大的生力军反击,心里也是极为惶恐。
但是,大清步甲决不能如此仓皇,这会丢掉军心士气,以后见到明军只有胆寒。
硕托嚎叫着挥舞长刀,带着数百亲卫迎上,希望能遏制明军这股反攻的浪潮。
他的身边已经没有兵力了,可怜方才他为了突破明军最后的防线用尽了所有的军力。
硕托希望重重一击,让明军攻势停滞,残余的甲兵才能从容些的撤离,而不是像杀鸡屠狗般被追杀。
希望很美好,但是现实太残酷。
他和数百甲兵没有给明军重击,而是被明军冲击的洪流所包裹围困,大股的明军越过他们左右继续向后冲去。
硕托绝望了。
他明白他的一个错误的决断,让他深陷敌后,要想活命,只能乞降。
但那是懦夫所为,大清贝勒爷硕托不屑为之。
他率领甲兵们和明军搏杀着。
...
同样绝望的还有豪格,本来他和亲卫也已经破入敌阵,好不容易看到了明军严谨的阵势因为伤亡过大开始崩散,再有些时候,明军必定支撑不住。
就在他指挥甲兵扩大明军乱势的时候,明军大股甲兵猛烈反击。
反击之猛烈,他生平仅见。
此时他如何不知道明军留下了后手,将一股生力军放出来反击。
而清军已经没有了生力军,可怜,他们已经用尽了所有力量。
此时面对这样凶猛的反扑,清军的结局注定是毁灭性的。
豪格在迟疑,他也想赌一把,阻拦明军的冲击,万一能迟滞明军呢。
如果放弃,意味着会战的失败,即使暂时逃脱,战局也会极为恶劣。
白了,此战败不得。
但是没等他想明白,四周的亲卫扯起豪格就北逃。
豪格抗拒了几下,根本没用。
如果他这个亲王阵亡,身边的护卫也难保性命。
这些亲卫可是不管豪格什么想法,必须将他送回去。
豪格的旗帜北逃,剩余的甲兵当即崩溃。
他们也对胜利不抱期望,面对精疲力尽伤亡极大的明军,他们厮杀也很吃力,自己损失也很大。
但毕竟为了胜利,为了复仇,看到了希望,他们可以付出。
而现在,面对绝望的战局,损失极大的清军骑甲溃败下来,基本没有像样的抵抗。
他们只想逃回战马的所在,骑马逃离。
他们倒是很机灵,一看不好就逃离,问题是他们刚刚拉开了和明军的距离,明军火铳手冲出,砰砰砰声中,先后上千把火铳开火。
击杀了逃亡中的数百甲兵。
这只能让清军逃的更快,此时他们恨不能把身上的重甲卸下,让自己跑的更快些。
只是路上到处倒着伤亡者,他们根本快不起来。
豪格等人终于跑到了战马处,立即寻到自己的马匹开始上马。
骑在马上的众人成了这片战场最醒目的存在。
立即被两百多把的康永火铳瞄上了。
长程火铳先后瞄着这股清军发射。
豪格纵马狂奔,他惊恐的听着后面不断响起的火铳,问题是战马怎么可能跑过铳子。
豪格左右不断有人中弹嚎叫落马。
蓬一声,一颗弹丸击中了豪格的后背。
虽然距离三百多步,但康永火铳的威力极大,破碎了豪格华丽的明光铠。
豪格喷出一口鲜血跌落马下。
接着被后面的两匹战马践踏,豪格左臂和右肩破碎。
豪格凄惨的嚎叫着。
身边亲卫急忙下马,抓住他,来不及管他的伤势,立即抬上一匹战马,拽着战马继续逃命。
豪格率领的万余甲兵只有不足三千人逃离。
剩下都躺在冰冷的大地上,已经死去或是等待死亡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