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怎么样,西夏这边倒是一直都没有松懈。
只是到了晚上的时候,王仁礼前去找米擒犬乐议事,耽搁了有半盏茶的时间,米擒犬乐才迎了出来,说是今日有些不适,所以提早休息了。
让他意外的是,除了商议对策之外,王仁礼还提了一个不情之请,那就是想请西夏给他们提供一些酒水。
他告诉米擒犬乐,这些将士再过两天就要上战场了,今日他也想提前做些动员,顺便犒赏三军。
在得知王仁礼的目的后,米擒犬乐倒是立刻应了下来,不过,他的心中却是生出了一丝鄙夷。
在他看来,既然到了前线,自然是应该随时准备应敌。
虽说如今的这些大梁将士并无重甲,但王仁礼这般纵容手下大肆饮酒,实在是军纪涣散。
之前他犒赏三军的时候,也只是让一部分将士小酌两杯而已。
不过,尽管如此,眼下还是要指望王仁礼跟他的八万大军。
于是他立刻派人去内城,按照王仁礼的要求,将内城的烈酒都送到了那些大梁将士那里。
米擒犬乐此举倒是引起了一些西夏将士的不满。
不过,他们的不满倒是跟米擒犬乐的不满有所不同,他们是觉得这些大梁将士到了这里什么都没做就能喝酒,而他们上阵杀敌却没有酒喝。
然而不满归不满,他们最多也就是发发牢骚而已,根本不敢去找米擒犬乐理论。
到了天黑之后,大梁的军营这边都生起了篝火,载歌载舞。
这哪里是来打仗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来游玩的。
如此一直闹腾到了大半夜,米擒犬乐的亲兵都来了几趟,劝说王仁礼他们稍稍克制一些,一直到了差不多丑时,这次“晚会”终于结束了。
第二天一早,那些西夏将士醒来之后,立刻见到了大梁军营这边遍地都是垃圾。
而且,从他们的军营里都能闻到那些烈酒的气味。
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但一个个暗中都是狠狠的咒骂。
不过,尽管昨晚闹腾了大半夜,但那些大梁的将士倒是也很早就起来了。
用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时间,将所有的垃圾都清理干净之后,那些西夏官兵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一些。
今日那些北周人倒是没有像昨天一样,在天刚亮的时候,就来叫阵。
而是跟之前几天那样,一直到快巳时的时候,北周的大军再次来到了距城墙差不多两百步左右的距离。
而且,今日北周的来的只是一个两万左右的先锋部队。
之后也是跟前几天的情况差不多,北周先是派了武将前来叫阵,西夏高挂免战牌。
随后北周便开始攻城。
打了将近一个时辰后,北周又鸣金收兵了。
据说这次双方的伤亡总共在五千人左右。
就在那些西夏将士认为今天上午的“任务”已经结束的时候,却没想到从西面的芦苇荡里冲出了大量的骑兵。
这样的变数谁都没有想到。
不光是城墙上的那些西夏人,就连正在退兵的那些北周人也都懵了。
这些骑兵个个身着重甲,手持长枪长刀,朝着那些北周人冲了过去。
等这些北周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十个人头落地了。
这时候,王仁礼在那几个侍卫的保护下,再次上了城墙,朝着脸色铁青的米擒犬乐说道:“米擒将军,现在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机会,正好能挫一挫这些北周人的锐气!”
米擒犬乐却有些为难的表示,往北十里,是北周大营,那里有北周二十万大军。
他还表示,说不定眼前这些北周人败退是故意为之,目的就是想要诱敌深入再群起而攻。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从王仁礼的反应里看出来了,这几百骑兵应该是大梁的将士。
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埋伏在了城外的芦苇荡里。
而且,听米擒犬乐的语气,似乎对于王仁礼的自作主张有些不满。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那一队北周骑兵竟然已经势如破竹般的杀入了那些北周人的阵中。
说是阵,但其实上已经毫无阵型可言。
要知道,此次来进攻的北周人有两万,大梁的那队骑兵只有三百人左右。
王仁礼倒是想多埋伏一些,但根据他们的观察,若是人数再多一些的话,极有可能会被北周发现。
这次只是打了北周一个措手不及,在王仁礼看来,眼下自然是出击的最好时机,若是时间长了,这三百左右的重骑难免也会有伤亡。
只是让他觉得有些奇怪的是,这北周的官兵好像有些太不禁打了。
而在见到这米擒犬乐还是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拒绝出兵时,王仁礼有些生气的表示,若是西夏不愿出兵,那就让大梁的骑兵出城。
米擒犬乐刚要拒绝,他的亲兵却上来禀报,说是大梁的将士已经在城门附近了。
米擒犬乐的脸色有些难看,因为李顺也来到了这里,想知道为什么他们还不出兵。
无奈之下,最终他只能同意出兵。
城门打开之后,大梁的将士率先出城,尽管他们都是轻骑,但却眼神之中并没有半点畏惧。
大梁一共出了两千人左右,至于那些西夏人,看上去似乎并不愿意出城杀敌。
只不过迫于李顺的威严,也只能一个个慢悠悠的出城。
这次的追杀持续的时间并不长,总共大概也就不到半个时辰。
按照他们的估计,总共杀敌在八千人左右,而大梁也有两百多人的伤亡。
这可算是两国交战以来,西夏的最好战绩了。
所以李顺十分高兴。
尽管米擒犬乐跟拓跋浩存掩饰的很好,但看得出来,他们对于王仁礼的自作主张十分不满。
因此,在米擒犬乐的营帐里,他立刻质问起了王仁礼。
不过,王仁礼却表示,大梁跟西夏之间的合作,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逼迫北周退兵。
至于在战场上,双方并非从属,而是合作的关系。
米擒犬乐听了一窒。
随后王仁礼又笑着说道:“米擒将军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本将军今日也只是侥幸而已。”
米擒犬乐听了也只是冷“哼”了一声。
而他也表示,这次惹恼了北周,恐怕北周的下一次攻击会更加凶猛。
王仁礼对此却不以为意,因为昨天早上的时候,北周已经“凶猛”过一次了,但最终还是虎头蛇尾。
也不知道是被打怕了,还是在酝酿一次真正的攻城,跟昨天一样,北周下午的时候并没有继续攻城。
到了晚上,陈安晏带着那些侍卫上了城墙。
说是为了庆祝今日的大胜,请城墙上的西夏官兵喝酒。
这些西夏官兵看到陈安晏他们手里的酒后,一个个都十分眼热。
但最终他们都克制住了。
这些官兵告诉陈安晏,米擒犬乐已经吩咐下来,北周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极有可能会趁着夜色偷袭,所以他们不能喝酒。
陈安晏听了大觉可惜。
不过,尽管被这些西夏官兵拒绝了,但陈安晏跟那几个侍卫却并没有离开。
看他们的样子,是想要在城墙上饮酒。
虽说有些不悦,但那些西夏官兵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而陈安晏给的解释是,既然北周有可能偷袭,那他们也一起帮忙看着。
他们并没有把酒坛放在下面,而是放在了墙垛上。
看起来,他们的确是准备给城墙上的那些西夏官兵送酒的,因为他们总共带了十几坛酒。
正常来说,陈安晏他们自然是无法喝下这么多酒的。
可就在他们喝了三坛酒,准备去拿第四坛的时候,却不小心将墙垛上那几坛酒都推了下去。
可奇怪的是,这几坛酒摔下数丈高的城墙,竟然没有坛子摔破的声音。
这倒是引起了陈安晏他们的注意。
于是他们又将剩下的几个坛子都扔了下去。
这时候,那些西夏官兵也发现这里的不对劲了,立刻上前查看。
而其中一个侍卫却是从他们的手中拿来了一个火把,朝着城墙下面扔了下去。
那个西夏官兵见了脸色大变。
而那个火把在被扔到下面的时候,立刻火光大作。
很快,下面传来了阵阵惨叫声。
原来,在北周上午攻城之后,西夏会将北周留下来的尸体搬到一旁,等着天黑之后再搬到两百步的地方。
为了避免血水流得到处都是,他们便在这些尸体上面都盖上了一层干草。
却没想到这一个火把将那些干草都点着了。
更让人奇怪的是,这些已经被杀的尸首,竟然复活了。
陈安晏更是吓得连连后退,连忙带着那几个侍卫逃也似的下了城墙。
听到这里的动静,王仁礼他们也再次上了城墙。
在他的要求下,再次打开了城门,出了一千骑兵。
这下,这几百人也终于变成了真正的尸体。
米擒犬乐的营帐里。
“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会在城墙上饮酒?”
米擒犬乐这时候的脸色阴沉得厉害。
之前那个城墙上的官兵将经过告诉了米擒犬乐之后,米擒犬乐却是冷声说道:“光是一个火把,怎么可能放那么大火?”
那个官兵连忙说道:“我们下去检查过了,他们掉下去的那几个坛子里面不是酒,而是煤油!”
“煤油?他们不是上去喝酒吗?为什么会带煤油?”
“那位陈大人的手下说,他们原本的确是准备带十几坛酒上去的,可是,昨天他们的人把原本另外存起来的酒喝掉了十坛,担心受到训斥,所以打了十坛煤油放在里面,没想到那么巧,陈大人的那几个手下正好拿到了那十坛煤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