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也是陈安晏答应来山西的目的之一。
那天他在进宫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户部和刑部会派谁去山西了。
而在这之前,陈安晏已经从楼怀民的口中得知,在如今的京城,秦王其实并没有太多人手。
除了楼怀民和卓定方之外,只有一些品级不高的官员。
至于户部侍郎袁文甲,虽然他是楼怀民的手下,但并不是秦王的人。
关于这袁文甲,楼怀民倒是也跟陈安晏解释过,其实他之前也曾暗示过袁文甲,但秦王毕竟不是齐太后,不能那么直接。
但也不知道这袁文甲是装傻还是没有听明白楼怀民的言外之意,并没有给楼怀民任何答复。
时间一长,楼怀民也就放弃了。
毕竟,在户部有自己在,其实也用不着别人了。
相比之下,他们还是更加希望在其他衙门有自己人。
如此一来,陈安晏倒是想借这个机会探探这袁文甲的虚实。
在这之前,陈安晏曾多番打听过,得知这袁文甲应该不是齐太后的人,也不是秦王或是燕王的人。
因此,若是这袁文甲没有问题的话,陈安晏想将他收为己用,或者严格来说,是想让他成为李彧的人。
听了陈安晏所言,那袁文甲也不禁有些恼怒。
昨日的确是池墨弦建议选廖日泽。
在来到山西后,他也一直觉得这池墨弦有些鬼鬼祟祟。
问过手下后得知池墨弦并没有回驿站,而是留在了城里,更加让他觉得可疑。
“陈大人,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稍稍顿了顿之后,袁文甲又接着问道:“要不就选那位平阳府的知府?”
陈安晏思忖了片刻,摇头说道:“此事事关重大,下官认为还是尽量不要落人口实,若是真的选了平阳知府,等回到京城之后,池大人说不定又会有什么说法!”
袁文甲皱着眉说道:“那陈大人的意思是……”
陈安晏看了看外面的方向,说道:“既然那池大人有心算计,那我们还是等池大人回来之后,听听他的意思!”
袁文甲默默地点了点头:“也只好如此!”
很快,赵荣便找到了陈安晏,说是那些山西的官员前来探望,说是带了城里的几位名医。
陈安晏自然是继续装起了病,而袁文甲则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很快,云四海便将那些官员和大夫带到了陈安晏的房间。
尽管他们一再强调,陈安晏只是太过劳累,只需休养一段时间就行。
但这些官员还是坚持要见到陈安晏才能放心。
就连那些大内侍卫也看得出来,他们恐怕是对陈安晏的病感兴趣。
而等他们到了陈安晏的房间后,陈安晏已经“醒”了。
在客套了一番之后,那些官员提出想让山西的名医替陈安晏把把脉。
他们还开玩笑,说是陈安晏要是在山西出了什么意外,那皇上必定会降罪,所以哪怕是为了他们头上的乌纱帽,也请陈安晏让那两个大夫看看。
陈安晏倒是十分体谅。
那两个大夫看过之后,都是面露难色。
显然,他们都察觉到了陈安晏体内的寒气。
对于他们来说,虽然有信心用一些药材炼制丹药,用来压制陈安晏体内的寒气。
但想要将陈安晏的这个病治好,他们却并没有半点把握。
那些山西的官员听了之后,却是神情各异。
陈晏见状,却是笑着说道:“几位大人放心,下官的病就连皇上也知道,所以就算真的出了什么意外,皇上也不会怪罪几位大人!”
这些官员听了,又连忙客套了几句。
随后,他们便让陈安晏好好休息,至于查账之事,还是交给袁文甲和池墨弦去办。
这些官员并没有在陈安晏这里停留太久。
出去之后,他们又跟袁文甲说了会话,看样子,他们还是想建议让辛谷仕当这个替罪羊。
没过多久,他们便离开了驿站。
而袁文甲,则是又立刻找到了陈安晏。
他告诉陈安晏,那些山西的官员又给他送了一幅前朝大家的字画。
袁文甲喜好字画在朝中不少人都知道。
按照他的估计,这幅字画少说也能值个五万两左右。
陈安晏不禁感叹这些人的手笔。
不过,直到现在为止,陈安晏还不能确定这些山西的官员是不是都已经投靠了燕王。
自从知道燕王的阴谋后,几乎整个山西分舵的人都在监视燕王府以及山西大部分衙门。
根据他们的观察,在陈安晏抵达山西前后一直到此刻,也仅仅只有山西巡抚去过一次燕王府,至于其他官员,似乎都没有见过燕王府的人。
这倒是跟之前传出的说法,燕王不喜欢跟衙门的人来往,相比之下,更加喜欢跟江湖中人来往不谋而合。
而且,那位山西巡抚进燕王府总共也就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所以,陈安晏无法确定这些官员到底是不是已经投靠了燕王。
若是他们已经投靠了燕王,那将辛谷仕推出来当替罪羊就是燕王的意思。
如若他们并没有投靠燕王,那应该就是排除异己之举。
但不管怎么样,陈安晏已经可以确认,山西税务的账目的确有很大的问题。
最严重的是汾州府和平阳府。
但袁文甲却发现了一些端倪,那就是这两个府上交的税银原本并无短缺,但在上报朝廷的时候,却是少了许多。
其实,短缺的不光是这两个府,但相比之下,这两个府短缺的数目最大。
山西给出的解释是,去年的时候山西大旱,所以这两个地方的税银才会有短缺。
如今在这些官员的身上暂时没有发现破绽,在陈安晏看来,恐怕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辛谷仕的身上了。
只不过,从平阳府到忻州有将近六百里,算算日子,辛谷仕恐怕已经回到了平阳府。
想要见面恐怕并非易事。
倘若距离只有一二百里,陈安晏倒是能托病不见客,亲自去一趟。
如今看来,也只能另寻他法了。
陈安晏先是打听了池墨弦的位置,随后又派人去平阳府将辛谷仕请到这里。
到了傍晚的时候,池墨弦终于也回到了驿站。
来看了陈安晏一眼后,他便去找袁文甲了。
显然,为的还是那个替罪羊的事。
在他回来之前,陈安晏已经从万通镖局那里得知,池墨弦白天的时候也已经见过了那些山西的官员。
对于池墨弦来说,自然还是希望用廖日泽来试探燕王和陈安晏。
只是如今那些山西的官员已经说破了廖日泽和燕王之间的关系,他若是再继续坚持,那所有的矛头就都会指向他了。
不过,他还是没有松口,而是表示要回去跟袁文甲以及陈安晏商议此事。
而他也向这些山西的官员暗示,他们虽然都是钦差,但实际上是以袁文甲为主。
除了见那些山西的官员,池墨弦也跟那两个大内侍卫说了一会话。
只不过隔得太远,听不到三人说话的内容。
从袁文甲那里出来之后,池墨弦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而袁文甲则是又来到了陈安晏的屋子。
他告诉陈安晏,这池墨弦虽然没有明说,但这位刑部侍郎却是一直在暗示太原府和忻州的账目有问题,想让袁文甲再仔细查一查。
另外,他也问了袁文甲的意思,按照他的说法,如今既然陈安晏病了,那一切就看袁文甲的意思了。
袁文甲找了个借口搪塞了回去,那池墨弦似乎还有些不满。
陈安晏安抚了几句之后,告诉袁文甲,说自己今天有些累了,还是等明日再继续商议。
到了第二天一早,陈安晏派人去请袁文甲和池墨弦。
袁文甲倒是很快就来了,去请池墨弦的侍卫却是回来告诉陈安晏,说是池墨弦不在屋子里。
而且,在他的桌上还有一张纸。
陈安晏看过之后却是皱起了眉,随后他又将这张纸交给了袁文甲。
袁文甲看过之后顿时大怒,忍不住骂了几句。
看起来,这张纸上的内容是池墨弦所写,上面的意思很简单,说是太原府和忻州的账目有很大的问题,可是他认为陈安晏和袁文甲已经被山西的官员收买,所以想要推辛谷仕出来当替罪羊,而他看不惯此事,但又做不了主,因此他选择直接返回京城,将此事上奏朝廷。
同时他还表示,忻州知府廖日泽有很大的问题,等他回到京城后,除了弹劾袁文甲和陈安晏之外,也会弹劾这位忻州知府。
陈安晏立刻找来了赵荣和马飞等人。
这里的驿站虽然不算小,但除了三十个大内侍卫之外,还有数千官兵,池墨弦肯定无法悄无声息地离开驿站。
经过打听后得知,在差不多子时的时候,的确有人来找过池墨弦,似乎也是一位大内侍卫。
池墨弦毕竟也是钦差,所以有事交代也很正常。
没过多久池墨弦便跟着这个侍卫离开了房间,随后又直接出了驿站。
按照守在门口的官兵所言,不知为何,他们几人突然都变得昏昏欲睡,但他们很快就惊醒了,根据他们所说,几人也就睡了一盏茶的时间。
也就是说,池墨弦应该就是在这一盏茶的时间里离开的驿站,所以才没有被守在门口的官兵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