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晏却是没有答话,反而问道:“方才神医言道,曾听说晚辈聪慧,可晚辈昨日才与神医初次见面,神医从何听过晚辈?”
他自然觉得十分奇怪,自己鲜少出门,别说是在杭州府,就是在这苏州府,知道自己的也并不多。
就算是在这太白居附近,大多也只是知道这里有位染疾的大公子,却是不知薛启堂所言的听闻之事是从何说起。
薛启堂再次苦笑道:“果真什么都瞒不住你。”
原来昨日,薛启堂从观潮亭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隔壁赵公公一行。
那位之前中毒的公子,跟在赵公公一旁,看上去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或许是因为放了些毒血,脸色有些发白。
而看他们的情形,似乎跟薛启堂一样也并没有用过晚膳,却是不知为何也到那时候才离开。
因为平时前来观潮的游人大多在申时前后便回,很少有人会在这里留到戌时以后。不过随即他也猜测,可能是那个小公子身体娇弱,中毒初愈之下,不便立刻舟车劳顿,是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薛启堂看这一行每个人的神情都似乎有些奇怪。
震惊?愤怒?怀疑?薛启堂也说不出来这种感觉。
在这一行人中,也只有何文轩看起来还算轻松。
见到薛启堂之后,何文轩再次上前道谢。
虽说并不是他出手救治的小皇帝,但是他总算是一位曾经名扬杭州府的神医。
因而虽说是陈安晏出的手,但在他看来,薛启堂的诊治似乎要比陈安晏靠谱的多!
但薛启堂却觉得有些惭愧,何文轩的道谢在他听来甚至有些刺耳。
他也不愿多言,给诸位大人行过一礼之后便欲离去。
可赵公公却将他留了下来:“听说薛神医今日是要去海安县,怎么此时还在这观潮亭?”
之前薛启堂见何文轩对这位赵大人极为恭敬,而何文轩已是四品知府,想必这位赵大人的官职还要更高,甚至是京城的大人物!
所以见到赵公公问起,他也不敢刻意隐瞒,便只能将那神秘男子进来之后发生之事简单说了一遍。
但是他更加不敢随意的将那个神秘男子的身份告诉众人,因而他在提到那个神秘男子的时候将他的身份和其他一些紧要关键之处都隐去了。
薛启堂并未明说那斗笠男子将他留了几个时辰是在做什么,他还以为两人一直在探讨医理,所以才一直到这个时候。
因为之前他号过陈安晏的脉象,确实身染重疾,而这位薛启堂又是杭州名医,那对主仆肯定会请教薛启堂。
而根据薛启堂自己所言,他治不了那位公子的病,而那神秘男子似乎有此把握,所以两人独处这么久,他便猜测是在探讨医理。
赵公公眉头微皱,望了望这四号亭,缓缓说道:“这倒是个奇人!”
其实在金不二的查证之下,他们很快便制服了那个下毒的凶手。
在处理了那个凶手之前,赵公公便已经发觉又有人来到了四号亭。
果然,没多久就有几个侍卫来报,说是见到了一个斗笠男子进了四号亭
,只是他们都没能看清那男子的容貌和动作。
赵公公虽说并未亲眼看到,但是以他的功力,也发觉了来人是个高手。
不过想着已经派了董飞和孙一鸣前去监视丁坚他们,想必一会便能有消息传回。
可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之后,还没有等到那两个侍卫回禀,却听到有人破窗而出的声音。
赵公公轻身一跃来到窗前,只见到了丁坚带着陈安晏的背影。
他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同时也让他有些不安起来,那个家丁有如此高的功夫,竟然也只能夺门而逃,想必如今这四号亭里的那个神秘男子的武功,更加耸人听闻。
若是在往常,他必然会前去会上一会。
入宫这么多年,家中父老早已西去,如今的他,除了小皇帝之外,也算是无牵无挂。
只是对武学一道,依旧兴趣十足。
但今日他可不敢冒险,毕竟小皇帝还在身边,一旦有什么闪失,实在非他所愿。
根据那两个侍卫的描述,那人的身手应该还在他之上?
此刻的赵公公,跟丁坚一样,因为不确定这个斗笠男子的身份,他也不敢贸然行事。
所以他便下令,所有人都不得轻举妄动。
一边让侍卫去查那男子的身份,一边亲自观察四号亭里的动静。
这么多人一直等到戌时,忽然见到薛启堂从四号亭出来。
赵公公再也忍不住了,便带着所有人手也出来了。
之前他虽然派了董飞和孙一鸣两人监视四号亭,可这两人虽说颇为机敏,要不然小皇帝此番出宫赵公公也不会带着他们两人,可毕竟武功相比之下还是稍弱。
在之前也是这两人趁着丁坚和陈安晏去二号亭的时候来翻过他们的包袱,若不是遇上的是丁坚,想必其他人也不一定会发觉。
而且一直到此刻,这两人却好像失踪了一般。
若是按照往常而言,这两人盯梢,必定会有一人每隔一个时辰便回禀一次。
可今日不但没人回禀,而且人都不见了。
赵公公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将小皇帝交给了几个侍卫,几步便来到了四号亭的门口。
伸出两指正准备敲门,却正好刮过一阵江风,将这门吹开了。
赵公公倒也没有客套,直接走了进去,却听他大声说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里面正是董飞和孙一鸣两人,那里还有那斗笠男子的身影?
这两人似乎是被人点了穴道,一时之间也无法说话动弹。
赵公公试了几次也没能解穴,却是有些生气的说道:“薛神医才从四号亭出来,想必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薛启堂却是吓了一跳。
他从四号亭出来也就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在这之前从未见过两人,更不知道为何这两人会在四号亭!
一时之间他觉得自己有些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毕竟这时间太过凑巧,对方又都是大人,若是一怒之下对自己用刑,恐怕自己这身老骨头会撑不下去。
此刻的他
有些怀疑是那个神秘男子做的,毕竟据他所知,今日进过这四号亭的,除了自己和这两个被点了穴的侍卫之外,便只有陈安晏主仆两人和这个神秘男子了。
可那主仆二人被这神秘男子吓的早就已经离去,完全不可能再返回做这无聊之事,反倒是这神秘男子,在时间上极为吻合。
就在此刻,那两人的穴道自己解开了。
细问之下,两人却是根本不知道是何人点了自己的穴道!
而且两人远远的跟着丁坚,隐在四号亭不远处之时便已经被点穴。
一直到刚才,两个人才被人从露台处丢进了四号亭。
赵公公闻言眉头紧锁。
虽说有些恼怒这些侍卫办事不力,可如今也不是追究的时候,他现在最想的,就是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在得知此事跟薛启堂无关之后,赵公公倒是也暂时先放下了警惕。
如今最大的可疑就是那个神秘男子,而那对主仆似乎也有颇多秘密,否则,也不会拒绝那个神秘男子为他们治病。
只不过对于这个神秘男子,赵公公一点头绪都没有。
至于那对主仆,薛启堂倒是将他们的住处告诉了他们!
“哦?”赵公公眼珠一转,似乎若有所思,“先前那一主一仆是苏州太白居的?”
太白居在江浙一带也是名声在外,小皇帝这一行已经在杭州逗留数日,自然也听说了这间酒楼。
说到此处,小皇帝却是拉了拉他的衣袖。
赵公公一回头,却是见到了小皇帝满脸期待的表情,也不禁哑然失笑。
这个小皇帝也是个爱吃之人,每到一处,便要常常当地的美食!
既然这太白居名声在外,想必颇具特色。
所以小皇帝一听,便来了兴致。
可赵公公心里想的却是:“若是此子之疾能去,以他过人的才智,日后必定是一大助力!”
虽说急于再见陈安晏,但是他可不敢像薛启堂一样,带着小皇帝连夜赶路。
一来小皇帝的体内还有些余毒,按照陈安晏和薛启堂的说法,还需服药才能尽除。
二来他也担心夜间赶路会有闪失。
因为此次是微服出访,也不便让何文轩派大批的官兵随行。
虽说自己武功不弱,但是他也发现了自己的江湖经验太浅。
今日在金不二查出了下毒之人后,他才发现陈安晏所问的每一个问题都是关键所在,这也让他对陈安晏更加高看一眼。
再三斟酌之下,决定今日先留宿海安县,给小皇帝熬上两副药,明日一早再赶往苏州府。
可就在第二天一大早,何文轩便已经赶来请安,赵公公见他面色有异,细问之下,原来昨夜杭州府竟然有三户孩童被盗,大多都是十岁出头,与小皇帝的年纪相仿,所以何文轩特意赶来相告们要他们多加防范。
赵公公自然不惧,不过他又想起了太白居的那位公子,之前似乎说过,他也是这般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