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琳这么说,陈安晏也有些无语。
这时候,一旁的蔡诚章也只能轻咳了一声,说道:“郡主,一般来说,就算是犯了死罪,也得将卷宗呈交刑部核验之后才能处决,所以衙门也不能随意处死人犯!”
李琳听了却是撇了撇嘴说道:“不是说钦差大臣可以先斩后奏嘛?”
虽说这是李琳第一次当钦差,但她出生王府,自然也听说过钦差大臣的名头。
而且,当时在李文栋下了旨意之后,也有专门的官员跟李琳解释了钦差的权利。
蔡诚章听了,却是有些哭笑不得。
也许是在这段时间里,李琳也见到陈安晏利用了自己钦差大臣的名号做了不少事,所以,她对钦差大臣的权利,理解有一些偏差。
随后,蔡诚章只能告诉李琳,钦差大臣的确有先斩后奏之权,但同样不能随意的杀人。
按照蔡诚章的解释,钦差大臣的确权利很大,但也只有几种情况能够用先斩后奏之权。
首先便是有人行刺。
因为钦差大臣本身代表的就是皇上和朝廷,行刺钦差便等于欺君之罪,当场格杀自然也不为过。
其次便是那些十恶不赦之徒,这些人本身已经犯下滔天之罪,被朝廷通缉,若是钦差大臣遇上,能活捉自然最好,若是反抗,便直接就地正法。
最后便是有人对于朝廷给钦差大臣安排的差事,有意阻拦或是为难。
朝廷之所以派出钦差大臣,一般都是大事。
且先不说有意阻拦或是为难,本身也能算是欺君,既然又大事发生,朝廷又派了钦差大臣,还有人要使绊子的话,自然不能姑息了。
原本蔡诚章想着,李琳必然是因为第一次当钦差大臣,所以对这些朝廷规制不清楚。
在他看来,听了自己的解释,这李琳想必也会认识到,她虽为钦差,但也不能随意杀人。
可是,李琳听了,却是直接站了起来,只见她看着陈安晏说道:“蔡大人都这么说了,那老家伙色胆包天,你还不感觉把他杀了?”
李琳的这番话却是让蔡诚章有些发懵。
色胆包天从李琳的口中说出,蔡诚章立刻猜测,在杭州的时候,必然还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候的陈安晏却是有些尴尬。
尽管李琳毫发未损,而且自己也计划周详,但终究有陷李琳于险地之嫌。
所以,他一时之间倒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不过,李琳的话倒是提醒了自己。
既然这侯玉成跟魏文康有旧,那自己将侯玉成带去京城的话,魏文康必定会替侯玉成说情。
尽管在这些年里,侯玉成跟魏文康也没有什么联系,但因为之前的情分,魏文康一定不会坐视。
另外,尽管在杭州府衙的时候,对于侯玉成的所作所为,他们已经有了人证,至于物证,虽说有邬新立的账本,但若是侯玉成一口咬定,这账本是邬新立伪造,那他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若是这次就这么把他放了,日后想要再抓就难了。
更何况,自己已经收了苏州那些绸缎商的十五万两银子,也总该替他们办点事才是。
就在陈安晏还在想着如何处置侯玉成的时候,蔡诚章却是一脸狐疑的问道:“陈大人,在杭州的时候那侯玉成……”
蔡诚章说到此处,并没有接着说下去。
其实,稍一琢磨蔡诚章便已经大概猜到了一些。
而他之所以没有继续说下去,也是为了顾及李琳的名声。
陈安晏这时候却是轻咳了一声,随后便将那日他们住在侯家的经过说了一遍。
蔡诚章听了却是皱起了眉。
尽管他也知道,陈安晏身边有这么多侍卫,他之所以会这么做,必然有把握不会伤到李琳。
可是蔡诚章还是忍不住说道:“陈大人,你想要制住那侯玉成的话,还有很多办法。若是此事传回京城,必定会被人诟病!”
陈安晏微微一叹,他知道蔡诚章说的不错。
可是,陈安晏却是觉得,当时缺少一个将侯玉成定罪的借口。
要想把侯玉成抓起来,必定要事出有因。
毕竟,陈安晏他们之前尽管找到了一些受害者,但他们连出来当人证的勇气都没有,更不用说有什么物证了。
因此,对于陈安晏来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只要有合适的理由将侯玉成抓起来,那何文轩便能去搜了。
同时,他们还能控制住侯家的下人。
这些下人毕竟不是侯玉成,手中没有什么倚仗,所以稍稍威逼之下,便都说了实话。
这时候,陈安晏也只能有些无奈的说道:“其他人下官倒是不在乎,就怕那位韩王爷……”
对于朝中的其他大臣的意见,陈安晏自然并不在乎。
毕竟,自己的背后可是皇上。
可是那位韩王爷不一样,他可是皇上的亲叔叔。
等日后李彧掌权的时候,他可是还想得到韩王爷的支持。
所以,陈安晏才会费心思替韩王爷准备礼物。
只不过,他也知道,只是凭那几个酒樽,恐怕未必能压住那位韩王爷的怒火。
而蔡诚章在听了之后,倒是也微微点了点头。
显然,他也意识到了陈安晏身后的“靠山”。
只要有皇上和李文栋在,想来那位韩王爷也不会有太过分的举动。
更何况,因为先皇的旨意,那位韩王爷无旨不得离开巴蜀。
所以,陈安晏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因此,眼下对于陈安晏来说,最大的麻烦还是那侯玉成。
稍稍沉默之后,陈安晏也笑着说道:“多谢大人关心,想来若是魏大人见到了那侯玉成的罪状之后,说不定也不会放过他!”
蔡诚章听了,也只能微微点了点头。
随后,陈安晏便告诉蔡诚章,李琳一路舟车劳顿,还是想让她早些休息。
于是,蔡诚章立刻让手下传膳。
他早早在这里相候,自然也早早做好了准备。
跟之前那次一样,蔡诚章觉得李琳毕竟是郡主,陈安晏又只是一个少年,就算是自己想要尽地主之谊,有些安排也不太方便。
再加上陈安晏他们第二天一早便要离开,所以在用过晚膳之后,蔡诚章也没有做其他安排。
到了第二天一早,蔡诚章看向陈安晏的神情之中,明显变得和善了许多。
想来,他已经看过了陈安晏送他的那几件东西。
看得出来,蔡诚章对于陈安晏的眼光十分满意。
其实,在晚上的时候,李琳也来问过陈安晏,问他是不是给蔡诚章送了什么礼物。
不过,陈安晏并没有告诉李琳自己从戚从瑞那里还顺来了其他古玩,而是说自己只是送了一些从茶盟买来的茶叶而已。
李琳听了虽说有些怀疑,但却没有继续多问。
在告别了蔡诚章之后,他们再次上船,往京城赶去。
在最开始的几日,倒是风平浪静。
因为之前已经有了遇袭的经历,所以马飞他们还是十分谨慎。
按照马飞的安排,因为牛侍卫他们暂时留在了浙江,所以,除了在两岸各安排了两百禁军之外,他还另外安排了十个侍卫在两岸。
一方面可以暗中查探前方的消息,另一方面,若是真的有什么意外,他们也有出其不意之效。
除此之外,在他们的官船附近,也安排了几艘快船,这些快船进可查探前方水里的情况,退可掩护官船。
如此安排,也足以看得出马飞他们的谨慎。
而且,每到一处休息的时候,他们都日夜值守。
因此,在陈安晏看来,除非是像徐镖头这样的高手,否则的话,根本没有机会能靠近。
所以,这一路上,陈安晏他们倒是十分安心。
而对于陈安晏来说,也希望能早日回到京城。
一方面,他还是担心李彧难以应付齐太后的那些诡计。
另一方面,这次江南之行,倒是也有些收货,他也急需跟李文栋商议。
原本想着用不了多久就能回京,只是没想到,就在他们途径山东的时候,还是遇到了一件事。
这一天,眼看天色已经不早了,马飞他们便准备在山东兖州府的码头停靠一晚,等明日再赶路。
这主要是因为在晚上的时候,若是有人从水路偷袭,就算是有几艘快船护卫,也不容易发现。
当年那蛟山五龙可正是利用了夜色,盗取了那几十万两赈灾银子。
而另一方面,他们一行大部分时间都在船上,不光是陈安晏和李琳他们,就算是那些侍卫和禁军,也需要上岸透透气,同时采办一些应用之物。
在上古时期,这兖州可是天下九州之一,十分繁华。
可是到了如今的大梁,却是已经跟寻常的州府相差无几。
不过,尽管如此,这处码头靠着运河,倒是也要比大部分州府看上去富裕一些。
陈安晏他们停船的码头,乃是专为官船修建的码头。
在另一头,还有专供那些商贩修建的码头。
虽说相隔并不算近,但是官船本就要比寻常的商船更大,更何况,陈安晏他们的官船还有几艘快船护卫,因此,他们刚刚靠岸,另外那个码头上的商贩、力巴都朝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似乎是觉得有些新奇。
而兖州的大小官员,倒是也早早的在这里候着。
其实,陈安晏已经用李琳的名义,让沿途的州府不用在这里接驾。
按照陈安晏的意思,李琳虽为钦差,但只是途经,不会久留。
可是,这些州府的官员还是备上厚礼且看起来似乎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