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勋,看来谢尚书还挺看重你。”
前方传来皇帝半阴不阳的声音。
谢勋暗暗骂娘。
狗皇帝开始发难了!
得,之前在御书房唱的苦情戏被大打折扣了。
谢勋只能继续卖傻缺纨绔人设,撅着嘴,一脸的不乐意。
“他老人家来干什么?该不会听说臣在宫里又闯出祸来,要打骂臣吧?”
“不行,我不能见那个老家伙!”谢勋紧张地搓着手,急地团团转,最后拉住皇帝的袖子,“皇上,臣能不能不去见那个老家伙?”
“大逆不道!怎能叫自己父亲老家伙呢?”皇帝虽是责骂的语气,脸色却比之前好了很多。
乍一听谢尚书大半夜进宫,皇帝很是恼火,怀疑宫人和谢家勾连。
可听过谢勋不着调的话后,他又觉地,谢尚书进宫也不错。
若能加深他们父子的矛盾,于他大大有利。
“你不想见谢尚书,那就不见吧。今晚你都已经受了莫大的委屈。”皇帝佯装慈爱地拍拍谢勋地肩膀,“一会儿你就去偏殿歇息吧。”
谢勋自然连声谢恩,又说了一箩筐哄皇帝的话。
远远地,就看见谢尚书一脸急躁地站在御书房门口。
谢勋的心里其实是有些紧张的。
希望便宜老爹稍微带点脑子,别上来就为他这个儿子求情,否则,他之前在皇帝面前卖的惨,彻底打了水漂,甚至会引起皇帝对他的怀疑。
距离御书房还有一里地,皇帝就不让谢勋再上前。等到皇帝和谢尚书进了御书房,谢勋才被太监引进偏殿。
皇帝说的是让谢勋好好休息。谢勋却根本不信皇帝会那么好心。
当一墙之隔的正殿传来谢尚书的怒斥声,谢勋明白了皇帝的用意。
“那个不成器的逆子,一天到晚就知道给皇上惹麻烦!”
“臣这个儿子从小不学无术,就连臣自己都放弃了对他的教导……”
“皇上,要不您还是让他回家睡大觉吧。他那样的纨绔,只配醉生梦死,闭着眼睛来,闭着眼睛走……”
噗嗤,谢勋差点儿笑喷。
这个便宜老爹说话原来这么逗。
人死难道不是闭着眼睛的?
玩死不瞑目吗?
醉生梦死过完一生,还死不瞑目,那人对生活的追求也太高了吧!
谢勋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便宜老爹不是来给他求情的。
“不瞒皇上您,臣早就后悔在他还年幼的时候就立他为世子。若知道他这般不成器,臣……”
谢尚书说到这里嘎然而止。
皇帝暗暗一喜,没想到谢狐狸也有口不择言的时候。
看来谢大纨绔真个儿把谢狐狸气地不轻,连后悔立谢勋为世子的话都不小心说出来。
虽然心里百般幸灾乐祸,皇帝嘴上还是各种安抚。
“谢世子也不似你说地那般不堪,这两天当差,虽然惹了些事,毕竟无伤大雅。再说,以后有朕帮你规矩教导他,你还担心他不成器吗?”
谢尚书连忙谢恩,却还是皱着眉头,“就怕他给皇上闯祸。要不,臣换个儿子进来伺候皇上?臣的庶长子,文武兼修,肯定比那纨绔子强百倍。”
“嗳~谢尚书,你这话就偏颇了,哪有一个人比另一个人强上百倍的。再说,谢世子可是嫡子……”皇帝一脸不赞同,却又叹了口气。
“毕竟谢爱卿也是一片慈父心肠。若是宫里有一个德才兼备的兄长照抚教导,倒是能让谢世子成长地更快些。”
“这样,明儿朕再下一道旨,封你的庶长子为御前带刀侍卫六品校尉,正好补那个张二的位。”
一墙之隔的父子俩都暗暗把御座上的皇帝骂了个狗血喷头。
娘的,这哪儿是帮谢勋!
可皇帝金口已开,刚才谢尚书又对庶长子大加夸赞,就算想改口,也是不能的。
完了,皇帝又开恩,让谢勋提前下值回家去。
“你这一夜受惊不小,回去让丫鬟给煮碗压惊茶喝,好好睡一觉。若是明早起来,身体不舒服,就派人去卫所请假,朕特批。”
谢勋拽着皇帝的袖子,不肯走。
“皇上,您为什么要让那个人进宫当御前侍卫啊?您不知道臣讨厌他吗?”
“皇上您不爱臣了吗?”
十八岁的少年,好的,都能独当一面了,如今却拽着人的袖子,一副,你要说“是”我就哭给你看的样子。
皇帝看地好笑又暗暗幸灾乐祸。
谢家这个世子真地是废的不能再废了。
“朕这不也是没办法嘛。你父亲那样夸你的庶出大哥,明显就是想要为他讨官。朕还不如随便给他个芝麻小官,也免得你父亲想其他的法子抬举他。”
“再说,你是四品,他一个六品,你怕他做甚?”
谢勋两眼一亮,“对哦,官大一级还压死人,臣的官位大出他整整四级呢!”
谢勋开开心心地挥别了皇帝,跟着谢尚书出宫。
谢家有皇帝恩赐的进宫令牌,可不受宫禁的限制。
路上,宫人们一直能听到谢尚书责骂谢世子的声音。
谢世子偶尔回嘴,谢尚书骂地更凶更大声了。有宫人看见,父子俩在宫门口上马车的时候,似乎还动起了手,拉扯了好一会儿,才上马车离去。
一进马车,谢勋就软倒在引枕上,跟个无骨动物似的。
“你瞧瞧你这什么样子,起来坐好。”谢尚书嫌弃地轻踹了下儿子。
谢勋一动不动。
“累啊,父亲。您不知道那狗皇帝有多难应付。”谢勋可怜兮兮地,“下午跪了半个多时辰,膝盖都快跪穿了。”
“谁让你又招摇了!”谢尚书既心疼儿子,又生气。
这个臭小子就没有一天消停的时候!
“宫里的人很多都坏心眼,你不要招惹。”
谢勋却在琢磨另外一件事。
“谁给您传的消息?”
那个穿消息的人,肯定不怀好意。庆幸谢尚书并没中计。
“是皇后宫里的人。那人假冒了你姑母宫人的身份,不过,皇后不知道的是,你姑母同家里联系,从来不用自己宫里的人。那人一说明身份,就被我识破了。”谢尚书也不隐瞒。
因为七皇子的存在,谢家和太子皇后已成死敌,他必须提醒儿子注意提防。
“那您还去?”
谢尚书冷笑一声,“爹装傻还不是为了帮你演戏!你以为单单你嘴上叭叭几句你爹我宠庶灭嫡,狗皇帝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