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勋正歪在贵妃榻上,享受俏丫鬟的按摩外加喂吃葡萄,就接到圣谕,进宫试穿谢家做的纸甲。
“纸甲?”
谢勋嘴里的葡萄滚落在地。
“公公,本世子没听错吧?纸做的铠甲?那能用吗?”
安顺似笑非笑地扯着嘴角,“谢世子莫非不知自家的铠甲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谢勋摇头,“不知道啊。这些事情,本世子从不关心。”
安顺暗暗摇头,这位世子爷还真是万事不问,一心吃喝玩乐的纨绔。
“本世子可以不去吗?”
谢勋转了转眼珠子,突然亮光大作,“让本世子的大哥去呗。他武艺高强……”
给了安顺一个“你懂的”眼神。
安顺依旧笑着,却坚决地答了个不行,“皇上宣的是世子爷您。”
谢勋哭丧着脸,磨磨蹭蹭地跟在安顺后面。
进了御书房,都忘记给皇帝请安,先走到谢尚书面前,抓抓捏捏谢尚书手里拎着的纸甲。
“爹啊,您这纸甲能行吗?别一会儿把儿子的小命给送了。”谢勋一副快吓哭的样子。
谢尚书板了脸,把纸甲往谢勋手上一丢,厉喝,“穿上!”
心里却在发笑,老夫这宝贝儿子可真是能耐,瞧瞧这戏演的,名伶都比不上,真真是唱作俱佳啊!
怪不得狗皇帝被宝贝儿子糊弄地一愣一愣的。
皇帝看地乐呵,也不计较谢勋进来时的无礼。
谢勋哆嗦着手脚把纸甲往身上套,套到一半,就停了,哀求地望着皇帝,“皇上,能换个人吗,臣武艺不精啊。”
皇帝嘴角因为压抑笑意,弧度有些扭曲狰狞,“北疆的战士大多也是如爱卿你这般,略通些武艺罢了。爱卿莫怕,朕已经叮嘱过高统领,放心吧……”
你就安心上黄泉路吧!
以前皇帝不敢杀谢勋,全因没有正当借口,哪怕是暗下杀手,被追查到源头,也会引起北疆二十万谢家军哗变。今日却不同了,谢勋是因为穿了谢氏为谢家军打造的纸甲而被砍死的。
二十万谢家军听说此消息,只怕会痛恨谢氏更多些。
若能借此机会,将二十万大军的人心拢到朝廷的手里,这一计就能一箭双雕。
皇帝已经等不及看谢勋被一刀砍成两断的场面。
高峰的武艺,他半点儿也不担心。
“来人,去给谢世子把铠甲穿好。臣工们还等着看效果呢。”皇帝挥手下令。
安顺亲自上去,帮谢勋把纸甲穿好,带子系紧。
高峰拎着六十斤的偃月刀,趋步上前。
偃月刀的刀刃在太阳光下闪着幽冷的光。
谢勋连连后退,手颤抖着指向偃月刀,“高统领,你这刀也太大了。换把小的。”
“戎人多用大刀,若用佩刀,力量不足。”高峰一边说,一边逼近谢勋。
皇帝要他一刀将这纨绔斩成两断,为的是让所有人看到,谢氏打造的纸甲完全无用,激起北疆二十万谢家军对谢氏的不满。
为保万无一失,他把不常用的重兵偃月刀拿了出来。
谢勋含泪看皇帝,“皇上,能换一把刀吗?”
皇帝看在这纨绔马上就要被拦腰斩断的份儿上,很是有耐心地安抚,“莫怕,朕都安排好了。”
等你死了,朕会让人给你多烧纸钱的,所以莫怕啊!
“站好!”谢尚书怒喝一声,“哆哆嗦嗦,像什么样子!”
谢尚书大步上去,一脚踹在谢勋的右腿上,帮他摆成叉开腿站立的姿势,转头对高峰道,“高统领请吧。”
高峰点点头,双手握住偃月刀,微微下蹲,右脚在地上一蹬,纵身跳到了半空……
在场有不少武将,这一招起式,就让这些武将看地背心一寒。
高统领这是下了死力气啊!
大纨绔谢世子怎能抵挡?
谢派官员甚至往前扑了两步,想去拽那高峰。
可是招式已起,哪里拽得住。
偃月刀裹挟着腾腾杀气向瑟瑟发抖站立着的谢世子砍去……
谢派官员全都闭了眼。
谢尚书没闭眼,手却暗暗攥紧,牙根紧咬。
狗皇帝,这是要杀他的儿子啊!
若是勋儿被砍死,他必让整个皇室陪葬!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砰~
御书房里响起一声巨响。
嘭~
有物体撞上了殿门,摔落在地。
“好痛!”
“高峰,你他娘的,这是下狠手啊!”
“你给本世子等着,本世子弄不死你!”
安静地落针可闻的御书房里响起谢勋气急败坏的怒骂。
咦?
怎么是谢世子的声音?
谢世子还活着!
谢派官员噌地睁大眼。
御书房门口的地上,躺着一个人。虽然在凄惨地痛嚎,却真实地活着。
“高峰,你他娘的根本就是公报私仇!”
“皇上,您要为臣报仇啊!”
谢勋躺在地上,手揉着腰部被偃月刀砍的地方,骂骂咧咧。
高峰已经傻了。
他竟然失败了!
怎么会?
他全力的一刀,竟然会失败!
高峰简直不敢相信。他的武艺在整个云朝也是排在前列的,用偃月刀,全力挥出的一刀,别说是纸做的铠甲,就是对方穿着铁甲,也能砍入了脏腑。
那纨绔躺在地上,嚎地大声,可越是这般痛嚎,越是证明他伤地并不重。
在场的人,不管是谢派的敌人,还是中立派,都惊呆了,傻傻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谢勋。
刚才高峰那一刀,即便不懂武的文官,也能感觉到杀气和劲力。
谢世子怎么可能还活着?
谢尚书藏在宽袖里紧攥着的手松了开来,暗暗吐出一口浊气。
勋儿没事!
他佯装冷漠地躬身向御座上的皇帝,“请皇上派人检查纸甲的破损情况。”
皇帝心底此刻翻腾着怒火,瞳孔都泛出红色。
高峰竟然失败了!
连续深吸三口气,皇帝才对安顺下令,“去看看谢世子。”
安顺小跑着上去,把躺在地上的谢勋扶起来。谢勋连连叫痛,呲牙咧嘴地,站姿也歪歪扭扭的。
可众人却再次暗暗心惊。
竟然还能站起来!
看来,伤地并不重……
高峰的脸刷地煞白。
那一刀,败地彻底!
皇帝脸部的肉狰狞地抖动着,看向高峰的目光犹如淬过了寒冰。
高峰的武艺,他是清楚的。若是全力一砍,铁甲也能破开。
莫非,高峰有意放水?
皇帝警惕地蹙眉,看向高峰的目光更加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