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勋把自行车停稳后,就开始询问负责骑车的小厮,六轮车遇到的问题。
“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踩不动了。还好赶上队伍休息,否则只能请小姐去夫人的车里坐了。”那小厮满额头汗水,很着急的样子。
踩不动,那基本就是链轴方面的问题了!
谢勋心中大约有了数,却暗暗犯愁起来,他没带拆卸挡板的工具。
他是防拆装置的设计者,没有那工具倒也能拆开,只是不能在人前显露。
他正琢磨着要不跟哪位小姐借个帷帐来,将六轮车围起来,这样就不用担心被他人偷学了技术。虽然图纸卖出去了,毕竟购买者是狗皇帝,若是他大咧咧当众不用工具拆卸挡板,狗皇帝知道了,肯定又要被气吐血。
“咦?”谢勋微愕地挑眉。
车链之间怎么竖着插了根小木棍?
那小木棍极细,完全不起眼,若非谢勋对自行车的尿性够了解,根本不会注意,更别说骑车的小厮了。
这样的木棍,不可能是路上骑行时弄进去的,应该是人为。
队伍中倒是有工部的官员,难免有参透了自行车驱动原理的。
“这车里坐着的是何人?”谢勋取出那根木棍后问。
“车上坐的是刑部左侍郎的嫡妹。”那小厮答。
谢勋皱眉,刑部的官员,应该不懂这些奇技淫巧才对啊?
“前后可有工部的官员家眷?”
“有的。就在后面。”那小厮指着大概五六辆车后的位置。
隔的如此远,应该不会来此捣乱才对。
谢勋愈发不解,却又实在对那能参透自行车驱动原理的人大为好奇。
这是个人才啊~
“一路上可有人碰过这车?”谢勋问。
那小厮摇头,“没有。我家小姐很是宝贝这六轮车,根本不让人乱碰的。”
这辆六轮车是限量版,专门为女子打造的,确实很招小姐太太们喜欢,可也不至于都不让人碰吧?
若是碰都不让人碰,小木棍是怎么来的?
实在费人思量啊~
六轮车里。
小丫鬟紧张地扯了下自家小姐的袖子,气声问,“小姐,谢世子是不是怀疑咱们了?”
小木棍是她放的。不,是她听小姐的吩咐,放的。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在那锁链中间竖着放一根木棍,车子就坏了。
清冷如雪莲般的女子手拧着丝帕,没说话,只一双眸子似有还无地不时偷瞄向车帘,似乎在期盼着什么?
“谢世子~”
一个穿着四品官服的男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谢勋在入宫之前,看过百官图,认出来人正是刑部左侍郎,王启恒。
王启恒是琅琊王氏家主,王昆,的长子,也就是太子的未来大舅子。
看着跑过来的男人,谢勋忍不住猜度。
莫非这根木棍与王侍郎有关系?
“真是有劳世子了。还请到那边喝杯茶水。”王启恒对谢勋拱手。
两人官阶相同,对方年纪还长了至少一轮,这样多礼,算是很谦逊了。
谢勋拱手道好。
琅琊王氏未来的家主,谢勋还是很感兴趣的。以往,因为忙着赚钱大事,对方又是刑部的,就没接触过。
一杯茶后,谢勋发现,这位王氏未来的家主简直滑不溜丢。他既不谄媚,也不软弱,甚至给人一身正气的感觉,但又不会锐气外露,说话聊天带着文人的温文尔雅,可是说的话,绝不会让人挑出丝毫错儿来。
跟这样的人说话,谢勋有种捉泥鳅的感觉。
这个王启恒,与高世清、裴佑安之流,简直不是一个档次。
“世子爷,那木棍会是王侍郎让人放的吗?”离开后,九碗小声问。
谢勋摇头,“不知道。”
王启恒的答案莫凌两可,让谢勋有些拿不准。
王家的休息区。
王启恒目送谢勋主仆俩骑着自行车的背影渐行渐远,才转身,踩着矮凳,掀开车帘,钻进车厢。
“下去。”王启恒沉声下令。
小丫鬟被骇了好大一跳,她很少看见大少爷如此黑沉着脸,仿佛要发火的样子。
在小丫鬟的记忆里,虽然大少爷很早就来京城做官,一年见不到几次,可每次与小姐见面,大少爷都是和颜悦色的,给小姐带各种礼物。
小丫鬟不由有些担忧地看向自家小姐。
清冷如雪的女子冲小丫鬟点了下头,“去吧。”
小丫鬟这才缩着肩膀爬出车厢。
车帘一放下,王启恒就低声喝斥,“锦娘,你到底想做什么?”
清冷如雪的美丽女子赫然是与太子有婚约的琅琊王氏嫡长女,王锦绣。
王锦绣抬头,在大哥锐利的目光下,所有的心思都无所遁形。大哥是刑部左侍郎,十余年查案的经验,让所有的犯罪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想做什么,大哥不是早就知道吗?”王锦绣完全无惧大哥如刀的目光,清冷的美目与大哥对峙着。
过了一会儿,竟是王启恒先垂下眼睑,叹了口气,“锦娘,你应该知道父亲和家族有多需要这桩婚事。你嫁给太子是板上钉钉的事,就算你招惹了那谢勋,又能如何?他不会娶你的!”
“谁说我要他娶我了?”王锦绣清凌凌地打断,背脊脖子愈发挺直,“我只是想在被关进那不得见人的地方之前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也不行吗?大哥放心,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我会乖乖做我该做的事情。只是这个月,能否不要再拘着我?”
王启恒一哽。
这个妹妹是父母人到中年才生下的,因为年纪差距大的缘故,他从小对其宠爱有加。虽然他在家的时间极少,可他们兄妹时常通信,皇上赐婚前,妹妹的择偶想法,他是知道的。
他甚至在京城为妹妹暗中打探合符妹妹要求的年轻儿郎,只是天意弄人,让他们兄妹的一番安排都落了空。
“父亲日前当着族人说过,谁都不准惹那谢勋,否则在族谱上除名!你,想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大哥不反对,可你得答应大哥,绝不再惹那谢勋,能做到吗?”王启恒终究松了口。
妹妹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别看她清凌凌的,好似一捧雪,实际有一颗极野的心。要不是还记得身为嫡女对家族肩负的责任,早在皇上赐婚圣旨送到王家的那一刻,她就卷包袱跑了。
如果不让她在婚前如愿一回,婚事只怕要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