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卸任,文书第一时间就会下发到吏部。谢勋接到消息比平南公主还早。
他料定平南公主会来求皇帝,也猜测到皇帝必然会将其拒之宫门外。
谢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看好戏和落井下石踩一脚的机会。
“公主殿下,本世子听说皇上要卸平南王的兵权,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看看,本世子对你和平南王多好啊~”谢勋怪腔怪调地拉长着尾音。
谢勋的声音对于现在的平南公主来说,简直犹如魔音穿脑,顿时大怒,疾步冲上去,揪住谢勋的衣领。
“都是你害的!”平南公主咬牙切齿地。
“公主冷静点儿。”谢勋胳膊一伸,虚搭在平南公主的肩膀上。
远远看上去,仿佛两人感情很好地勾肩搭背般。谢勋眼角余光扫到一个脑袋从宫门内探出来,看向他们这边。
谢勋虚拍两下平南公主的肩膀,“殿下,事已至此,着急无用,不然本世子找间茶楼,咱们慢慢聊?”
“谁要跟你喝茶!你给本宫滚开!”平南公主伸手就要推搡谢勋,惊愕地发现却推不开,反倒是她自己,整条胳膊从肩膀开始发麻。
“殿下当真以为本世子想帮你?”谢勋笑嘻嘻地凑近,眼底全是嘲讽和冷意。
“平南王落到这步田地,都是拜你作死所致……以后你要是再敢对镇国公府和本世子的人伸手,平南王可就不只是被削兵权这么简单了。不信,公主继续作死~”
说完这话,谢勋收回了胳膊,这时,一个人大步冲了过来,急喊,“公主!”同时把平南公主扯了过去。
来人是王启恒。他是在刑部衙门接到的消息,当时正在和同僚看案卷,就来晚了一步。
看见谢勋和平南公主勾肩搭背地说着话,他急坏了。
倒不是怕平南公主和谢勋有私情,两人年纪相差那么大,他也对自己的魅力有信心,平南公主绝对不会弃自己而跟了谢勋。
多半是平南公主关心则乱加怒急攻心之下中了谢勋那小狐狸的圈套!
“启恒!”平南公主又是惊又是喜,用力抓住王启恒的胳膊,“你带我进宫见皇上!”
皇帝不肯见她,应该会见王启恒,实在不行让王启恒找个借口,反正,她必须见到皇帝!
“你别急,先跟我回去再说。”王启恒把平南公主抱在怀里,低声在耳边提醒,“皇上正在气头上,公主现在去只会更加触怒皇上,对王爷没有任何帮助。”
平南公主像被人浇了一桶凉水,顿时脑子冷静下来。
是啊,皇帝本就不是个好性子的人,如今圣旨已下,金口玉言,怎么可能收回?
看平南公主冷静下来,王启恒搂住人就走。他作为未婚夫,两人马上就要成亲了,亲近些倒是无妨。
谢勋在后面追着跑,“公主,有任何需要,记得派人去镇国公府找本世子。本世子定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声情并茂的喊声,仿佛他真地很关心平南公主和平南王般。
王启恒终于忍不住停下步伐,转身冲谢勋拱手,“谢世子的好意,本官代公主心领了,可是不论是公主,还是平南王府,都受不起谢世子的好意。谢世子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了。”
“那可不一定。王侍郎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有共同的利益,随时可以化敌为友~”
“谢世子说的对。只要镇国公府肯解散北疆的二十万谢家军,或许你我还有公主真有可能成为朋友。”
哟,反应挺快啊!
明白点出皇帝对谢家军的忌惮,还对皇帝表了忠心。
不愧是在官场混了十余年的老油子!
“王侍郎,你虽然是公主的未婚夫,有些事,你还真代表不了平南王做决定……既然公主有王侍郎照顾了,本世子就告辞了。”
在平南公主忍无可忍,即将爆发之前,谢勋转身就走。
“他,好狠毒的心思!”
平南公主已经反应过来,知道谢勋的目的,恨的双眼通红。
“冷静。先回去再说。”
王启恒把怒急想去挠谢勋的平南公主拉回来……
养心殿里。
“朕就知道平南王肯定和镇国公府有猫腻,咳咳咳……”
“皇上,保重龙体啊~”安顺轻拍着皇帝的背部,帮皇帝顺气,“依奴才看,谢世子出现在宫门口,应该是不怀好意,故意拱火,并非真想帮平南王。”
真心为平南王好的话,应该像王启恒那样。
皇帝又何尝不知道?
只是谢勋有一句话戳中了他的痛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文武百官口口声声喊着忠君爱国,实则在文武百官眼中,他只是荣华富贵,高官厚禄,或者身前身后名罢了。
满朝文武,随时可能因为利益反叛他这个皇帝!
这样想一想,皇帝就不寒而栗……
平南王府。
王启恒亲手喂平南公主喝下一碗压惊茶。
“殿下,皇上圣旨已下,只有王爷乖乖交出兵权,再亲自入京跟皇上谢罪认错,才有可能扭转局面。”
这些话是王昆特意让人带给王启恒的。
一碗压惊茶下去,平南公主脑子彻底恢复了冷静。
“父王来京城,会不会有危险啊?”
她也知道王郎的话是最好的选择,可她担心性子越来越阴晴不定的皇帝会对父王不利。
“他们毕竟是表兄弟,没有天大的理由,皇帝应该不会对王爷不利的。”
平南公主却苦了脸,“你不懂,皇帝他已经不是以前的皇伯父了。”
皇帝要是还顾念表兄弟的情义,就不会派人去掳她的侄儿,只为有道士说辰年辰月辰日辰时的幼童能炼成长生不老丹!
这也是她打定主意提前选择一位皇子辅佐的原因。
皇帝已经越来越靠不住,她必须为平南王府另寻出路。
可惜,她似乎弄巧成拙了……
镇国公府。
谢尚书在棋盘上落下一子,“你说,平南王会乖乖入京请罪吗?”
“不会。”谢勋有些懒散地落下一子。
如今他和便宜老爹下棋,已经能够轻松取胜,实话说,真没什么意思。便宜爹却极喜欢和他对弈,他只能吊儿郎当地应付两局。
“你怎么如此肯定?”谢尚书捏着棋子,两眼盯着棋盘,直皱眉。
宝贝儿子的棋艺越来越好了,时常让他有种前浪被后浪拍在沙滩上的感觉。
“自然是因为本世子不想让他入京咯~”
谢勋满脸坏笑。
原本他还没打算对平南王府动手,平南公主自己三番五次作死,偷鸡不成蚀把米,导致狗皇帝猜疑平南王府。
他岂能放过如此大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