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
杀啊!
谢勋脑子里只回响这两个字,哪怕真气几乎耗尽,哪怕手已经脱力。
围在他身边的敌人不知倒下多少。马早死了,他却依旧坚持战斗。
他是主帅,绝对不能倒下,他还要保护那些跟着他的人!
可是他还能坚持多久?
北戎王庭那些中迷烟的士兵也加入了战斗。谢勋已经很久都没听到自己的人喊他了。
都死了吗?
就剩他一个人了吗?
“保护世子爷!杀啊!”
前方突然响起厉叱。
“世子爷,老曾来了!”
谢勋抹了把眼皮上的血水,只见一将领疾驰而来,熟悉的旗帜飘扬,身后跟着乌压压的兵马,马蹄声震天响。谢勋再支撑不住,扑倒在地……
仿佛做了一场噩梦,谢勋在心悸中醒来,大叫,“楚大棒槌!楚大棒槌!孙二!徐义……”
“我在!”楚珏握住谢勋乱抓的手。
谢勋转头,看见楚珏,差点儿飙泪,“你没死?你还活着?”
楚珏用力点头,“我没死。不仅我没死,孙二、刘幺、许签子都活着呢!”
几个人头凑过来,可不正是他梦醒叫的那些人?
都活着,太好了!
咚,谢勋仰倒在床板上,似乎还有些不敢置信,“我晕倒前,好像看见曾庆将军了?”
“世子爷!”
粗狂的大嗓门响起,曾庆龙行虎步地走进帐篷,“就是老曾。”
谢勋转头看曾庆,笑了,“此番多亏曾将军,否则我们都要命丧于此了。”
“是大将军神机妙算,更多亏世子爷的人干掉了埋伏在地道口的北蛮子,否则我等都要见阎王咯。”
那条从贝尔草原一直通到云隐山的地道,谢勋和谢三爷都想用。可在贝尔草原时,谢勋探查地道时,发现了不对劲。坍塌在地道里的土屑都是新土。这意味着什么?
坍塌发生在最近!
一两处尚且可以理解,都是这般,只能说明,坍塌是人为的。
北蛮子应该已经发现这条地道。
他们想利用地道偷袭北戎,北蛮子不会利用地道反杀?
地道狭窄,只要在地道口埋下伏兵,从地道出来的云朝士兵很容易被全歼,且无需多少兵马,就可以做到。
若不解决地道出口的北戎伏兵,地道就成了死物。谢勋焉能甘心?
万幸,刚来王庭,铁弗摩挑战,让他有了借口,将九碗和五百镇国公府的侍卫派出去。
那五百人武艺高强,每一个都能以一挡十,才能在蓝月带兵赶到之前将北戎的伏兵全杀了,疏通地道后,又设下埋伏,等着蓝月。
只不过,带走了送亲队里的中坚力量,谢勋手里的七百人战斗力就弱了很多。
“世子爷,属下该死!”九碗跪在床前,虎目含泪。
他刚才甚至不敢来见主子,都怪他无能,被北蛮子拖住,没能及时援救,差点儿害死主子。
谢勋安抚地拍拍九碗的肩膀,“你没来迟,正好。”
五百人,哪怕全是好手,连续解决两批人马,已经很了不起了。
“你那边死伤也很重吧?”谢勋问。
九碗沉痛地垂下头,“只剩下一百余人。”
北蛮子确实厉害,初到地道口,强攻,损失惨重。
谢勋心疼啊!
那五百人都是镇国公府训练出来的暗卫,五百人去,只活了百余人……谢勋腾地坐起来,“曾将军,我们不能继续在这里呆着,我们必须往南杀,截断北蛮子的后路!”
现在不是休息和伤痛的时候,大战还没结束,必须趁胜追击。
曾庆点头,“不愧是谢氏未来的家主,就冲这份魄力和冷静,曾庆服了!我已经下令,半个时辰后,全军开拔!”
军情紧急,曾庆都已经打算好,若谢勋没醒,就留下楚珏和送亲队所有人保护谢勋。
谢氏的未来家主,绝对不能有闪失!
没想到这位年轻的继承人如此能打,只睡了半个时辰,就醒了。
谢勋如此快醒来,只因噩梦连连。在梦里,血腥的战场,尸横遍野,他的人都死了,从没上过战场的他,第一次感受到战争的残酷和血腥,惊醒了。
“我和你们一起去。”谢勋坐起来,要去穿鞋。
鞋子上全是血,僵成硬块儿,谢勋却只看了两眼,双脚就毫不犹豫穿上。
抬头,谢勋不由疑惑,“徐义他们呢?”
几个纨绔都来了,徐义等武艺高强的人不应该缺席才对?
楚珏当即脖子一哽,脸都白了。
“怎么回事?”谢勋喝问。
几个纨绔顿时哇地哭了。
“徐义他们为了保护我们,全死了!”孙二悲愤地重捶床板。
那场大战,谢勋虽然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挡住了最猛烈的攻击,依旧有很多戎人扑向他身后的七百人。
楚珏等几个纨绔武艺差,被打地落花流水,多亏徐义等人拼死保护,又叫他们藏在死尸下,这才活下来。
谢勋沉痛地闭了闭眼,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帐篷。
“七百人还剩多少?”
楚珏埋着脑袋,“重伤未死的加一起,两百零九个。”
楚珏当时是怀着沉痛的心情一个个数的人头。死的全是武艺好的,身上不知道被砍了多少刀,有些都已经面目全非。
这就是战争!
眼前的一切还只是冰山一角!
谢勋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没了沉痛,只余下坚毅、愤慨、痛恨。
“跟老子去杀北蛮子,结束这场战争!”谢勋用力攥拳。
“杀北蛮子!”
“杀!”
“杀!”
北戎王庭上空响起云朝人复仇的呐喊。
谢勋翻身上马,身后跟着化悲愤为力量,悍不畏死的云朝士兵……
呼延曜日怎么都没想到,谢勋带着区区几百人竟然杀去了王庭,将他的老巢给端了。
他没退兵,狼的野性让他想要最后搏一场。王庭已经被端了,若是不能打下北疆的地盘,这场战争,他就彻底输了。
输掉战争的狼王,会被驱逐!
为了尽快拿下城池,他不顾后方,将所有兵力压上,全力攻城。
城楼上,一批批伤兵和尸体被抬下去,换上新的人。
“大将军,北蛮子这是疯了啊!”刘富甩掉刀上的血水,握刀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已经连续打了一天一夜。
下面的士兵可以轮换,他和大将军作为将帅,却必须一直在城楼上。
北蛮子的攻势一次比一次猛烈,好似要和他们同归于尽般。
谢三爷反而笑了,“北蛮子这般作态,说明勋儿的计谋成了。”
刘富大喜,“将军是说,王庭被世子爷打下来了!”
谢三爷点头,“呼延曜日那老狗应该是怕被两面夹击,才如此疯狂。”
北一镇并非最接近北戎地盘的城池,可北一镇之后一马平川,直到晋阳,几乎没有可以阻拦北蛮子铁蹄的城池。这也是朝廷将重兵布防在北一镇的原因。
因为有重兵把守,哪怕明知道北一镇之后是云朝的秀丽江山,北蛮子以前也多去攻打其他城镇。
今日,北蛮子一改画风,唯有老巢被抄能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