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化东着急,任小娘子更加着急。
她其实非常喜欢肖化东的,不然也不会亲自出来弹奏。
此时她虽然手在弹奏,但是心却飞到肖化东身上了。
还好她的技艺不错,即使如此也没有一丝慌乱。
可是如果肖化东不同意,她的面子可丢大了,想死的心都有。
她紧张,任其也好不了哪里去。
任其虽然外表镇定,那是他年老成精的结果,其实他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
现在两人已经见面,而且他还主动提出,如果对方不同意,让他这个掌柜的面子放在哪里。
他之所以把自己侄女介绍给肖化东,与刘全推荐信分不开。
刘全虽然在信里介绍了蒋正、蒲易、肖化东三人,但是他重点推荐的是肖化东。
他认为肖化东虽然人最年轻,但是人非常聪明,喜欢动脑,有基层经验,又是举人,前程可以期待。
他与刘全乃是好友,听到刘全如此推荐肖化东,自然动了心思。
他的两个大女已经不是嫁人就是已经婚配,最小的女儿才也不到十岁。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酒楼当主管的侄女合适。
任其看见肖化东的目光,一边捋胡须,一边淡淡说道:“知书达理,孝敬长辈。”
现在任小娘子还没有许配,自然没有公婆,只有长辈。
看到这里,蒲易望着肖化东的目光都嫉妒了。
他的娘子除了织布就是收拾家务,也不喜欢多言多语,让他感觉人生没有多大乐趣。
他之所以想纳小妾,就是因为自己娘子太传统了,相貌也只能算中等偏上而已。
如果任其相中了他,他绝对愿意把家里那个黄脸婆和离了,娶这个小娘子。
可惜的是,任其相中他的同事,没有相中他。
现在肖化东遇到这个小娘子,不但知书达理孝敬长辈,还会弹奏,不是他的一生追求吗?
但是他万万没有料到,肖化东与他的角度有些不一样,肖化东反而觉得蒲易的娘子才是他的理想娘子。
虽然不懂什么琴棋书画,但是胜在传统,收拾家务。
而眼前这个小娘子,虽然懂弹奏,但是也未必能够操持家务。
想到这里,肖化东不由得向着任小娘子看去,果然十指不沾阳春水。
看到对方手指,肖化东心里凉了半截,不由得向着蒲易望去。
蒲易比肖化东大了四五岁,两人算是又是同事,关系一向很好,肖化东基本上把蒲易当哥来看待。
蒲易看着肖化东的目光,以为他同意。
“任伯父,不才代替贤弟答应了。”他郑重地对着任其一礼,对着任其说道。
听到此话,肖化东不禁大急,就要开口阻止。
但是他没有料到,蒲易不但代他同意,还从衣服把他唯一一块玉佩摘下,径直交给任其。
任其收下玉佩,心里大乐。
他望着肖化东与任小娘子两人一眼,不禁哈哈大笑:“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哈哈,哈哈。”
听到此话,任小娘子再也忍不住心里羞涩之意。
好偷偷打量肖化东一眼,放下手里的琴,掩面跑到她的闺房去了。
“两位贤侄慢慢畅饮,老夫还有事情。”任其看见两人事情已经达成,拱手还礼告辞。
临走之时,他从怀里掏出两张提货卡,递给两人说到:“听说你们要去吐蕃,赵家庄给你们五十贯的提货卡,托老夫送给你。”
说完,任其也离开了。
酒楼事情太多,如果不是为了侄女事情,他可能没有空来陪两位喝酒。
肖化东两人听了不禁大喜,赵家庄果然不亏待自己的人。
要知道,五十贯提货卡,基本上相当于会子五百贯。
要知道大宋俸禄是多少,每月只有二十多贯,一年加起来也不过三百贯会子。
可以说,两人手里钱竟然比起大宋知县一年的俸禄还多。
两人互相搀扶,回到茶楼,喝茶醉酒。
“返西,吾给答应了亲事,汝劝吾到吐蕃,现在互相抵消,互不相欠。”蒲易看着手里的提货卡,心里高兴极了,口里对着肖化东说道。
肖化东不满地看了蒲易一眼,冷冷地说道:“小弟要哥哥拒绝那个小娘子,哥哥怎么答应小弟的亲事呢?”
“小娘子长相不行?还是人品不行?”蒲易没有料到肖化东竟然不满这个婚事,不解地地问道。
面对蒲易的质问,肖化东只得点点头:“长相与人品当然可以。”
“难道不会弹奏?”蒲易轻蔑看了肖化东一眼。
肖化东只好点头承认:“弹奏更是不在话下。”
“如此又有长相、又会弹奏,还孝敬长辈的小娘子,哪里去找?”蒲易打量肖化东两眼,不理解地问道,“汝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小弟只想要一个相夫教子的,要求不高。”肖化东回忆着任小娘子弹奏的手,“她可能不会做饭。”
肖化东的父亲长辈是一个农民,母亲伯母也是在家织布,典型男耕女织的那种。
如果说有见识,倒是没有什么见识。
肖化东的母亲是一个相夫教子的典型农家妇女,教育子女当然也是相夫教子那一套。
今天这个小娘子虽然长相不错,人品也可以,但是显然不是那种相夫教子的那种。
不是吗,她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那种。
既然不会做饭,谁来做饭,难道以后要婆婆给你做饭,自己饭来张口不成?
肖化东想着心事,蒲易一边喝茶,一边观察,一边猜想肖化东的想法。
蒲易突然看到小娘子留下的琴,恍然大悟,她作为一个酒楼演奏的主管,说不定收入比肖化东还高。
想到这里,蒲易忍不住哈哈大笑:“贤弟,这个小娘子要长相有长相,要才又有才,而且还能够给你聚财。如此贤妻,天下能够几个,你如此幸运,怎么还不珍惜。”
“她有才相貌也会找钱,这些都是她的长处。”肖化东摇摇头,“娘亲说过,娘子吗,找一个相夫教子会做饭的就可以了。”
“这个小娘子可以说已经超过你的要求,竟然你难道不喜欢,”蒲易思考一会儿,突然挤眉弄眼,有些恍然大悟,“你害怕这个小娘子俸禄超过你,你驾驭不了她吧。做饭,更是小事,可以请厨娘或者丫环也可以。”
“确实有点,她如此厉害,以后肯定非常强势,又不会做饭,小弟的娘亲可能不会会同意。”肖化东被他说出心事,有些脸红,不过他想了想,担心说道。
“不要拿伯母作为借口,是你害怕河东狮吼吧。”蒲易摇摇头,“这个小娘子是想找一个她喜欢之人,不然也不会亲自为汝弹奏。她既然喜欢汝,以后会让汝当家作主的。”
“小弟当家作主?她既然是主管,难道不会把主管带到家里来,小弟看来不是她的对手。”肖化东想了想,还是摇摇头。
“这个倒有可能。但是她控制汝不可能。”蒲易回忆一下,继续说道,“吾看见,她不时偷偷打量汝,说明什么?说明她是真心喜欢。”
“小弟知道小娘子喜欢吾,可是就是害怕她控制吾。”肖化东有些害怕摇摇头。
“如此婆婆妈妈的,算是小娘子瞎眼。”蒲易砰地一声,把茶杯放在桌子上面,愤愤地说道,“你如果不要,吾就把家里黄脸婆和离了,去向伯父提亲。”
“汝,汝.....”肖化东说了两个字,竟然发现自己无法说下去了。
蒲易此时坐了下来,耐心说道:“如此看来,你还是喜欢这个小娘子的。只是担心以后驾驭不了她。什么是婚姻,就是两人的事情。其实你们是非常幸运的,又是如此互相喜欢对方,以后一定很幸福的。”
“谢谢仁兄的劝解,小弟是有些喜欢,但是还是担心以后被她呼来使去的。”肖化东喝茶一口,一脸苦笑,同时还摇摇头。
蒲易也坐下,一边喝茶,一边望着他,以过来人身份说道:“只要夫妻恩爱,其它都是小事。对官场,汝有一个适应过程。其实婚姻也同样如此,从不适应、期间磨合到适应也有一个过程。磨合完成,你的家庭才算稳定下来,你的家庭才算经营成功。”
“原来婚姻如此复杂?”肖化东望着蒲易,有些目怔口呆地问道。
蒲易点点头,郑重地说道:“生意要经营,官场也要经营,婚姻也要经营。如何经营,其实就是学会做人,只有学会做人,在婚姻、官场、生意才能活得有滋有味。”
“原来做好这些,其实首先就是做人吗?”肖化东对于蒲易佩服极了,不禁问道。
蒲易点点头,起来度着方步,一边走一边说道:“所以圣人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就是这个道理。”
“谢谢兄长,请爱小弟一礼。”肖化东现在真的佩服蒲易,起来恭恭敬敬对着蒲易一礼。
蒲易坐下,并没有让开,也没有还礼,算是受了他一礼。
这些都是做人的道理,这是他的人生感悟。
如果不是他与肖化东交好的份上,他是不愿意告诉他的。
现在两人要到一起到吐蕃,都是一个陌生对方,要互相帮助互相提携,所以蒲易才把自己对人生总结倾力相授。
虽然两人是同事,但是在人生经历而言,蒲易比肖化东大几岁,又是已婚之人。
他把自己人生经历总结出来,传授给肖化东,这个方面算是肖化东的老师。所以他受了肖化东一礼。
看到蒲易受了自己一礼,肖化东感觉自己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他对着蒲易拱手一礼,继续问道:“仁兄,孔圣人虽然说过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可是没有经商,怎么经商也是这么回事?”
历代王朝印象,商人给他的印象就是无奸不商。
既然商人无奸不商,那么王朝为了维护自己稳定,总是打压商人。
所以商人总是在历代王朝地位最低,士农工商总是排列在最后。
现在蒲易突然把经商与经营官场及家庭联系起来,难道他想为商人翻案不成。
蒲易看着肖化东的目光,突然想到自己父亲乃是商人。
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这个如何解释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