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永宁俏面发红,微微垂下头去。
她再不懂大燕宫廷的规矩,但也自明白今儿就算是自己和皇帝的洞房花烛夜。
王霖朗声一笑:“不急,朕与你们三个一起说说话。正好你们三姐妹才刚重逢,朕又何忍心分开你们。不如你我四人今日就在什离这边,秉烛夜谈,通宵达旦如何?”
完颜什离妩媚的面色发红。
她与兀鲁常常一起伺候皇帝,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可今日又多了一个三妹永宁。
完颜兀鲁也有些羞涩。
反倒是完颜永宁懵懂无知,听了皇帝的话,便老老实实坐在了皇帝身侧,充当起侍女的角色,亲自给王霖斟酒。
如此酒过三巡,完颜什离这才想起了蒲察散母子。
基于皇帝过往和偏爱已婚妇人的喜好,完颜什离下意识认为,皇帝看上了蒲察氏的美色。
可蒲察氏毕竟是完颜宗峻的原配,完颜宗峻可就在五国城。
完颜什离觉得皇帝若是霸王硬上弓,实在是……对皇帝的名声有损。
一念及此,完颜什离的脸色就有些复杂,她不顾完颜兀鲁的阻止,径自开口道:“陛下,臣妾有句话不管该说不该说,我都想说了。”
王霖轻笑:“什离,你就是个直肠子,什么时候学得这般弯弯绕了?有话就说,朕听着!”
完颜什离正色道:“陛下,蒲察氏乃宗峻之妻,如今宗峻居在五国城中,陛下何不放他们夫妻团聚?”
王霖没想到完颜什离提起蒲察氏这茬,不过也不在意,随意道:“其一,朕本欲将蒲察氏母子送去五国城,可蒲察氏并不愿去。
其二,朕命人传讯完颜宗峻,奈何完颜宗峻写了一封和离书过来,说是他已娶柳氏为妻,生育子女,此生不愿再与蒲察氏相见。”
完颜什离愕然,旋即与完颜兀鲁交换了一个眼神。
完颜什离犹自有些狐疑道:“陛下,当真?”
王霖哑然失笑:“你该不会以为朕……”
完颜什离昂起头,露出雪白的天鹅颈来:“难道不是吗?”
王霖苦笑:“……”
完颜兀鲁见皇帝尴尬,赶紧笑着打圆场:“陛下,既然如此,不如放蒲察氏母子去五国城。纵宗峻不愿与其团聚,准其母子单居亦可。”
王霖摇头:“不可。”
完颜什离柳眉轻挑,撅了噘嘴:“看看,陛下还说不是,分明……”
王霖皱了皱眉,他本来懒得去解释,不过,为了不影响今夜的美好气氛,避免完颜什离心里生出疙瘩来,他还是笑道:“朕想将完颜亶留在身边。此子聪慧过人,朕……甚欣赏。”
完颜什离根本不信:“陛下,臣妾还真是想问问,陛下千里迢迢从上京带完颜亶回燕京来,真的是为了引其为质?要真为人质的话,吴乞买叔叔的那些皇子,随便哪一个都要强于完颜亶一个孩子。”
王霖叹了口气,知道这天快要被一根筋的完颜什离聊死了。
他也知道不能继续下去,索性探手一把将完颜什离扯了过来,不管不顾,径自将她抱在怀中。
轻轻抚摸着她健美的后背。
完颜什离本就是开朗奔放的性格,在皇帝面前素来又从不掩饰自己的激情,再加上她与皇帝分别日久,心中积累的情怀深重,被皇帝轻言爱抚,转眼间就柔情满腹浑身都要化了,早就将方才的疑问和些许不满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见皇帝居然当着自己和完颜兀鲁的面与完颜什离亲热,而且两人还旁若无人,殿中伺候着的女官使女悄然退走,而完颜兀鲁虽面色发红,却依旧端坐在那不动弹,只有完颜永宁坐立不安,俏面潮红,低头捏着自己的衣角,心如鹿撞。
……
夜半时分。
烧着地龙的宫室内依旧温暖如春。
完颜永宁将自己整个娇柔的身子都缩进了被窝之中,埋首其中,根本不敢抬头露面。
她聆听着皇帝与完颜什离和完颜兀鲁的激情蜜意,面色红得若霞。
不过她心里也因此安定下来。
在这异国他乡,有同胞姐妹在身边,还有一个宠溺自己的皇帝在,她的后半生应该无虞了。
而在此时,宿在另外一间宫室中的蒲察氏却是辗转反侧,几乎彻夜未眠。
她窝在松软的床榻之上,低头望着熟睡正酣的儿子完颜亶。
燕国宫里的物质条件不知道要比上京好上多少倍,这宫里的用度陈设,其精致华美,是她生平仅见。
可她不知道自己日后该何去何从。
回到完颜宗峻身边,本是最好的归宿,但她心里却充满了忧虑和沉重。
完颜宗峻是什么人,她比谁都清楚,虽然她与燕皇什么事都没有,但完颜宗峻心胸狭隘,一定会朝不堪的地方去想。
她去完颜宗峻身边的下场可想而知。
何况完颜宗峻已经另娶。
她本心里是不愿去五国城的。
但她没有理由拒绝,也没有任何理由留在宫里。
想起燕皇从未正眼看过自己一眼,蒲察氏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她还想起自己这些日子竟然在夜里孤枕难眠之际生出对燕皇的几分旖念和幻想,心头更觉羞耻。
再想起完颜永宁答应过自己的事……蒲察氏患得患失大半夜,最后还是在即将破晓时分沉睡了过去。
可她没怎么安睡住,就被宫女给唤醒,听闻完颜什离和完颜兀鲁要见自己,蒲察氏不敢怠慢,强忍困倦,梳洗整齐便去了隔壁完颜什离的寝殿,此时早已日上三竿。
此时的皇帝早已离去。
而完颜永宁羞不可抑,也早回自己的宫苑去。
寝殿中,完颜什离和完颜兀鲁一左一右,端坐在上。
蒲察氏匆匆拜倒:“奴见过两位公主!”
完颜什离叹息道:“王嫂,没想到,你我今日会在燕京相见!现在此处没有外人,你给我和兀鲁姐姐说句实话,陛下如何会在上京专门点名要你母子来燕为质?”
完颜兀鲁也是心中幽幽。
她虽然不会说出口来,但她的心思与完颜什离基本无二。
“奴不知。”蒲察氏缓缓摇头,面色微有难堪。
旁人都认为燕皇因为看中她的姿色而将她强行掳到燕国,而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她确定在此之前从未见过燕皇,燕皇对自己根本就无半点那种心思。
这也是她不愿意去五国城与完颜宗峻团聚的关键。
一个疑似被燕皇染指的妇人,哪里还有清白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