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巴见黄权容颜枯槁,不由叹道:“下次吾也要随军出征,死了也落个痛快,可不要再受这等煎熬!”
二人无法,又议了半天,决定发动蜀中富户士绅献粮,新陈不论,只要还未腐败便按市价购买,闻得合肥战事已毕,又遣人往江东购粮,一番折腾之下,总算没有断顿。
眼见府库余粮有限,黄权、刘巴联名上表刘备,只言当前状况,未论其他。
玄德在汉中得信,也是发愁,好在前日张飞发来天水库银积粟,尚能支撑一阵,眼见汉中八万大军耗费太多,遂令吴懿、费诗各领军五千返了阴平、武都,又着李严、吴兰、雷铜领军两万先往巴西,各郡修养生息,修渠屯田。
不久,道玄信使来到,言道又得了安定,郭淮退守武威。
那郭淮被围安定,内无粮草,外无救兵,每日皆有兵卒逃亡,眼见得不是办法,遂乘夜带领残兵败将逃奔武威去了。
道玄也未派兵追赶,只是如天水般如法炮制,毁了安定城防,又发书请马超发兵合攻武威。
那马氏兄弟闻得安定、天水遭遇暗暗叫苦,忙不迭发两万兵马前来助战。马超见了道玄、张飞不停下拜,又拨付战马五千匹,只求放过武威一郡。
道玄赶紧推辞道:“孟起初掌雍凉,百废待兴,这如何使得?”
马超再拜,言道:“只求法师、三将军手下留情,与我雍凉二州留条活路!”
“言重了,言重了!”道玄、张飞被见马超如此谦恭,也不好再下狠手,只得从其所请。
两方合兵五万,困住武威,也不攻打。那郭淮等人虽有兵马两万,但粮草不足,在城内度日如年,手下将士均觉已成弃子,吵闹着只想献城。
郭淮无奈,只得招众将议事,张既、胡遵、戴陵、费曜皆赶来议事。
众人也知军心将散,俱是默不作声。郭淮只得开言道:“当日魏王下令,坚守雍凉一月便可免罪,如今已过数月。诸君有何高见,尽管讲来!”
“还能有何办法?”胡遵嚷道:“自曹真兵败,雍凉被困许久,朝廷一兵一卒不发,摆明了是要吾等俱死在此处!”
戴陵也是一叹:“那道玄、马超围而不打,不出一月,吾等便要断粮。”
郭伯济见费曜沉吟,不禁问道:“费将军有何高见?”
费曜拱手道:“如今吾军山穷水尽,只能趁机率轻骑突出重围,投奔渭水曹真,再图后举。”
“吾等失了雍凉二州,回去还有命在?即便魏王不诛,也再无翻身之日!”胡遵急道。
“听汝之言,莫不是要反水不成?”戴陵怒而拔剑,胡遵也抽刀相向。
郭淮赶忙劝解,二人暂收了兵刃,瞪眼坐于一旁。
旁边张既听了众人之言,不禁老泪纵横,泣道:“魏王待吾恩重如山,吾今老朽年迈,不堪奔走,诸君有用之身,尚可为国出力,事不宜迟,速速领精锐突围,吾自留守便了。”说完出府而去。众人一见,各自丧气。
费曜谏曰:“闻听魏王如今许昌养病,世子曹丕领军现在樊城,主公年事已高,若有变故,吾等前途难料啊!”
郭淮叹道:“吾受魏王重托,把守雍凉。如今两州俱失,明知将受斧钺也需返回长安,诸君好自为之,去留自便好了!”
戴陵挺身道:“吾愿随都督返长安,死也不降大耳贼!”
胡遵听得冷笑拱手道:“祝戴太守一路顺风!”言罢与费曜去了。
郭淮不禁摇头,与戴陵商议,恐迟则生变,乃于当夜偷开城门,只带五千轻骑,突围而去。道玄知是郭淮夜奔,也未追赶。
天亮胡遵、费曜见郭淮已走,遂举全城向张飞营中请降,张既于家中杀尽家眷,自刎而亡。
道玄闻听,慨叹良久,遂传令厚葬。后将武威城印绶、账册移送马超营中。降兵万余人中雍凉人士尽遣至马超帐下听用,马超忙遣马岱送牛羊各千只劳军。
道玄、张飞恐东三郡紧急,次日辞别马超,带胡遵、费曜回军汉中。
马氏兄弟见张飞军行远,方安下心来,忙出榜安民,留马岱率军两万镇守武威,其余返回张掖,自此马超安守四郡,有李恢、马岱劝诫,不似当初残暴易怒,自此雍凉稍安。
郭淮、戴陵连夜出逃,马不停蹄,不敢耽搁,一日便行至安定。见城垣已废,全城难寻一间可住之屋,只余几个乞丐,颓然于城门处苦挨。
郭淮见此惨状,不由羞惭满面,怒气攻心,口吐鲜血,掼下马来。戴陵赶忙救下,于两马间弄个搭子抬了,一行人垂头丧气、饥一顿饱一顿、凄凄惨惨切切奔了渭水,一月后方才到了曹真大营。
曹真、曹洪见了二人,甚是嫌弃。郭淮强撑病体,与魏王上表请罪。曹操早知雍凉俱丧,但有言在先,也未责罚。只令二人协助曹真防守渭水。
营中众将,见郭淮失了丧师失地,逃命而回,言语多有不敬。郭淮也不言语,戴陵虽然不忿,也无办法。
那郭淮安定吐血,中途又耽搁一月,到渭水未得医治,病势日渐沉重。曹真见了全然不管,未过几日,郭淮便不治而亡。曹真只言死了干净,遂将其部众全部收了。
戴陵不禁叹道:“吾不听费曜良言,才有今日!”
曹真闻得,恐其作乱,暗中使人乘隙刺之,弃尸于渭水,只言失踪。
玄德接得张飞、道玄得胜之师,二人献上军马、牛羊、降兵,又带费曜、胡遵上前见礼,玄德好言抚慰,令二人仍居旧职,费、胡拜谢不已。
见雍凉战事已了,曹真于渭水逡巡不前。刘备遂令魏延统兵三万,与法正守汉中,策应马超。遣张飞、道玄领兵一万前往巴西,汇合李严等人为东三郡后援,将领各归驻地屯田。
玄德领其余将佐自返成都,只待樊城战事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