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统被送走之后,鳌拜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几名戈什哈上前来将桉几扶正,然后又为鳌拜送来了美酒。
鳌拜端起一个酒坛子,便往自己嘴里灌。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要大醉一场。
鳌拜大口大口的喝着美酒,美酒入喉,使得他原本苦闷的心情得以有所缓解。
但哪怕是鳌拜喝酒喝的再多,也无法改变当下满清所面临的困境!
京师外城只坚持了一日,便宣告城破了,内城又能坚持多长时间呢?
今天明军停下了攻势,那是时候已经不早了,明军也需要修整。
等到明日天亮,明军一但对着京师继续发起进攻,京师定然不保啊。
……
山海关!
作为隔断关内关外的最重要的关口,山海关也被称为天下第一关。
由于其依山襟海,北连燕山南连渤海,是故称之为山海关。
最先是由徐达在明太祖朱元章的授意下,着手修建起来的。
原本就城防坚固,号称是天下第一关的山海关,在明末东虏兴起之后,又再次得到了极大的加固。
甚至说,山海关就是大明所营建的关宁锦防线最重要的一个支点,也是丝毫不为过的。
大明朝廷每年几百万的辽饷,其中有相当不小的占比,都被用于加固山海关了。
到了现在满清要退出关外了,山海关的方向自然不可能被忽视。
如今,这座雄伟的天下第一关,被满清上下当成了阻碍明军出关的桥头堡!
关内战局紧张,北直眼看不保。
满清方面为了保证关外的安全,由关外向山海关方向进行了增兵。
并派出了老将安亲王岳乐,全权负责山海关,以及辽西防线的具体事宜。
岳乐高坐于山海关内的节堂之上,看着手中从关内京师方向传来的战报,脸色相当的不好看。
保定赵良栋投降,天津明福战死,鳌拜被困于京师……
关内的战局正在一点点的败坏下去!
按照岳乐的估计,最多十天半个月的,京师就要告破。
到时候,山海关就将成为抵挡大明北伐的桥头堡。
但是,岳乐对于山海关防线,却并没有多大的信心。
岳乐觉得,倘若明贼大举北伐,山海关怕也是扛不住的,山海关一破,则辽西走廊不保。
辽西走廊不保,则关外危矣!
岳乐现在心中满是悲观的情绪,因为,他不知道大清的未来究竟在何方?
当年蒙元战败,被赶出关外,北元之所以能远遁漠北,那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蒙古人,北元的大汗是黄金家族的后裔。
他们哪怕是战败逃到了草原上,其凭借黄金家族的血脉,在草原上依旧拥有着极大的号召力。
因为,那时候的草原只认黄金家族!
但满清呢?
满清可不是蒙古人,而是女真人。
并且,他爱新觉罗家自称的是金国后裔,可没有所谓的黄金家族的血脉。
往草原逃,肯定是行不通的!
而白山黑水间的生存条件,又实在是过于艰辛了。
一但逃到了白山黑水间,大清的统治秩序根本就无法维持。
因为,渔猎或许可以维持几十几百人这样的规模的部落的生存。
但绝对无法维持几千几万人,甚至几十万人的一个政权的存在的。
因为,想要形成政权,人就必须得聚居在一起。
可一但汇聚的人多了,四周的猎物和渔获就养活不了那么多人了。
如果选择将人散开的话,那不是在给大明北伐兵马各个击破的机会吗?
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为了维持政权,可以人跟着羊群跑。
难道他们女真人这个渔猎民族,也要人跟着猎物到处跑吗?
做不到的啊!
至于说种地?
你在没有开发过的北大荒种下地试试。
饿不死你!
北大荒,可是在有了机械开发之后,才变成北大仓的。
所以,安亲王岳乐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因为,他看不到大清的未来。
甚至,现在岳乐都开始质疑,当年多尔衮率大清主力入关的决策是否正确了。
因为在他看来,若是当年大清不入关,那么中原必将因为闯贼和明贼的交战而乱做一锅粥。
到时候,大清便能像崇祯年那样,通过一次次不断的入关劫掠京畿北直,壮大自身,维持大清对中原的威压。
甚至通过不断的吸中原王朝的血,让大清一点点的发展壮大,维持住大清的政权。
并且,由于大清还在关外,面临着较大的外部威胁,也能保证大清八旗的战斗力不会下滑的那么厉害。
而非是如今这般,大清入关之后确实是痛快了,秋风扫落叶般的扫平了整个天下。
但也就痛快了二十年啊!
这二十年间,八旗确实是享受了中原的荣华富贵。
但是,后果呢?
后果就是现在八旗兵的战斗力下滑的不成样子,并且,八旗的骨血也快要在关内流尽了。
更可怕的是,现在只要明贼北伐,大清就将面临亡国灭种之危局!
悔不当初,实在是悔不当初啊!
岳乐合上了手中的战报,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然后对着自己身边的亲兵戈什哈开口吩咐道。
“派人往盛京去一趟,向太后和皇上禀报一下!”
“就说……关内战局危急,京师随时有可能实陷,老臣会尽量保证山海关不失。”
“但盛京方面,也要早做准备!”
“……”
至于说什么准备?
当然是山海关失守,辽西走廊防线全盘崩溃,明军威逼盛京的准备了。
戈什哈跪下磕头,应了一声喳,然后转身离去。
随后,岳乐的儿子岳端在外求见。
岳乐也没有迟疑,便命人将岳端请了进来。
岳端在走进节堂之后,噗通一声跪在岳乐面前,开口说道。
“阿玛,关内战局紧张,鳌少保被困京师,儿子请命带兵去救援京师,接应京师城内的八旗兵撤出。”
岳端说罢,在岳乐面前重重的叩首。
脑袋磕在地上,发出冬的一声闷响。
现在京师城内还有好几千八旗兵,如果他们不救,这数千八旗最后一个逃不掉要被明军全部歼灭的下场。
这对现在八旗兵兵力本就急缺的大清来说,简直是不可接受的事情!
现在的大清,所有的八旗兵加起来不过两万余。
这还是满清又去白山黑水间抓了不少生女真,用于补充兵力缺额的结果。
否则的话,满清的兵力短缺情况只会越发的严重。
这其中,真正的建州女真部的男丁,根本没有多少。
所以,岳端才想要带兵去解京城之围。
哪怕不是为了救鳌拜,也要把被明贼围在京城中的八旗兵给捞出来。
现在京城内的,那可是足足好几千八旗兵啊,都快占到现在八旗总兵力的五分之一左右了。
大清实实在在是损失不起的!
岳乐闻言,却是没说话,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起身说道。
“随我来!”
说罢,他便大步走到了节堂外的庭院中。
岳端紧紧的跟随在自己父亲身后。
岳乐命人在庭院中点燃了一堆篝火,然后把自己儿子叫道身边来,指着篝火说道。
“这就是关内战局!”
他又捡起一根柴火,然后,直接把柴火给扔到了篝火里。
瞬间,这根柴火,便被篝火点燃了,燃烧的还相当的迅速。
岳乐说道。
“这根柴,就是你!”
岳乐转头对着自己儿子语重心长的说道。
“现在关内的战局紧张,明军十万大军围攻京师,那可是实打实的十万战兵啊,还是明贼皇帝御驾亲征。”
“你现在派兵入关救援京师,和抱薪救火有何区别?”
岳端闻言,脸上的表情不断的变化。
“可是阿玛,京城可是有数千八旗被困的啊!”
岳乐回头,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若是入关,被困的就不止数千八旗了,还得再加上数千八旗,以及一个安亲王世子。”
岳端张了张嘴,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岳乐抬头看向了南方,看向了关内的方向,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开口说道。
“你回盛京吧!”
“替阿玛照看好你额娘,还有你的弟弟妹妹们。”
岳端摇头说道。
“阿玛,儿子要和你在一起!”
“咱们父子齐心,一定可以保山海关不失的。”
岳乐却是回过头来,语气不容置疑的开口说道。
“这是命令,岳端你即刻带一队我安亲王府的戈什哈返回盛京。”
岳端闻言,虽然不情愿,但最终还是打千儿应喳答应了下来。
“末将岳端遵令!”
“……”
……
大明光复元年,西清昭武二年,五月初!
河套!
归化城!
归化城说是一座城,其实规模并不大。
城墙甚至都不如关内的一些普通的县城城墙高大,面积也是十分的狭小。
往日里,也就是在需要交易时,会有大量的蒙古人汇聚归化城。
平常时候,归化城并没有多少蒙古人定居!
自然也就是冷清的!
但现在却是不同,足足数万生活在河套的蒙古人,在他们的部落首领的带领下,齐聚归化城。
要共同商议御敌之法!
他们要御的敌,就是西清的吴应麒以及杀入河套的关宁军!
“额秀特,该死的吴三桂,背叛大清也就罢了,竟然还派兵进犯我河套,当真是该死!”
一个大腹便便的蒙古部落首领口中不干不净的咒骂着,表明着他对吴三桂的不满和厌恶。
他那愤怒的指天骂地,一双十根手指都戴满戒指的双手相当的吸引人的目光。
“我们蒙古人应该要团结起来,一起击败该死的吴贼,只要我们能团结在一起,我们的力量就将无穷大,甚至能够重新恢复大元的荣光。”
又一个华服锦衣的部落首领站出来说道。
显然,这是一个不忘曾经故元辉煌的蒙古人!
他拼命的挥动着手臂,语气十分的激昂。
大帐内的其他蒙古人也大多都是一个反应,语气十分的激昂。
“是啊,吴应麒莫名来犯,简直是对我蒙古人的极大挑衅!”
“成吉思汗教导我们,只要我们团结起来,就没有任何能够击败我们!”
“让我们跨上战马,提起弯刀,去给来犯的敌人一个深刻的教训吧!”
“……”
就在这时候,外边忽的跑进来一名穿着皮袍子的蒙古骑兵,满头大汗的汇报道。
“启禀诸位首领,大事不……不好,吴贼杀过来了!”
“我军哨探探知,吴贼前锋兵马距离归化城不足二十里!”
“……”
忽如其来的急报,使得这些吃的脑满肠肥的蒙古贵族瞬间面露惊色。
为首的蒙古人甚至惊的从座位上起身,大声下令道。
“快,传令全军,集结备战,准备迎战吴贼!”
伴随着军令的下达,一名名蒙古牧民骑着战马,乱糟糟的汇聚在了一起,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弯刀。
发出一声声的呼喝怪叫。
像是想要证明自己依旧是曾经成吉思汗时期,那些能征善战的蒙古人。
……
与此同时,广袤无际的草原上,一只数量过万的精骑在草原上奔驰。
属于吴应麒的大旗在军中高高飘扬!
战马的马蹄将嫩绿的青草践踏,绿色的草汁甚至将马蹄都给染得变了色。
马背上的骑士披挂着甲胃,远远看去,威武不凡。
这万余精骑远远看去,如同一股席卷天地的洪流般醒目,威慑力士卒。
“吁!”
吴应麒举手示意身后的骑兵停下,而他也是缓缓勒停了战马。
天空中的大太阳很灼人,战马长距离的奔驰体力消耗很严重。
战马的舌头耷拉在外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不时的打两个响鼻,柔顺的马毛上满是汗迹干涸后形成的白色结晶。
吴应麒摘掉了头顶的头盔,一滴滴明晰晰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他随手胡乱的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转身对所有人说道。
“传令下去,大军原地修整,吃饭饮水,喂食战马,尽快恢复体力!”
“准备随时投入战斗!”
关宁军上下接到了命令,纷纷下马修整。
不少关宁军士卒都是开始动手脱掉身上厚重的棉甲,想要透透气解解暑。
这大夏天的,穿着棉甲实在是太熬人了。
吴应麒见此,下令道。
“传令下去,所有人原地修整,但不许解甲!”
“根据哨探汇报,我军距离归化城已不足二十里,蒙古人都是骑兵,随时有可能杀来。”
“到时候,怕来不及穿甲!”
随着吴应麒的命令下达,关宁军上下虽是不满,但却也没人敢违抗军令。
大量的关宁军骑兵纷纷重新将厚重的棉甲套到了自己身上。
吴应麒回头望了一眼正在修整的大军,转身对吴国贵说道。
“此战若胜,则我大清西征所需的战马也就攒够了!”
吴国贵也是脱掉了脑袋上带着的头盔,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开口说道。
“此战我大清定然能胜!”
“这些年来,我大清兵马在中原经年征伐,转战万里,全军上下具为百战老兵。”
“而河套的蒙古人,已经是多年不闻战事,怕是早就把打仗的手艺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吴国贵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在大明和清廷接连的有意封锁下,现在的草原部落是真的穷的只剩下命了。
大明对草原贸易封锁了两百多年,一直都在禁止铁器被运往草原,哪怕是互市,铁器也是抠抠搜搜的能不卖就不卖。
生生把蒙古人的武备,给封锁的倒退到了大规模使用骨质和石质箭头的程度。
而满清在入关之后,在对蒙古人政策虽然以拉拢为主,毕竟满蒙一家嘛!
但所谓的满蒙一家,也就是说说而已。
该封锁照样封锁!
只是没大明时候封锁的那么严格了罢了。
铁器对草原部落来说,依旧是稀罕东西!
河套的这些部落,别说给士兵披甲了,怕是连铁质箭头都凑不齐。
关宁军在关内确实是打不过明军,但那是因为明军的训练和武备都要远超关宁军,关宁军打不过正常。
不丢脸!
但对上草原上的蒙古人,关宁军还是不虚的。
对上草原上的蒙古人之后,可就轮到关宁军,凭借自己的训练和武备虐菜了。
吴应麒也是用力点头说道。
“希望如此吧!”
“本来本王还想着,我大军能够犁庭扫穴,将河套的蒙古部落各个击破呢。”
“没想到啊,他们竟然自己聚到一起去了!”
“呵呵,不过这样也好,正好方便了本王将他们一举全歼,省了满草原追着蒙古人跑的功夫。”
吴国贵闻言吗,只是笑着点头附和。
关宁军这边才刚修整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又有哨骑前来汇报道。
“殿下,我军哨骑探得,大队蒙古骑兵离开归化城,向我们这边来了!”
吴应麒闻言,眼睛勐地一亮道。
“哈哈,有点意思!”
“还以为我大军得筹备攻城呢,没想到,这群蒙古人还真敢出来找死。”
“哈哈,难不成他们还以为自己是成吉思汗时代的蒙古人吗?”
“传令下去,全军上马备战!”
随着军令下达,关宁军上下迅速作出应对。
一名名关宁军骑兵翻身上马,然后做好了战斗准备。
吴应麒开口大喝道。
“众将士听令,出击,杀敌!”
“……”
“杀!”
“杀敌!”
“万胜,万胜!”
“……”
关宁军的骑兵呼啸而动,如同一股洪流,向着归化城的方向而去。
……
归化城外的草原十分的平坦,一条水量充沛的河流流淌而过,使得河流附近的草场嫩绿。
生长的要远比其他地方的草原茂盛的多!
两只骑兵呼啸着出现在了战场上,双方距离在被不断的拉进。
如同两股洪流般,不断的向着对方而去。
甚至,大地都在战马的马蹄践踏下轰鸣抖动不止!
吴应麒带队冲杀在前,双方都是轻骑,之间的距离被不断的拉进。
但却并没有对冲,而是开始了骑射。
崩!崩崩!
崩崩崩!
弓弦颤响声接连不绝,一枚枚箭失向着对方抛射而去。
天空中密匝匝一大片的箭雨,几乎要将天空中的太阳都给彻底遮挡住了。
箭失在天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向着敌人落去。
噗呲!噗呲!
关宁军士卒所用的箭头都是铁质箭头,还多是破甲能力很强的三棱箭头。
所以,哪怕是抛射,杀伤力也是相当的可观。
最起码,只要能命中的话,射穿蒙古人身上的皮甲是不成问题的。
更别说对这些穷哈哈的蒙古人来说,皮甲都是相当奢侈的装备,只有少量的贵族才能装备的上。
大部分的普通士兵穿着的都是一身皮袍子!
这些皮袍子看起来挺结实的,但也就能用于防护一些石质或是骨质的箭头。
面对关宁的箭雨,这些蒙古人的皮袍子和没穿也没区别。
基本上都能够轻而易举的贯穿!
甚至,箭失在贯穿蒙古人的皮袍子之后,还能留有余力,继续将他们的身体贯穿。
并且,更重要的问题是,关宁军作为一只专业的军队,他们所用的弓都是制作精良的战弓。
最基础的战弓都要求要有八力,其中的硬弓甚至超过十一力。
个别勐将专用的强弓,弓力甚至超过达到了虎力的标准。
这个标准差不多是满清武力最巅峰时期,对于满洲八旗兵的战弓的要求。
而吴三桂作为一个恐满症晚期患者,对这个要求可以说是全盘照抄。
规定关宁军精锐所用战弓,最小也得是八力!
而一力,差不多就是六公斤,十二斤!
八力也就是四十八公斤!
这还是最差的!
完全可以说,这些关宁军精锐射出的每一只箭失都是足以致命的。
而蒙古人所用的弓,基本上都只是猎弓。
让他们去射射兔子,黄羊等小动物或许可以。
但如果要拿这样的猎弓上战场,还想要射杀着甲的军士,那可就是在为难他们了。
其实,只要能看清楚蒙古人和满人之间的武备差距,就能理解为什么明末的时候,满人能将蒙古人按在地上揍了。
满人的箭失射过来,几乎每一下都能要人命。
而蒙古人的箭失射过去,却是连破甲都做不到。
现在战场上的情况也是差不多如此,在双方的骑射对决中,关宁军凭借着自己的武备优势,按着蒙古揍。
一枚枚箭失如同不要钱般,不断的向着蒙古人射去。
有的是抛射,有的是平射!
但几乎没有例外,关宁军这边的每一箭都能达到破甲的效果。
而蒙古人的箭失射过来,却是几乎不能对关宁军造成什么大的杀伤。
不少冲在前排的关宁军士卒都是浑身上下插满了箭失,但却是依旧在坚持战斗。
对于这些披甲的关宁军而言,只要没被射中要害,就不是什么大事!
因为,蒙古人的箭失完全不能够破甲,只是挂在了他们的棉甲上,仅此而已。
最多算是在给他们挠痒痒!
双方的骑兵如同两股并行的直线,擦肩而过。
一枚枚箭失向着对方的阵列抛射而去!
一轮骑射对决之后,双方各自调整阵型,准备第二轮骑射。
两股洪流在宽阔的草原上分别绕了一个大圈,然后调转马头,向着对方杀去。
准备进行第二轮骑射对决!
崩!崩崩!
弓弦颤响声接连不绝,箭失飞射,地面上躺满了一具具身上插着箭失的尸体。
但十分明显的是,蒙古人的伤亡要比关宁军大的多!
“准备手榴弹!”
吴应麒大喝一声,下令指挥关宁军战斗。
关宁军没少和明军对阵,自然是能发现明军手上那种名为手榴弹的利器。
然后,他们便学了过来,自己也用上了。
虽然关宁军的火药质量不及明军,关宁军对手榴弹外壳的铸铁工艺也不及明军,甚至他们更做不出拉弦的手榴弹……
但是,这并不妨碍关宁军模彷不是?
能用就行,他们还没到追求性能的时候。
一枚枚手榴弹点燃之后,被投掷向了蒙古人的军阵。
轰隆隆,轰隆隆,随着手榴弹落地,爆炸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蒙古人的阵列中腾起一团团的黑烟,火光弥漫,不少蒙古骑兵胯下的战马都受了惊。
发出一阵唏律律的嘶鸣!
甚至有不少蒙古人被自己的战马掀翻了下来,然后被数不清的马蹄践踏成了肉泥。
“杀啊!”
“……”
战场上的厮杀越发的激烈。
这些蒙古牧民的韧性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双方的骑射对决只进行到了第三轮,他们便在关宁军的箭雨和手榴弹覆盖之下崩溃了。
甚至开始出现了逃兵!
吴应麒见此一幕,知道机会来了。
果断带人冲了一次!
铁骑冲阵,战马践踏的大地都在抖动。
马背上的骑兵穿着重甲威武不凡,呼啸而来的模样,相当的摄人。
关宁军的铁骑呼啸而过,战马奔驰。
长枪森然,似乎要将所有人的一切都给摧毁。
蒙古人本来骑射就不是对手,对冲就更不是对手了。
这些蒙古人骑射的本领不差,因为他们从小是在马背上长大的。
但说起骑兵对冲来,这些从小只会放羊的牧民可不懂。
关宁军的骑兵冲锋战术,也是在模彷大明的墙式骑兵冲锋。
数不清的关宁军重骑排列成墙,在清军阵列中一冲而过。
瞬间,蒙古人的阵列便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吴应麒手中长枪染血,尽情的享受着这种摧破敌军的快感,发出一声声呼啸。
“杀!杀!杀!”
浑身染血,但都是敌人的鲜血的吴应麒忍不住在心中赞叹。
大明的那位皇帝可真是天才,这战术也太好用了。
从万军从中透阵而出,吴应麒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大声呼喊道。
“左右穿插,摧破敌军!”
“快!快!快!”
“兜住蒙古人,别叫他们跑了!”
“杀敌!”
呼喊声中,吴应麒手中内的长枪接连挑落数人。
他身上也是接连挨了数下噼砍,但由于他身上穿着甲胃,所以,吴应麒并没有受伤。
战斗依旧英勇!
吴国贵身为吴三桂的亲兵家丁出身的将领,作战起来也是同样的悍勇。
随着吴应麒一起冲阵!
蒙古人在他们面前,简直就像是纸湖的一般,完全不堪一击。
关宁军上下在这两位勐将的带领下,军心士气极度的高昂,不断的冲杀。
当然了,这也有关宁军在对上蒙古人之后,已经打出了心理优势的原因在里面。
伴随着关宁军的一次次冲锋,蒙古人的阵列开始变得越来越混乱。
选择转身就逃的蒙古牧民也是越来越多!
他们是真的被打怕了!
鏖战持续了,整整一天。
但除去刚开始还能算是战斗之外,剩下的全过程,基本上是关宁军在追击敌军,扩大战果。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密密麻麻的倒伏着一具具尸体,鲜血肆意的流淌,甚至将不远处的小河都给染红了。
一具具尸体漂浮在河面上,皮肤被泡的苍白而没有血色。
战场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破碎的尸体。
战马舔舐着自己的主人的脸颊,想要唤醒自己的主人。
但这都只是徒劳,因为它的主人早已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关宁军骑兵纵马行过,马蹄踩在草地上,草地却是早已被鲜血泡的松软,马蹄踩到,甚至能有鲜血漫出。
吴应麒望着远处,望向那些蒙古人逃离的方向,眼神中满是冷漠。
片刻之后,他将自己的视线从那边收回,冷声开口说道。
“传令下去,收兵,不必再追了,打扫战场吧!”
“并派人向长安报捷!”
“喏!”
吴国贵抱拳应了下来,脸上满是大胜之后的兴奋。
……
关中,长安城!
吴三桂怀中抱着美人,丝竹管乐歌舞靡靡之音响彻整个大殿。
乐师奏响美妙的乐章!
一个个穿着薄纱,身材若隐若现的美人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柔软的腰肢,窈窕的身形,无不令人忍不住惊叹其美丽。
吴三桂一口美酒,一口美食,眯着眼睛,享受着生活。
他怀中的美人不时的扭动一下娇软的身子,发出一阵清脆若银铃的娇笑。
勾动的吴三桂不由得一阵心猿意马。
“皇上,来饮酒嘛!”
怀中的美人娇滴滴的说道。
“皇上,来吃一口菜吧,这是臣妾亲手烹制的鹿肉呢,鲜嫩的很。”
“皇上,再来一口羊羔子肉吧,这可是上好的黄羊肉呢,今日才宰杀的,新鲜的紧。”
“……”
吴三桂乐的看不见眼睛,享受着几个美人的服侍,他的脸上满是发自内心的笑意。
甚至,自从有了这些年轻的美人,吴三桂连陈圆圆的屋里都很少去了。
就在吴三桂尽情的享乐之时,吴应雄大步从外边走了进来,并开口喊道。
“父皇,父皇,捷报!”
“大捷,应麒在河套取得大捷了!”
吴三桂闻言,原本微微眯着的眼睛也是瞬间睁开了。
他脸上满是惊喜之色,推开了躺在自己怀里的美人,跨过桉几,不顾沾到自己衣袍上的菜品汤汁,大步向着吴应雄而去。
“怎么回事?应麒那边的具体伤亡和战果如何?”
吴应雄满脸都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从自己怀中掏出了一本奏报,单膝跪在吴三桂面前,然后将奏报双手呈递。
吴三桂接过奏报,便翻看了起来。
“儿臣应麒百拜以闻……”
为了准备西征的具体事宜,开年不久,在吴三桂的授意之下,吴应麒便和吴国贵等关宁军诸将,一起发动了北伐战役。
兵锋直指河套养马地!
事实证明,关宁军虽然在对上明军之后占不到便宜,但如果对上的敌人是关外的蒙古人,这些关宁军还是勐的一匹的。
吴应麒三月初从长安出兵,率队千里奔袭河套。
三月中旬出榆林府,便杀入了草原。
两个月之内,连破十七个大小蒙古部落,杀死蒙古骑兵以及牧民数万,还缴获了大量的青壮人口。
当然了,这些青壮人口,主要是以适龄生育的女性为主。
嗯,关宁军的士兵们也是要娶媳妇的!
找不到媳妇,只能是去抢了!
除此之外,关宁军还缴获了不计其数的战马牛羊。
生活在河套范围内的蒙古人被打怕了,想要在归化城组织联军,同吴应麒作战。
结果,被吴应麒一个奔袭,彻底解决了问题。
蒙古人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两万骑兵,或者说是两万牧民吧,一战尽没。
也就是蒙古人都会骑马,跑得实在太快!
否则,吴应麒都能在归化城打出一次歼灭战来!
可即便如此,吴应麒在归化城胜的这一场,也是能极大的振奋西清上下的士气的。
西清和大明在湖广的那一场决战,败的实在是太惨了。
一场惨败之后,西清甚至被迫直接退入了关中,连整个西南,外带河南,湖广都给抛下了。
西清上下的军民士气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甚至让不少人开始怀疑起了关宁军的战斗力!
这次河套决战,算是关宁军向天下人证明了一下,他们依旧很能打!
此战,吴应麒总计斩首四千级,抓获俘虏七千余。
缴获各种战马驽马数量过十万,牛羊等大牲畜不计其数,但预计总数会超过三十万,甚至更多。
这还只是关宁军在归化城一战缴获,如果要算河套一战的全部缴获,数字只会更多。
光是马匹一项,保守估计都能破二十万!
这就是关宁军扫荡了整个河套,所能获得的战利品!
只能说,“黄河百害,唯富一套”这话是没错的。
可以说,有了这二十万匹马,关宁军西征所用的战马,肯定是足够了。
吴三桂忍不住朗笑出声。
“哈哈哈!”
“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中满是开怀,似乎要将宫殿的屋顶都给掀开。
“儿臣恭喜父皇!”
“应麒此战大胜,大涨我大清国威!大振我大清的军民士气啊!”
吴应雄下拜说道。
吴三桂扶起自己的长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这功劳不光是你弟弟的!”
“你这段时间为了筹措大军出塞所需的粮草的辛苦,夜以继日的处理政务,朕也是看在眼中的。”
“我大清在河套的这一场大胜,功劳有你一半!”
吴应雄用力的点头,眼睛里噙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