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看看!”
站在一旁的余承尧连忙道:“皇上请!”
只见余承尧上前两步,打开了粮仓的一道门,从这里就可进入仓内。
赵延洵径直往前走去,在他身后跟着户部尚书等官员,一个个虽然脸上平静,但实际上却显得有些紧张。
虽然他们自认为做得足够好,但智者千虑还必有一失,他们就怕哪里出了纰漏。
走进粮仓内,赵延洵踩在木板上,蹲下身抓起了一把麦子。
紧接着赵延洵问道:“往西北运的粮食,可都计划妥当了?”
“回禀皇上,全都计划妥当了,每日都有粮食走水路运往西北!”户部尚书王世伟答道。
“嗯,今年秋收虽算不上丰收,可朝廷不再那般拮据,至少可以少饿死些百姓了!”
去年尤其是去年冬季,天下饿死冻死的百姓,没有十万也有八万。
这些数字沉甸甸的,赵延洵当然不希望死人,所以他会尽可能做到最好。
赵延洵在粮仓转悠时,枢密使陈安明和兵部尚书曾长松,此刻也来到了粮仓内。
“皇上,西北有情况!”
当着其他人的面儿,陈安明说得很隐晦,是为了不让事情扩大化。
“什么事!”赵延洵平静问道。
“西北总督罗伦弹劾禁军跋扈……”
“禁军诸将指责西北总督署不公……”
一听这话,赵延洵直呼好家伙,这两帮人怎会闹腾起来。
尽皆着他从两人手中接过了奏报,坐在椅子上仔细看了起来。
倒是周围众人,此刻一个个眼神交流,那表情才叫一个精彩。
如果说此前朝廷最紧要的,是关于全国范围内的土地清茶,那么现在最重要的则是西北边防局面。
可就是这么个情况,驻防西北的禁军竟和总督署闹掰了,而且看样子其中的矛盾还不是一般的小,这里面乐子可就大了。
没错,有人确实有看乐子的心思,而且朝廷内外这种人还不少。
赵延洵是造反上位这没什么,可他向士大夫文官挥了屠刀,官员中利益受损的是多数,这些人有看乐子的心思很正常。
当然了,只要赵延洵的屠刀锋利,这些人不管有什么心思,都只会老老实实憋在心里,时间长了也就不觉得委屈了。
收起奏报,赵延洵一时间想到了很多,但一时间却难以决断。
“回宫!”
“遵旨!”
西北的事干系重大,赵延洵没有当场表态,并不出乎在场众人预料。
回到了皇宫,赵延洵立刻召集心腹大臣议事。
内阁大学士成文光,都察院左都御史周承平,左右枢密使陈安明和关和泰,此刻正站在乾安宫内。
大殿里这四个人,乃是赵延洵在陇右起家的班底,可以说是最忠心的一批人。
“西北发生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成文光在此官阶最高,只听他说道:“回禀皇上,臣等已经知晓!”
御座上,赵延洵丝毫不迟疑,随即问道:“你们说该怎么办?”
消息传回来至少有一个时辰,在场众人对此都有思考。
“皇上,臣以为此事,双方皆有过错,皇上可下旨申饬,令他们精诚合作,务必守好边关!”
说这话的是周承平,老实说这话意义不大,毕竟没有解决本质问题。
“皇上,周大人所言极是,但臣以为……或许可以专设机构,负责禁军粮草物资转运,如此各司其职,矛盾便消弭无形了!”关和泰郑重答道。
专门设置转运使,负责主持对禁军的物资调配,听起来倒是不错,可还是有一些问题。
“转运使品级如何设置?与西北总督署是何关系?是否与户部工部直接联系?又有何人能胜此任?”
赵延洵一连问出四个问题,虽然每个问题都有答案,却又牵扯出了新的问题。
之所以设置西北总督署,为的就是统一调配物资,统筹兼顾提高效率。
如今又设一司,比西北总督署级别低了无用,平级的话只怕又会起争端,除非能找到靠谱的人才领此职。
可正如赵延洵所说,谁又能胜任这个职务呢?
至少目前,很难找出这么一个人。
级别低了资历不够,理不顺与各官署的关系,级别高了的人赵延洵又信不过。
而赵延洵信得过的人,却又有更为关键重要的差事,就比如此刻大殿内的四位。
说穿了,还是赵延洵起家的时间太短,统领这个国家方方面面,手底下人才确实不够。
别看当时王府上下官员众多,可分到六部极衙署和各地藩臬二司,那点儿根本算不了什么。
所以赵延洵今年才会开科举,才会把鼓捣学子们进国子监,本质上就是为了扩充自己能用的人。
众人沉默之际,赵延洵语气严肃道:“朕有个打算!”
“请皇上示下!”成文光领头道。
“西蛮有近七十万大军,如今已是我朝乃至我神州之民……生死存亡之际!”
“诸卿以为然否?”
在场官员对局势很清晰,所以他们知道赵延洵所言不虚。
那些西蛮子烧杀抢掠,真要是被他们攻入神州,那就不只是赵家江山倾覆之危,更可能是礼仪文化的覆灭。
赵家江山没了,其他人做皇帝也没啥,可若连礼仪文化都覆灭,土地宫阙被蛮人所侵占,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皇上所言极是,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成文光极为郑重道。
“朕膺天命,护神州牧万民,保卫国家乃是朕的职责!”
“所以朕打算,亲临西北督战!”
赵延洵最后一句说出,让在场众人大受震动,但他们又不觉得意外。
毕竟赵延洵乃实打实的马上天子,从太安二十四年就藩到现在,也就今年消停了一段时间,其他时候不是在砍人就是在砍人的路上。
“皇上,请三思!”成文光第一个跪下。
皇帝身系国家,如今赵延洵继位不到一年,整个天下到处都是问题,成文光又岂愿赵延洵离开。
紧接着,关和泰也跟着跪下,劝解道:“皇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前线刀剑无眼,若是伤着皇上,岂不为国家大祸!”
随即两位枢密使也跪下,全都劝赵延洵要三思,不要拿自己生命去冒险。
虽然赵延洵提出上战场很正常,但他毕竟是皇帝,牵扯的干系实在太大,众人反对也属正常,这恰恰是忠心的表现。
如今朝廷危机四伏,皇帝要是在前线有个什么闪失,那乐子可就真的大了。
“诸卿,朕有天命在身,谁能伤得了我?”赵延洵平静一笑,神色间自信无比。
他也确实有资格自信,毕竟他这几年前后征战,都对敌人是碾压而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