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大乾国突逢大难,国运受损,差点就要灭国!”
“我也听说了,只是后来怎么样了啊。”底下的人好奇的问道。
“后来啊,金龙现世,九龙护道,冲刷世间一切污秽,凡所到之地皆被圣光笼罩,自那以后我大乾国进入了史无前例的胜世。”
“那这金龙护的是谁呢?”
“李家,李若见!”
“就是那个一岁能言,二岁能跑,三岁便能吟诗作画的神童?”
“是啊,李家得此子真是大幸,说不定有望重回当年呢!”
“听说这李若见还有个弟弟。”
“好像是个废物。”
“这对兄弟真是福祸相依啊。”
“那弟弟叫什么来着?”
“好像叫,李若初!”
李家,后山。
初进门有棵老杏树,枝干粗大,足有成年人般尺寸,在往里是几间茅草配合泥砖搭建的小屋,中间是卧室,左右一边放柴,一边做饭。
而此刻这间屋子里却在熬药。
“来,二叔母,喝药。”小若初双手捧着陶碗,小脸被烫的红扑扑的。
“咳,咳,咳”美妇艰难起身,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角,像是刚刚哭泣过。
美妇接过陶碗,用陶勺舀了一小口送入嘴边,只是轻轻抿试,美妇神情似是有些闪动,便不再继续。
见状,小若初满脸担忧,连忙问道:“可是太烫!怪我,怪我!”
“不!”美妇只是轻轻摇头,神情缓缓平静下来:“温度刚刚好,还加了蜜糖,很好喝,小若初真贴心!”美妇转过脸来强硬着挤出一个微笑,轻轻的擦拭着若初脸上残留的余灰。
渐渐地她像是在也忍不住,珍珠大的泪珠顺着她那绝美的脸颊齐刷刷的落入陶碗,溅起一朵朵涟漪,她的脸色更苍白了。
“二叔母,你怎么了!”小若初手足无措,满心担忧,他终究是个孩子,哪懂得哄人。
“二叔母……”感受到胸前沉甸甸的,小若初又像是想起些什么,只见他将那沾满黑渍的小手伸进怀里鼓捣半天,似是在寻找什么。
“呐,二叔母看这是什么!”美妇粘满泪水的眼眶轻轻眨了眨,摆在她面前的只是一双黑的不像样的小手,美妇心中疑惑。
见二叔母神情有些转色,小若初知机不可失,只见他双手转动,手背上竟有几颗金银透亮的淡黄色果实被牢牢夹在皮肉之间。
“啊”看着那双只有碗口大小的幼手却满是老茧,背面就如此,美妇心中触动。
“我猜二叔母定是嫌汤药太过甜腻,此果肉质饱满,甜酸中合,清爽舒口,二叔母定然喜欢!”小若初满脸憨笑。
“嗯嗯”美妇满脸心疼,泪珠已消大半。
“二叔母尝尝!”金银果实被递到美妇跟前。
美妇顺手拿起一颗递到若初嘴前:“你也尝尝!”
“好!”小若初正要下嘴,这才发现果实还是脏的。
小若初灵机一动:“哎呦,果实还是脏的,吃了怕不会拉肚子吧!”小若初有意的将肚皮挺的老高:“哈哈哈”美妇也忍不住笑的打趣道:“没事,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二叔母说的对,二叔母你多吃。”小若初用手又多搓了几下递了过去,眼神单纯到极致。
“混账东西。”
“嘿嘿!”两人相视一笑。
“我去洗洗!”
“好!”
门外就有水井,旁边木桶里的水还剩下些许,倒省了力气,小若初满心欢喜。
“李若初!”一声呵斥声自远处袭来,定睛一看,杏花树下有一白袍青年,剑眉鹰眼,冷的窒息,若是不询问,又怎会知,他只有九岁。
见来人,小若初放下手中家伙,冷目道:“李若见,你来干什么!”
“哼,我不来又怎会知,我的蠢弟弟,为了哄旁人尽如此低三下四,你可知对于高贵的我来说这是多么大的耻辱。”李若见冷目相对,满脸鄙视。
李若初有些恼了,一字一语大声道:“她不是旁人,她是二叔母,那不是低三下四,那是亲情!”
“哈哈哈!”李若见抱头,有些不可置信:“一个乡野村妇靠阴谋诡计才爬上李虎的床,就为了当个城里人,即使现在绝婚了也舍不得走,还二叔母,还亲情,也不害臊!”李若见满脸厌恶,生怕污了自己的衣袍。
“李…若…见!你住嘴!”李若初满口嫩牙被压的“吱吱”做响,声音都几乎是吼出来一般。
“我的蠢弟弟,你这是生气了吗?”李若见的笑更疯狂了,他不敢置信一个引道一层的废物怎么敢在他这个九层的天之骄子面前生气的。
看着小脸憋涨的李若初,李若见故意轻蔑道:“怎么,你敢对我出手吗?你和你那贱人二叔母一样,一个病秧,一个废物,倒也般配。”
“你可以侮辱我,可以嘲讽我,但是你,不可以,这么说她……”少年这些年所有的屈辱与不甘都在这一刻燃到极点。
但很快又被一盆冷水浇灭。
半掩着的屋门被清风吹的“吱吖”晃动,透过门缝看去,有道黑影被压的跌宕起伏,每每倒下却又艰难起身,娇弱的身躯似是一阵风都能将其扑倒。
二叔母一跌一倒的向门边挪动着,李若初鼻子一酸,纵然再多愤怒也在这一刻都化作云烟。
是的,他只是个废物,这些年人人口中的废物,一个一无是处还喜欢逞强的废物,他不敢想象他冲动之后落个残疾又或是身死二叔母一个人又该怎么办,他是一身舒坦,可二叔母却背负着那样的骂名遗憾终身,贼人李虎还在逍遥自在,是他莽撞了,李若初眉头舒展缓缓吐出一口气,开口道。
“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见前者突然压住情绪李若见也有些吃惊,不过也就仅此而已:“明日便是入道之日,届时还有同龄不少子弟,我的蠢弟弟,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去,我丢不起这人!”
果然自己这个刻薄的哥哥不会无缘无故来他这里,原来是来警告他,面子大过天的家伙,也对,很符合他虚伪的人设,李若初心想。
“呵呵,李若见,你也真是不害臊,你想丢人,我还不愿呢!”
“最好如此!”
李若初摇了摇头:“不,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是你别给我丢人!”
“你在找死!”李若见大怒,高傲的自己不允许被贬低,李若见周身杏花凝聚,化作一把杏花战刃冲杀,引道九层已能粗略操控天地道气化为己用。
李若见一脚踏出。
李若初:“地上有屎。”
李若见换转方向,又欲冲杀。
李若初:“那边也有。”
见李若见定身不动,李若初又赶忙补道:“前些日子酷热难耐,我觉着这杏树枯死着实可惜于是就用粪水浇灌。”
李若初继续打趣说道:“哦,对了,你踩的那处好像也洒了。”
谁料李若见尽对脏物完全没有抵抗力,一听闻自己踩的有可能粪水,周遭凡是有一点污渍的衣物都被其挥刃切之,就连皮肉都差点殃及,临走时还不忘放狠话,只不过李若初早以奔向别处,全然没有听见。
“二叔母,你怎么出来了。”李若初一边搀扶着二叔母一边往屋里扶。
“我怕你冲动,就想着出来看看,谁料……”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接踵而来,李若初明显都能感觉到身子的颤抖。
“别说了,别说了,我扶您回床上。”李若初满脸心疼。
“不,若初,有些话在不说我怕就没机会了。”
“说什么傻话,二叔母长命百岁,日后还要看我娶妻生子,生一堆孩子孝敬您呢。”
“若初,我怕我是等不到了。”二叔母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了。
“等的到,二叔母……”
“若初,我的前半生都在仇恨与悔恨中度过,我无一日不自责,无一日不想去死,直到……”听着耳边的声音渐渐消沉直至消失,李若初楞了一下。
二叔母的身子渐渐软了下去,指尖一直轻点直至最后一刻才缓缓放下,李若初感受着完全倾倒的身子,他拼命的往上拽,却怎么也立不起来,渐渐他像是失了语。
“二叔母……”二叔母没有回应。
“二叔母…………”二叔母倒在地上。
“二叔母………………”二叔母身子在也立不起来,直至最后一刻她还在看向某处。
“二叔母……………………”李若初在也忍不住,哗哗的泪珠倾泻落下,任凭他在怎样呼喊都在无回应,房间空荡荡,只有他一人,以后也只有他一人,一刻钟,他哭干了泪,两刻钟,他哭哑了嗓,三刻钟,他……不该如此。
二叔母死不瞑目,直至最后一刻她的眼睛和手指都还指向同一个地方。
二叔母说她前半生皆是仇恨与悔恨。
二叔母睡好,你黄泉路上绝不孤单。
二叔母盖好被子,二叔母就如同之前那般在家等我就好。
二叔母怕冷,门要关好。
二叔母…………等我。
“杀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