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恩与瑟曦是一对夫妇。他们共同生活在一对老年夫妻房东的房子内。
这一天克莱恩所在的工厂忽然宣布要裁员的决定,这个消息对于克莱恩夫妇来说是一个极为重要的信息,一时间俩人开始商量讨论对策起来。
这天夜里,瑟曦在阁楼上回收晾晒好的衣物,忽然她听见了二楼的房东夫妇在走道的回廊里争吵着什么。
瑟曦听了一会儿,原来是房东夫妇一直都是丁克一族,直到晚年的时候,觉得家庭缺了一点什么,忽然的想要一个孩子,可当他们前往医院的时候,却被告知以如今的年纪生孩子就等于是在自杀。
房东夫妇并没有放弃,他们决定领养一个孩子,可当夫妇二人前往孤儿院的时候,却被告知二人并不符合领养条件,院长拒绝了二人。
一直以来一起和睦生活的房东夫妇终于在一刻忍不住争吵起来。
双方责怪着对方,为什么年轻的时候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决定要孩子。
妻子则反驳着自己的丈夫,你根本不知道生孩子有多疼,当初如果不是不愿意和我一起分担生孩子的痛苦,也不至于这么早就下定不要孩子的决定。
俩人在楼道之中吵的不可开交。
瑟曦没有现身,一直等到房东夫妇离开了回廊,她才小心翼翼的探出了头,四下张望,随后鬼鬼祟祟的溜进了自己的房间。
克莱恩神色有些不太好,一进家门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用帽子盖住了自己的脸。
瑟曦确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反而有些兴奋的迫不及待的分享着今夜在阁楼上的听闻。
瑟曦的话,让疲惫的克莱恩有些好奇。
事实上他俩一直也没有孩子,虽然也有过想要孩子的冲动,可现在克莱恩的薪资根本就负担不起生孩子之后的费用。
想生的没钱生,有钱生的生不出来,这该死的世道,克莱恩的嘴角露出一丝讽刺。
窗户外炸响了一道惊雷,随即房间中的灯瞬间熄灭,黑暗吓了克莱恩夫妇一跳。
是跳闸了?俩人随即相拥在一起,互相安慰起了对方。
“克莱恩你还是那样害怕雷声。”瑟曦温柔的抱着自己的丈夫,看着如同孩童般的丈夫,她嘴角扬起了掩饰不住的笑意。
“瑟曦,别笑话我了,你还不是也一样,记得当初是谁害怕雷声睡不着觉跑到我房间里的。”克莱恩忍不住反驳道,咱俩谁和谁还不清楚么。
二人都轻声笑了起来,一时之间冲散了黑暗中的恐惧。
二人谁也没有提要取屋外修理电闸的事情,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一切房东夫妇一定会处理好的。
凭借着黑暗克莱恩终于鼓起勇气亲了一下瑟曦。
“呀,都老夫老妻了,你怎么还这样。”瑟曦有些娇羞的扭捏起来,同时闭上了眼睛。
等了半天,克莱恩也没有似以往一样像发情的公牛一样直扑上来。瑟曦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怀抱中接着窗户外的月光,她看到了满脸泪痕的克莱恩。
“对...不起...瑟曦我....”
看到如此表情的克莱恩,瑟曦冷静下来了,她想起了进门之时克莱恩行为之上的异常。
过了半响她用有些失真的声音询问道:“你...失业多久了?”
这句话一下子打碎了克莱恩好不容易鼓起的全部勇气,他像是放弃了抵抗。
“一个...星....半个月。”面对黑暗中的默不作声的瑟曦,克莱恩还是选择说了实话。
忽然灯亮了起,温暖的灯光照射在整个客厅之上,夫妻二人面面相视,谁也不肯先开口说话。
瑟曦盯着克莱恩有些皱褶的眼角,又看到了克莱恩满是老茧手掌和满是油渍的指甲缝,忽然伸出了一只手,抚平了克莱恩脸上的泪珠,重新将克莱恩抱在了怀中。
“对...不起...”克莱恩有些哽咽。
“明天我就去找工作。”瑟曦故作轻松的轻声说道。
“可...是...唔”克莱恩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瑟曦亲吻住了嘴角。
...........
又是一个晚上,在家中焦急等待的克莱恩终于见到了下班以后的妻子。
“瑟曦...你的脸。”克莱恩立即脱下围裙,焦急的迎上前去。
穿着性感暴露衣服的瑟曦,装作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但脸上火辣辣的手掌印还在提醒着她。
面对脸色焦急充满关切之色的克莱恩,瑟曦坚强的伪装终于有些支撑不下去了。
眼泪化作雨点,瑟曦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下来。
尽管她极力的想要克制,可依旧难以平复抽泣的胸膛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事。
克莱恩抱住了瑟曦,心疼,自责,后悔,不甘等情绪让他也流出了眼泪。
二人互相拥抱着依偎在客厅之中,良久之后,平静下来后瑟曦抚摸着克莱恩的后背温柔的说:“克莱恩,不早了,睡吧。”
有些自责羞愧的克莱恩不敢反驳妻子话,乖乖准备睡觉,进入房间的时候,克莱恩有些忍不住扭头询问道:“瑟曦你不睡么。”
“等一会儿在睡,我上的夜班,明天起的晚一些也没有关系,你明天还要找工作,你先去睡吧。”
看见一直欲言又止的克莱恩进入房间之后,瑟曦眼神有些空洞的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隐约楼上传来房东夫妇争吵声。
声音有些模糊,听的并不是很清楚,但瑟曦知道这对很少吵架的夫妻,争吵的原因是什么。
一刹那,一道念头划过了她的脑海。
忽然一道惊雷再次在黑夜之中响起,整个客厅刷的一下就陷入了黑暗。
房间内传来克莱恩惊叫声,不一会儿克莱恩蹑手蹑脚的摸索着黑暗叫喊着:“瑟曦,你在哪儿?”
瑟曦没有回答,她的嘴角微微的上扬,黑暗中她的脸色显得有些疯狂。
一路磕磕绊绊的克莱恩终于找到了瑟曦,借助着月光,他看到了有些陌生的瑟曦的背影正在窗户边上。
“瑟..瑟曦?”克莱恩有些不确定喊叫出声。
“克莱恩,我有一个想法。”瑟曦抓过身微笑着说道。
这是克莱恩从未有见过的陌生笑容。
听完瑟曦的想法后,克莱恩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同意。
可看着倔强的瑟曦,克莱恩最终还是被瑟曦给说服了。
他知道一直从孤儿院张大的瑟曦是有多么倔强。一直以来夫妻二人都是以瑟曦为主导,而这一次瑟曦的语气之中也透露着不容拒绝味道。
反正也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克莱恩这样安慰自己道。
第二天,克莱恩敲开了房东夫妇家的房门。
面对许久不见克莱恩,房东夫妇二人有些惊喜,他俩一直都挺喜欢这个年轻的小伙子,为人热诚坦率,也很乐于助人,除了性格上有些懦弱怕老婆以外,更是找不到什么缺点。
一直以来房东二人对克莱恩都非常的照顾,即便是克莱恩经常拖欠房费,二人也没有驱赶过克莱恩夫妻一家的心思。
对于房东二人来说,一个看的顺眼的租客比起赚钱来说更重为重要。
更何况二人也并不缺钱。
“小克莱恩啊,最近你经常早出晚归,发生了什么事了吗?”房东约瑟夫眉开眼笑的热情的拉着克莱恩进入房间。
约瑟夫一直都将克莱恩当作了自己的缩影,因为克莱恩夫妻一家和自己夫妻一家实在是太相似了,特别是克莱恩和自己,约瑟夫每一次见克莱恩,都有一种像是看到了曾经自己的感觉。
面对着热情的约瑟夫,克莱恩有一些不自然,他一直都有些愧对约瑟夫,不是因为拖欠了一个多月的房费,而是约瑟夫夫妇对他实在太好了。
好的他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看到不自然的克莱恩,约瑟夫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随即扭头看向自己妻子梅尔,梅尔轻声在约瑟夫耳边低语了几句,约瑟夫恍然大悟:“哦,小克莱恩你别想太多,房租的事情我们也不着急,等你找到工作了在慢慢给也不迟。”
妻子梅尔在厨房中忙碌着准备午餐。
约瑟夫拉着克莱恩来到书房中,俩人开始下起了chess(国际象棋)。
这项运动一直都是约瑟夫最喜欢的,不过碍于难以找到实力相当的对手,一直以来约瑟夫都为此为之遗憾。
不过当克莱恩住进他家,成为租客之后,约瑟夫也终于找到了和自己一样的“臭棋篓子”,克莱恩其实也喜欢玩象棋,不过由于工作家庭的原因,他已经很久没有下过棋了。
他的妻子瑟曦也会下棋,当初追求瑟曦的时候,克莱恩就以教瑟曦下象棋为目的。
只不过在教会瑟曦下棋以后,克莱恩就再也不是瑟曦的对手了,以至于克莱恩在也没有提过和瑟曦一起下棋的事。
这一下,就临近了中午,在亲眼目的约瑟夫伪劣的藏棋手段后,克莱恩嘴角露出了一点笑意,不动声色的偷走了约瑟夫的一枚士兵。
约瑟夫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正好碰见妻子在叫喊他们吃饭,恼怒的一推棋盘,拉着克莱恩进入了客厅。
这是一顿丰盛的午餐,克莱恩只有和妻子过节的时候才会吃这样的午餐,而这午餐在约瑟夫的表情上来看,只不过是非常平常的一顿。
一边吃着,约瑟夫忽然开口道:“小克莱恩。”
克莱恩闻言抬头看着约瑟夫。
约瑟夫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过了一会儿还是在妻子推搡之下才不情愿的继续说道:“你知道的....我们一直都没有孩子,你知道的。”说着急忙的低头吃了一口菜。
约瑟夫的话让克莱恩一头雾水。
还是一旁的梅尔看不下了接替了约瑟夫的话语。“小克莱恩,约瑟夫的意思,我们一直都没有孩子,所以呢...哎呀你戳我干嘛,行行行,你来说,你来说。”
梅尔一脸不耐烦看着二人。
约瑟夫直勾勾的盯着克莱恩,过一半响忽然开口道:“小克莱恩,做我儿子吧,”
低头吃饭的克莱恩下意识“嗯”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不对劲,一口饭差点呛在了嗓子眼里。
“咳咳咳。什?咳咳咳...”越是着急,克莱恩越说不出话来。
“你看吧,我就说小克莱恩不会同意的。”看着咳嗽不止的克莱恩,约瑟夫一脸失落的对着自己的妻子说道。
“你别急,听听小克莱恩怎么说。”梅尔善解人意的为克莱恩递过一杯水。
喝下水之后的克莱恩终于不在咳嗽。
“你是认真的?”克莱恩盯着约瑟夫说道。
约瑟夫点了点头,
克莱恩又看向梅尔。
“这是我们夫妻二人共同的决定。事实上今天你不来找约瑟夫,其实过不了几天我们也会拜访你的。”
不等克莱恩说话,梅尔继续说道:“这个决定我知道现在你也很为难,不过你不要急着否定,回去先想想清楚在过来说。”
回到家中的克莱恩,他的妻子正在客厅里焦急的等待着他。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怎么样答应了吗?”妻子这样说道。
克莱恩有些失魂落魄:“瑟曦,好像结果和我们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克莱恩把上午所发生的事,对着妻子叙述了一边。
瑟曦有些惊讶又有些紧张,“我不知道发生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但看结果来说,这应该是好事才对。”
克莱恩有些疑惑:“可是这样和你之前预先说的计划.....”
克莱恩欲言又止。瑟曦看出来克莱恩对这样的情况有些手足无措,同在孤儿院的时候,克莱恩一直都是这样,一但超出发生了计划以外的事,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总是被动的寻求着别人的帮助。
“真的是好事吗?”克莱恩不知道怎么的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瑟曦本是让克莱恩去房东夫妇那边,借机询问他俩是否需要孩子,原本的计划是瑟曦和克莱恩生出一个孩子,然后将孩子卖给房东夫妇,换取大量的金钱,在借助金钱俩人可以开个店铺什么的。
这样克莱恩有了稳定工作,瑟曦也可以在店铺之中帮忙。
二人完全可以在重新在生一个孩子。
可计划似乎赶不上变化,房东夫妇竟然想直接认克莱恩当儿子。
不过这对于瑟曦来说,至少也是好事,尽管这对克莱恩来说并不公平。
可对瑟曦未来的孩子来说,这又何尝是不公平呢?
相依为命的十多年里,瑟曦和克莱恩体会过作为孤儿的苦楚,二人早就决定没有实现开店的计划之前,绝对不生孩子。为此和克莱恩行房事之时夫妻双方都格外注意这一点。
事实早在一年以前,瑟曦还有过生孩子的念头,克莱恩当时的收入水准不错,在加上瑟曦也并不是全然没有工作,偶尔在房子后面种了点花草,每当花季来临的时候都可以靠着给花店供货赚些钱。
这些年来夫妻二人其实也赞了一些钱,如果克莱恩的工作不丢的话,只要在工作俩年,夫妻二人就有了足够开店的钱,顺利的话,也许是开店的第二年就可以要孩子了。
这一直以来都是瑟曦和克莱恩的计划,也是为之前行的动力。只可惜计划干不上变化,克莱恩所在工厂资金出现问题,不得不裁员节省开支,而老员工远远要比新的员工吃香,像克莱恩这种入行不到三年的新员工哪怕干的在好。也不在工厂留人的考虑范围之内。
这也是为什么克莱恩工作丢了以后,瑟曦就急急忙忙的开始工作,为的就是补上计划之外的窟窿。而随着克莱恩的没能找到工作的时间越慢长,窟窿也回越来越大,以至于瑟曦不得不接一些她并不愿意的活。
现在新的转机出现了。瑟曦又怎能不把握住机会。
很快,随着克莱恩的答应,约瑟夫夫妇就在小镇的教堂上举办了“认亲仪式”,并邀请了许多的小镇内有名的人士参加。
克莱恩多一个养父,约瑟夫则多了一个法理上的继承人。
这个结果似乎是一个很好的展开。
时间一长,克莱恩也放下了心里担忧。
约瑟夫在得知克莱恩夫妇有开店的想法,也给予了一定资金上的支持。
很快克莱恩夫妇的事业重新走上正轨。
于是二人重新开始了他们要孩子的计划。
不到三个月,瑟曦很惊喜的告诉克莱恩,你要当爸爸了。
很快克莱恩就把这则喜讯告诉了自己的养父约瑟夫。
不过约瑟夫并不是很意外的样子,这让克莱恩有些在意。
随之而来的养母梅尔,每日送来的各类蔬果牛奶等补品以及店铺上的忙碌让他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一直沉溺在未来幸福生活幻想中的瑟曦也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一年之后,随着孩子的出声,让俩个家庭都变得更加和睦起来。
不过生完孩子后的瑟曦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
养母梅尔提出要克莱恩应该和瑟曦出去旅行游玩,放松一下心情。
忙碌了一年的克莱恩看向自己的妻子,瑟曦生完孩子以后确实憔悴了许多,自己一直在忙这店铺里的事,对瑟曦的关爱太少,想到这心中又愧疚的克莱恩点了点头,同意了梅尔的劝说。
半个月后,一个噩耗传来。
一位警长敲开了约瑟夫夫妇家的房门。
“俩位请节哀。”警长一脸严肃,将帽子放在胸前表示遗憾。
在得知小克莱恩和妻子游玩途中出了车祸,夫妻二人双双毙命,约瑟夫夫妇拥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警长将二人的遗物交还给了约瑟夫以后便离开了。
关上房门的约瑟夫夫妇二人相互为对方擦拭了眼角上的泪水。
一道惊雷炸响,客厅陷入了一片漆黑,而这时候房间内传出了小小克莱恩的哭喊声。
夫妻二人露出了诡异笑容。
“小约瑟夫,爸爸马上就来。别怕,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