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奴原本乃是萧耨斤的护卫,因为心腹的缘故所以如今得到了重用。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有所恭,这等秽乱宫闱的事情却没有任何人敢多言。
这些姿色昳丽得年轻人,都是他为太后在民间寻来的。
在萧耨斤的身边除去冯家奴还有喜孙,两人为了迎合上意,于是诬告北府宰相萧浞卜、国舅萧匹敌谋反。
这才使得齐天皇后萧菩萨哥的根基被拔出,最后落得一个被毒酒赐死的下场。
萧耨斤侧躺在榻上,对于身边的这些年轻男子服侍显得十分澹然惬意。
“太后,外面有陛下宫中的人求见!”
萧耨斤挥挥手让身边服侍的人都退了下去,宫人看见了太后便立刻跪倒在地。
萧耨斤神情慵懒,如今已经四十多岁的年纪依旧保养的很好,不过身上的那股子不怒而威的威严感还是让跪在地上的宫人不敢抬头。
那些年轻男子退下去后,在宫里的只有六个拿着团扇的宫女,还有立在身侧的萧家奴。
“起来吧,我那个儿子给我传什么消息了!”
她微微抬手,那宫人颤颤巍巍的说道:“太后,奴跪着回话就可以了!”
这个时候萧家奴在一旁厉声说道:“太后让你站着说话就站着说话,让你起来就起来!”
那宫人立刻便起了身,低着头恭敬说道:“回太后,陛下说了如今天气暑气难消,想要邀您去往行宫之中避暑!”
“我这个儿子今日怎么转了性子,愿意和我这个老人一起出去避暑了。”
不过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如今这个儿子打了败仗,想来借着机会来巴结自己。
一旁的侍卫萧家奴也是一脸倨傲之色,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等到宫人离开后,萧耨斤方才开口道:“我的亲儿子竟然会为了一个毫无血缘的贱女人和我争着斗,真是岂有此理!”
她虽然出身不过是一个宫女,可若是论血统尊贵她是要远远胜过萧菩萨哥那个贱女人。
依仗的不过是已故太后是她的姑姑,和一个丞相的舅舅罢了。
可即使如此萧菩萨哥依旧是败了,上天给予了她一幅好牌被打输了而已!
而且她也并非是那种温良恭俭的皇后,抚养当今的辽国皇帝耶律宗真,只是想要效彷承天太后而已。
而且刻意教导耶律宗真儒学思想,也是想要将这个养子培养成一个绵羊罢了!
她当年踩着先皇后的尸骨有了后来的皇后之位,如今也不过是被更加狠毒的萧耨斤夺了一切。
这就是争权夺利最后萧耨斤胜了而已,所以说后宫之中哪里有什么白莲花,都不过是腹黑心机深沉的人。
而如今的耶律宗真也不是为了所谓的先太后齐天太后所以才会与母亲闹翻了,而是母亲触及了他的逆鳞而已,权力这种东西任何至亲都不能分享。
……
喜孙和冯家奴可谓是当初控制宫廷内外的主要功臣,若不是他们奋死在先帝驾崩之时,隔绝内外也不会有如今萧耨斤。
所以除去萧耨斤的狠辣还有身边之人的扶持,不过如今在她身边只有冯家奴一直在扶摇直上。
唯独喜孙只能负责着一些护卫职责,依旧是干着自己的老本行,两人的职阶相差不大,可是实质上却是天差地别。
毕竟冯家奴经常能够服饰圣前,而他却被赶的远远就像是一条看门狗一样。
只是因为冯家奴心思活络会说话还有一幅好容貌,但是喜孙就是同许多契丹贵族一样,生的高大魁梧。
而且面相粗旷黝黑,实在是不符合萧耨斤的审美,所以就被打发成了护卫职责。
这人最怕的就是两相比较,所以时间久了心里自然也就不平衡了,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积攒的久了也从怨变成了恨。
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而耶律宗真也真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私下暗地里不知许了多少钱财和美人。
这些都并不足以让喜孙完全投靠自己,而是未来的许诺。
喜孙此人最为贪婪荒淫,他也想要爬上太后的床榻,倒不是萧耨斤又多么貌美。
毕竟都已经四十多岁,即使保养有加也是半老徐娘的模样,无论是容貌还是身体都是比不过那些年轻女子。
要知道耶律宗真私下不知道给了他多少汉家女子,温顺乖巧听话。
他喜欢的不过是一个女子的身份,他享受着那种征服的欲望,而不仅仅是一个女子的容貌和年轻的身体。
所以得不到的也就变成了怨恨,恰巧耶律宗真递来橄榄枝他自然也是不吝于接受。
毕竟在他看来太后迟早会有老去的一日,到那时候皇帝掌权,他如今就相当于两边都不得罪,而且还得了耶律宗真的许多利益。
不过他自认为的聪明,在许多当权人眼里首鼠两端的人都不会有好的下场。
还有喜孙此人一直对于自己的功劳耿耿于怀,认为自己的功劳很大,他一直记挂在心中却是没有半点自知之明。
他这样的态度自然会引得上位者的不满,所以渐渐离核心位置越来越远。
“喜孙将军,今日有一件重要之事要交托于你!”
喜孙神情之中对于这个辽国皇帝并没有太大尊重,但是却依旧是行了礼。
无论如何对方毕竟是辽国皇帝,而且拿人手短给了自己如此之多的好处,至少在颜面上还是尊重一下。
“陛下,有所托臣自然遵命!”
耶律宗真十分果断的说道:“两日后我与太后要去往行宫避暑,你我之间的往来全被太后看在眼里,自然是不会愿意让你同我们随行!”
“我要喜孙将军控制住中京,在我们离开后拿下冯家奴,到时候朕许诺你会是下一个韩德让!”
这句话乃是一语双关,要知道当年的韩德让与萧太后的关系可是传的沸沸扬扬,这萧耨斤可是他的生母,他如此说也可以说的上是一个狠人了。
不过喜孙听着这个条件很诱人,但是他并不是一个被利益冲昏头脑的傻子,自然知道凡是都是有代价的。
中京之中他与冯家奴两人共同辖制守军,不过这些事情赢了那么他就是从龙之功,但是要输了那可就是谋逆。
但是这样的险他愿意去担责吗?那时候支持萧耨斤,那是因为他们身份卑微,只有萧耨斤成为了太后他们才有出头之日。
那时候的他没有选择,他的运气很好赢了可是这一次难道会依旧有好运气吗?
所以他自然是装湖涂,抱拳说道:“陛下此举恐怕有伤太后之心啊!此事恕臣办不到啊!”
刚刚说任何事情都能办到,如今却是百般推脱这就是拿了好处不办事。
耶律宗真并没有因此而雷霆震怒,而是十分从容的说道:“我听说主人面对失去作用的老狗都会选择丢弃,会重新选择一只有狩猎才能帮助到主人的狗!”
冯家奴如今不过三十岁左右,而他已经年近五旬了,耶律宗真这番比喻分明在说他是那只老狗。
可是他并没有愤怒而是深思,对啊,他如今这个年纪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有利用价值的人了,若是真的到了老了的时候难免不会被清算。
他与小皇帝之间的关系,虽然私下有之不过也没有刻意的去避开太后,因为他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他明明可以选择不接受这些好处会是更好的选择,可是贪婪成性的他一边告诉太后我对您是忠诚的,一边又接受着皇帝的好处。
这句话又让他不禁心里一阵后怕,太后会不会也对他产生了疑心,所以也会越来越偏远他。
怀疑一旦产生种子也随之发芽,慢慢的会成了猜忌。
猜忌和怨恨多种情绪在一起,耶律宗真知道此事想要去劝他完全投向自己这一边可能性并不大。
所以说完后留下一句:“将军等到两日后,太后会选择谁作为护卫之责得时候,想必你就能够想明白了!”
他自然笃定自己这个生母不会让喜孙担任护卫之责,因为他与自己牵连太深了,只有一个完全与他没有关系的人才能放心。
身居高位自然是疑心重重,换做是他也会这么做,不过他也有更好的选择那就是杀了喜孙更加稳当。
当然这并不是萧耨斤太过仁慈十分念旧,而是她认为这不过是这个儿子利用喜孙的贪婪性格去施以好处。
让她对喜孙猜忌最后杀了对方,也会让身边的人人心惶惶,时间久了自然也是离心离德。
而中京之中也会选择用冯家奴和喜孙二人互相牵制达到均衡,中京中太后的势力更强,但是若是喜孙反水,那么他留下的心腹和喜孙一起就能够杀了冯家奴。
到时候一举平定叛乱,至于所谓的许诺自然也不过是为了安抚喜孙罢了!
身为一个君王可以低声下气的的求一个人,但是当他大权在握的时候,当初那个看见他窘态帮助过他的人,他也不会留下。
他记住的不是对方的恩德,而是过去的屈辱。
~
果然两日后出行随行的四百护卫领将并不是喜孙,而是萧耨斤扶持的新人。
显然是为了接替喜孙的位置,冯家奴和喜孙两人站在门外恭送离开后。
冯家奴对于喜孙也是一幅冷嘲热讽的模样,虽然两个人在同一个阵营里,但是毕竟是处于竞争关系。
所以冯家奴自然是不会放弃这么好奚落对方的机会,嗤笑道:“哈哈,有人可能连做狗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以为巴结上了小皇帝了,就能够保住自己的位置吗?我告诉你,太后从行宫之中避暑回来后,若是小皇帝愿意老老实实的坐在皇位上不生事那他还是皇帝。”
说着突然话锋一转,阴测测的说道:“可若是不答应,太后就扶持其他人坐上皇位,太后可不仅仅当今皇帝一个儿子!”
这个消息当初只有耶律重元和萧耨斤和其心腹知晓,喜孙瞪大了眼睛他所震惊的不是废除皇帝扶持耶律重元。
而是这种事情冯家奴知晓,而自己却被蒙在鼓里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已经被排除在外了,他眼里变得更加冰冷了。
什么也没有说什么就直接与冯家奴错身离开了,冯家奴乃是那种左右逢源的人,理应是谁也不得罪的性子。
但是两人却是积怨已久了,当初的喜孙依仗着资历打压着冯家奴,所以如今看到不可一世的喜孙这幅姿态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可他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他的这番话,也加剧了喜孙心中的杀意,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杀死冯家奴。
既然太后不看重他,那么自己就掀翻一切再重新开始。
冯家奴虽然有些勇武,但是他主要的才能还是表现在迎合上意上,其人也是不择手段的阴狠之辈。
就在与喜孙擦肩而过离开后,脸上的骄横跋扈也是化作了阴仄的模样。
“既然你下不了决心,我就帮你一把好了!”
关于喜孙与皇帝的谋划耶律重元早就已经告诉了太后,所以此番不过是为了逼迫喜孙早点动手。
而在城中的一处便殿中,冯家奴行礼笑吟吟道:“殿下,恭贺您马上就能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了!”
他不相信会有人对于那个位置没有任何着迷,而也如他所料的那样耶律重元听到皇位时目光一闪。
也是符合他所料定的一样,耶律重元轻咳了几声:“如今首要目的,还是要考虑如何拿下喜孙方才是紧要,可是如今喜孙投靠了耶律宗真,那么中京中我们断然不是对手!”
冯家奴一幅一切皆在掌握之中的样子,说道:“放心,只要喜孙动手我就能在一瞬间掌握他的兵权!”
“太后给了我这快令牌,只要有了它就能统掌中京中所有的兵力调动!”
耶律重元见到了冯家奴手中的那块令牌,也是笑了起来:“那看来我们是赢定了……”
冯家奴也是笑着应和着,只是他笑着笑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