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玩到深夜三人才回去。千纸已经趴在苏华的肩膀上睡着了,苏华只好托着她回去。
本来说是让小何抱着千纸的,但小何精通各种生活知识却唯独没有力气,咬牙抱了一会儿后被苏华察觉,只好结果千纸免得两人一起跌倒。
一个晚上的玩闹让几个人的关系更加亲近,千纸已经不在害怕苏华,有时候也能和苏华说说笑笑。小何倒是一如既往的不苟言笑,坚决贯彻自己只是个工具人的理念。偶尔被苏华逗笑了,也很快恢复。此刻的小何就在心疼地计算今天花了多少摩拉,仿佛花的是她的摩拉一样。
回到家,把睡熟的千纸放在床上,还能看到她眉眼舒展的笑容。因为太晚,只好让小何简单帮忙洗把脸,明天早上再带去洗澡。
“苏先生。”苏华正坐在自己的卧室,正在为千纸擦脸的小何忽然走了进来:“千纸醒了,说想要和你说话。”
“来了。”
苏华放下手中的事情,跟着小何去到千纸的房间,却看见已经换上睡衣的千纸翻下床,推搡着把小何推出了房间,然后关好门,坐在床上,一双晶亮的眼睛看着苏华。
苏华坐在她的身边,下意识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了?”
千纸只是眨着眼睛道:“你是好人,我可以告诉你以前的事情。”
苏华忍俊不禁,还真是小孩子心性,这是亲密的朋友之间分享秘密吗?但还是耐心地点点头:“行,你说。”
千纸眨巴着晶亮的眼睛,眼神中仿佛被回忆蒙上了一层阴翳。
“我很小的时候就是孤儿了。院长妈……院长说,我的父母是在火灾中去世的,好心人救了我,把我送到福利院。但我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和母亲的坟墓……”
她的眼神低垂,像是在组织语言。
“我们的……福利院其实很不好,院长在外人面前总是对我们很和善的样子,但实际上每个孤儿都要帮她干活,帮忙伺候她。一些被收养走了的,她就会要求那个人定期从家里搞点摩拉给她,如果不答应,就会让那些讨好她的男孩子去揍。在院里,一旦有什么事情不合她的心意,哪怕做错了也会挨打。每个人被打过,一些,一些人因为不听话,就被绑在木桩子上用鞭子打,我还看到过,她指使小孩子们去埋一些滴血的袋子……”
苏华只是抿着嘴唇听着,不禁搂住千纸的肩膀。
千纸颤抖的声音略微平复了些:“收养我的那家好心人遇难后,我又不敢回福利院,最后因为没能交上摩拉被打了一顿,丢在街上,然后碰上了你……”
千纸抬头看着苏华,挤出一丝笑容,眼神里却埋藏在无数的黑暗:“你是好人,不要把我送回去,好不好?”
原以为是小孩子的说笑,却听到了这样惊人的秘密。
十一二岁的女孩,本应为小首饰和脸上的痘痘烦恼,可有的人却呆在黑暗的地方,心里装着血淋淋的秘密。
原以为璃月是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却忘记了即使是耀眼的太阳也会有黑子这样黯淡的地方。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在风到不了的地方,有人蜷缩在黑暗里瑟瑟发抖,在血色的荆棘下野蛮生长,挣扎求生。
“呐。”
千纸从藏得最深的贴身衣物里摸出一个晶亮的东西。接过一看,还带着女孩的体温。
那是一枚冰属性的神之眼。圆圆的冰系图案嵌在柔和的水滴型底板上,上层又延伸出尖锐的左右各两根尖刺。
苏华盯着这神的造物出了神,轻声问:“是什么武器?”
“单手剑喔,只是我也不敢用,也不敢练习,只好偷偷学了点。”千纸有些丧气,但很快挺起胸脯:“我会好好练习,保护好你的!”
苏华只是盯着那神之眼,象征着矛盾和挣扎的冰系……
轻轻拥抱千纸,苏华笑了笑:“好,等着你来保护我。如果不嫌弃的话,以后就住在这里吧,也许我不会照顾人,但至少可以给你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千纸先是因为苏华突如其来的拥抱而不知所措,随后嘴角露出微笑。
良久,苏华才放开千纸,拍了拍她的脑袋:“好了,醒了的话就去洗个澡吧,不要麻烦你的小何姐姐了。”
“嗯。”千纸很乖地抱着自己的换洗衣物准备去浴室。
听见浴室哗哗的水声,苏华这才沉着脸回到了自己的书房,拨通了夜兰的电话。
另一侧,夜兰的秘密小天地。
挂在架子上的两个人还在发出微弱的哀嚎。夜兰随手掷了个水元素凝聚成的骰子,点数告诉她该睡觉了。
于是她心满意足地摸出用了蛮久,隔音效果依旧很好的鳅鳅宝珠细心打磨成的耳塞,准备塞在耳朵里隔绝这些恼人的噪音,美美睡上一觉。
但还没等她将耳塞戴上,身上的智机却忽然嗡嗡地震动起来。
谁啊,这大半夜的。
抄起智机,夜兰接通了电话:“歪?谁啊,干嘛呢?”
听见是苏华,夜兰微微打起了精神:“喔,正打算明天去找你呢。这样吧,今天太晚了,明天来我岩上茶室一趟,我亲自出门去接你。”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夜兰又听苏华讲述了那家福利院的事情。
“哦,那个啊,凝光小姐注意她们很久了,只是一直没能找到证据,背后应该是有人罩着。你放心,不出十天就该收网了。”随后把智机挂断。
真是的,福利院贪污这种事情,让自己手下去办都是浪费资源,无非找证据,抓人,然后依法送去往生呗,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随即夜兰又兴奋起来,抄起桌子上随意摆放的刑具,走到一人面前。
“呐,刚刚打给我电话的,听到了吧?哦,没听到也没关系。那是[店主]手下的苏华,也是你们跟踪对象。他有瞬间治愈能力知道吧?也不知道?哼,你们情报部门是干什么吃的。”
夜兰不耐烦地挥挥手:“那就当送你们这条情报了。反正记住即使是再重的伤势他也能治愈,治你们这点小伤不就是信手拈来?别不信,[店主]那样的人,手下有点厉害的角色也很正常。这样吧,今天我又来了兴致,咱们是继续玩掰手指的游戏,还是玩点别的花样?”
架子上的两个人早已经崩溃,这个女人简直就是在以折磨他们为乐趣,每次都随着心意审讯,用什么刑具也完全看她骰子点数的大小。听到自己这本该落下终身残疾的伤势可以被治愈,有一个人终于坚持不住,向夜兰交代了上家的事情。另一人也如法炮制,生怕说得慢了就不能“将功赎罪”了。
夜兰显得很失望,把夹子丢回长桌:“那好吧,没得玩了。”于是翘着腿往椅子上一躺,戴上耳塞,很快陷入睡眠。
二人还在架子上绑着,甚至没被放下来。但谁都不敢说话,深怕吵醒了这位姑奶奶,只好暗暗祈祷天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