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鹿鸣看着家门关上,眼泪掉了下来,她伸手去扯苏毅鸿的围裙,“是我不好,让你被人嘲笑。”
苏毅鸿抓住她的手,“我不在乎,你更不必在乎,我们按自己的方式活着,何必在意世人眼光。倒是你,别害怕,肯定是夏无为有意捉弄你,你别害怕啊,别害怕别害怕。”
“我不怕。”邱鹿鸣抱住苏毅鸿,嗅到围裙上的油烟味,有些恶心,她伸手把围裙从苏毅鸿脖子上摘下来,扔到地板上,重新抱住他,“我不怕,我一定要给你生两个孩子!”
苏毅鸿环着妻子浑圆的腰肢,声音有些哽咽,“就生一个吧。就算上辈子你欠了我什么,生一个孩子也尽够了。”
夫妻两人情深意长相拥良久,直到腹中胎儿不耐烦地踹了一脚,两人才醒悟过来,相视一笑,邱鹿鸣捶了苏毅鸿一拳,“都怪你,怀着孩子是多幸福的事啊!”
“怪我怪我。”苏毅鸿也不知为何就怪了他。
饭后,夫妻俩忍不住还是百度了一下,夏无为所说居然是真的,人类的血绒膜胎盘真的很具有侵略性,女人怀孕生子,简直就是一项巨大的投资,成本高,风险大,回报低。
苏毅鸿久久地坐在电脑前,他从不知道,一个母亲孕育孩子,要经受这么多,无论是身体的损耗,还是生产方式,都是极短残忍的。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又看看将为自己生育儿女的妻子那隆起的肚子,走过去拿下她的手机,揽住她,“不看了,别害怕,别害怕。”
邱鹿鸣听着他咚咚的心跳,有些欣慰,也有些想笑,“我们应该庆幸,这个时代产妇的死亡率极低......”
苏毅鸿忽然光火,“什么死啊死的!你死一次还不够吗?”他的眼中充满了恐惧。
邱鹿鸣扯扯他的脸,“你干什么啊,你吼我?”
“你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好吧我不说。其实我想通了,我没那个命,像大长公主那样,平静无波地度过孕期,这个时代节奏快,随时有各种突发事件,我倒更应该像大厨房刘婆子那样,大大咧咧,刀枪不入!说不定孩子更健康更顽强!”
她松开手,揉揉他的脸,“你放心,夫君,你那么疼我,为我牺牲了那么多,我一定一定给你生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再好好的教育他,让他好好孝顺我们!”
苏毅鸿郑重地点头,然后,两人再度像苦命鸳鸯一样相拥。
夏无为大概也没想到,她这一场搅和,倒让邱鹿鸣变得不再矫情了。
反正已经受了惊吓,反正已经激动了,反正已经哭了,邱鹿鸣把之前列的明细单都收到一个文件盒里,说是留作纪念。
重新列了一个单子,只写了孕检时间、控制体重和胎教计划。——邱女官还是有些强迫症在身上的。
在学校,没课的时候,她常到操场走上一圈半圈的,又重新拍起了视频。
休息日天气好的话,会和苏毅鸿开车去大赫山,在山脚散散步,山间树木繁茂,空气清新,虫鸣鸟啼,萦绕耳边,时常遇到一两头下山来的梅花鹿,站在路边跟路人讨要吃食,邱鹿鸣每次去都会带些胡萝卜和草莓喂鹿,想起小时候坐在桂花树下,大长公主尖着嗓子学小鹿的叫声,她忍不住笑了。
苏毅鸿十分担心梅花鹿伤害她,总在一边护着她的肚子,但动物似乎天性就有这种本领,知道她肚子里有个小生命,只在她身前轻轻嗅几下,有的更是远远跳开。
南山八号的房子已经办好了过户手续,什么都没用邱鹿鸣操心,她只去签了个字了事。
在苏毅鸿的坚持下,房子还是写了二人的名字,邱鹿鸣想不同意都不行。
于是,投桃报李,她决定先将邱继业遗产的170万用到房子上,苏毅鸿也坚决不同意。
说起遗产,就要提一提遗嘱执行那天了。
在刘冠章的律所,赫春梅脸色极为难看,刷刷签完字,将一张银行卡丢到桌面,“哼,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肯定来跟我要这笔钱!不就是钱吗,你拿着吧,银行卡是你的名字,密码是你生日,你爸爸存的。”说到最后,眼中充满了失望和哀伤。
邱鹿鸣拾起卡片,双手递给赫春梅,“妈妈,不养儿不知父母恩,我虽还未生产,但仅是孕期的辛苦,已让我对你的生养之恩感激不尽。今天我虽按父亲的遗嘱接受了遗产,但这笔钱我不能要,父母在不分家产。父亲之所以这样做,想必是担忧我婚姻不幸,无人照顾,才早早立下遗嘱,现在毅鸿和我夫妻恩爱,就像你们当初那样恩爱。我自己也能养活自己,所以这钱,你拿着吧!”
赫春梅眼圈发红,并未伸手去接,只呆呆地看着银行卡不知在想什么。
刘冠章律师笑说:“邱老师,我作为你父亲的朋友说一句,这钱你还是拿着吧,你父亲留给你母亲的比你的多得多,况且他们只你一个女儿,说得直接点,将来他们的遗产都是你的。还有你也要记得,赡养父母也是你应尽的责任。”
赫春梅抬眼看着刘冠章,半晌不语。忽然伸手拿过银行卡,翻转着看了看,盯住邱鹿鸣,“真的给我了?”
邱鹿鸣点点头,也看着赫春梅。
赫春梅一笑,打开自己的lv包,拿出钱夹,看似将卡片放到钱夹里,却是抽出一张银行卡来,她将两张卡都放在桌上,“鹿鸣,你爸爸给你的,你就拿着,我生气也是生他的,他隐瞒病情,陷我于不义之地,他隐瞒遗嘱,对我极端不信任!我生他的气,不关你事!这张卡,是有三十万,名字密码和那张一样,是给孩子的,你们两口子仔细挑个月子中心,再请个金牌月嫂吧,你可别指望我给你伺候月子!”
一口气说完这些,赫春梅谁都不看,拎着皮包雄赳赳走出了律所,甚至都没跟刘冠章律师打个招呼。
邱鹿鸣坐在汽车后排,摆弄着两张银行卡,对前面开车的苏毅鸿说:“夫君,我信了,命里有时终须有,你看我在国朝攒的银子,以这种方式又回来了,还有了你!我真幸运,接下来老天爷再给我什么,都是白赚的了对不对!”
“对!你现在是个小富婆了!”苏毅鸿笑。
“不对,人家现在可是个大腹婆!”两人都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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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开始,邱鹿鸣就整理物品准备搬家,她收拾得很慢,直到七月二十二日,才搬家。
搬家当天,赵春子四家都来帮忙,苏毅鸿的单位也来了四个便装干事忙前忙后。说是搬家,其实主要是先搬个锅过去,再把书籍、衣物、餐具和杂物搬过去就是了。
所有的旧家具都留下了,邱鹿鸣在业主群和中介都留了出租信息。
该搬的都搬下去了,邱鹿鸣最后锁好房门,还有些恋恋不舍。
下了楼,正好穆谦经过,他十分惊讶,得知他们是要搬走,更加遗憾,“住得好好的,搬什么家啊!”
苏毅鸿笑,“呵呵!”
赵春子认出他,“你不是那个扫堂腿?”
“就是你把我们鹿鸣铲倒摔晕了!”东行云闻声竖着眉毛过来。
穆谦苦笑,连连作揖,“哎哎,你们怎么这么记仇啊!”
得知邱鹿鸣要出租房子,立刻大叫,“租给我,租给我呀!现在就可以签合同!”
“不租!”苏毅鸿走过来,揽着邱鹿鸣就走。
“为什么啊?邱老师!”穆谦跳脚,“我一次签三年!”
邱鹿鸣回头,无奈摊手,“我什么都听他的!”
苏毅鸿像被注入无名能力,下巴都扬了起来。一把打开车门,“娘子你慢慢上车,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