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朱虔福看了一眼昌之公,急忙把手一摆,站了起来,环顾众位宾客哈哈一笑,态度平和地说:“诸位诸位,昌县长大名大德,想必诸位早有耳闻。昔日沙场,昌县长也曾亲率大军,威震豫西。回到伊川,曾不惜出资百万,为家乡办学、修渠,功莫大焉……我跟大家说句交底的话吧,昌县长、昌团长和我都不是外人,是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这不刚一上任,昌县长就设身处地为大家颁布了县府头一道法令:为了照顾大家的困难,从今天起,三个月内免去各种捐税……来,为庆贺昌县长荣升,咱们共同干一杯!”
众人欣然碰杯,又见欢悦之色。
一个肥头大耳、商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大声说:“昌县长真是爱民如子呀,伊川县有这样的好县长,那可是我们大家的福气啊!你们说对不对呀?”
众宾客纷纷响应,欢声一片。其中还有几个头戴礼帽、身着长衫的黑帮首领和口叼烟卷、眼戴墨镜的黑道打手这时都纷纷站起身来,信誓旦旦,振臂力挺。
伴着欢快的鼓乐节奏,歌女们拼命地摆动着腰肢开始翩翩起舞。跑堂的不停地来回添菜,宴会上气氛异常热烈。
突然,有一个道士打扮的年轻小伙慌慌张张地跑来,趋近朱虔福耳语,同时递上一张字条。朱虔福接看字条,用胳膊暗碰了一下昌之公,昌之公会意地站起身来,面对大家歉意一笑:“实在对不起,在下因公务在身,这就失陪了。大家请慢慢享用!”说罢,匆匆离席。朱虔福与昌之修尾随而去。
三人行至西大街拐弯处,朱虔福望望左右无人,慌忙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条,凑近昌之公轻声说道:“昌县长,龙神亲志差人送来密令,告知有一个名叫张石宪的共党**被皇军一路追剿,逃到烟云涧鹤鸣崖上离奇消失。龙神亲志怀疑内里定有蹊跷,急令我们多派人手前去寻找。”
“什么?皇军追剿张石宪?这鹤鸣崖上还有蹊跷?”昌之公两眼直直地盯着字条,双眉紧锁,一脸不快,“——本县长才刚刚上任,怎么就偏偏碰上这么一桩古怪事来!还不赶快派人给我去找,即便是挖地三尺也要设法把他找到!”
“是!兄弟我这就带人过去!”昌之修依然红着脖子啪地立正,而后提枪荷弹转身而去。
“朱站长,据‘夜猫子’提供的情报,张石宪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在伊川露面,有人说他改头换面、拉棍要饭流落他乡,有人说他远远地躲到延安去了,怎么会在这般时候突然又冷不丁透出头来,这显然不是好征兆,还望你们情报站仔细排查加强防范,发现共党嫌疑立刻拿下!”
“咳!”朱虔福半土不洋地也跟着啪的一个立正,脚跟铿然几乎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
当天夜里,昌之修便在昌之公的敦促下,率部执灯笼火把远赴烟云涧鹤鸣崖上,漫山遍野搜寻为龙神亲志所惦记的“内中蹊跷”,然而寻来查去折腾一个通宵仍然一无所获。直到黎明时分,他们所带照明燃料即将耗尽,只好草草收场空手而回。
回到日伪县府,昌之修来不及擦拭一脸的热汗珠子,随即面见昌之公以实相告:“报告大哥,兄弟我这次带人连夜赶往鹤鸣山,大沟小岔儿、旮旮旯旯可都查遍了,竟连张石宪的一根汗毛都没有找着!”
“哎哟,怪哉!张石宪明明就在鹤鸣山上,他即便能够上天入地,也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吧?”昌之公聚拢双眉,满脸狐疑,思来想去,不得其解。
“昌县长,这问题我也琢磨过。”站在一旁的朱虔福趋近昌之公插话说,“早就听村里人说,烟云涧鹤鸣崖上有千年秘洞,还听说鹤鸣村老张家在那儿藏有宝鼎,只是多少年来也没人见证。既然龙神亲志亲眼看到张石宪几个**在那儿离奇失踪,足可见那则传闻并非是空穴来风……在下倒有个主意能叫张石宪和他藏身的千年秘洞乖乖浮出水面。”而后故作神秘地趋向昌之公附耳低语。
“嗯,嗯,好——就用龙神亲志这根大棒,且给他来一个敲山震虎!”昌之公眼珠略转,会意地点点头,一双布满阴云的眼眸里隐隐透出一丝阴毒之气,“哼哼哼哼……不信他张石宪一只落汤山鸡能飞多高,能藏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