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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论剑台上今日烈风飘飘、锦旗飞扬,二十多名身着白衣的内门弟子端立四周,他们挺胸拔背气宇轩昂承托的本就十分宏伟的论剑台更是气势不凡。剑台附近临时搭建的观战台内,一些形形色色的江湖人士已经开始入驻,当然只有在江湖上颇具威望的名门大派才能享用最前边的雅座,至于那些野修散户能在后边有个落脚处已经是不易!
辰时过后,天山三老在掌门张天佑的带领下随着一众核心弟子来到了论剑台,“关外第一剑”张凤阳、“天山双侠”梁子韬夫妇、“擎天一剑”刑天赐、还有江湖人称“凌云剑仙”的燕恒及常林、苏妍、苏放、张弘周等三代核心弟子赫然位列其间。
东侧高台上三把“金丝楠木”打造的木椅早已就位,顾维君、张怀远、祖庭光三位长老安然入座,其余众人则分列两侧。看着台下黑压压一片江湖人士顾维君等几位长老皆是暗自点头颇为满意,张凤阳等人神采奕奕想来也是见惯了此等大场面,常林、苏放这些三代核心弟子起初还有些紧张可见到此景胸中皆是憋了股劲巴不得现在就跳上台去一展身手!
只有苏妍上台后一双眼就向人群中四处张望,然而令她失望的是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她收回了目光脸上满是忧色。苏放见她心神不宁的样子低声道:“怎么了阿妍?你好像心事重重的!”
苏妍低声道:“二叔昨日又没在峰上见到阿彦,这都快三天了他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苏放见她担心的居然是韩彦满不在乎道:“那小子药吃完了自然会回来,妹子今是咱在江湖上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可要把握住了!”
言下之意现在不是担心韩彦的时候,如何在“茗剑大会”上脱颖而出才是当务之急,苏妍听罢欲言又止可望着苏放少有的严肃表情,她深吸口气点头道:“我明白!”
见台下宾客来的差不多了,天山掌门张天佑脚尖点地施展轻功跃上论剑台中央,先是对四周抱拳一礼接着高声道:“一百四十年前本派复周祖师此处创立山门为的就是让我华夏武学扬名域外,多年来我天山弟子始终遵循先辈遗志在这广袤的西域行侠仗义、匡扶正道!今日是我天山派二十年一度的“茗剑大会”,当年祖师定下此会一来是为考教当代弟子,二来也是为了和武林同道们切磋技艺交流武学。在下感谢诸位江湖朋友赏光,等会本派第三代的内门弟子会一一上台,在座的诸位无论何门何派只要是未满三十皆可登台赐教,无论胜负本派都会附上一份薄礼不过胜者会多得到一颗由本派长老精炼的青莲丹。”
此话一出台下江湖中人尽皆哗然,众人心道这天山派好大的手笔,天山当代的内门弟子少说也有五十人来人,那此次光是花费礼品和青莲丹价值就不菲。要知道这种丹药有凝神静心之效专为防范练功走火且炼制颇为不易,其品质尚在‘玉清定凝丸’之上。一个满脸胡须的胡服大汉当即笑道:“有张掌门这话我老奢今个就舍下老脸让孩儿们上去献丑了,只望天山派诸位少侠们能够手下留情,多多指点下我门下几个不争气的弟子。”
张天佑笑道:“奢掌门客气了,咱们都是老朋友了,谁不知您手下双杰是‘三门四派’小一辈中的佼佼者,今个就不要藏私了让我天山儿郎也见识下你快刀门的快刀!”
那大汉闻言哈哈大笑连连点头,他名唤奢图乃焉耆城“快刀门”门主是西域‘三门四派’中与天山最为亲近的一位。这‘三门四派’是西域土生土长的七个江湖门派多由当地人创立,在西域是一支不容忽视的江湖势力,但这些年“血离窟”势大七派中倒是有四派已经倒向“四魔”。奢图就是另两派没有屈服于“血离窟”中的一个,不过近年来‘血公子’钟楚步步紧逼,门内人心浮动局势早已危若累卵。所以奢图此来天山除了参加庆典让门下弟子开开眼外,更重要的是要取得天山派的强援以对抗焉耆城内日益壮大的“血离窟”势力,故而对此次“茗剑大会”他是绝对力挺。
论剑台下一众江湖人士已经跃跃欲试,张天佑见状笑了笑道:“诸位请先莫急,论剑很快就开始,且容我门下弟子稍作准备。”他说罢对着高台点头示意,常林、苏妍、张弘周等人见状纷纷从高台上离开随着一众内门弟子步入台下。
在这当口张天佑对台下众人道:“这里我还要感谢几位不远万里莅临本次盛会的贵宾...”
他说着伸手摆向右侧的雅座对着上边的一僧一道一礼道:“首先感谢二位少林、武当的使者,他日在下定将亲自登门拜谢!”
这二人都是站起身来还礼丝毫不显倨傲,看起来年龄不大想来只是年轻一代的弟子,非是各自门的重要角色。不过少林、武当距此地路途遥远能够派人前来观礼已是不易,在场中人多是西域人士对中原武林了解的也不多,不过少林、武当的大名还是略有耳闻的,心道连少林、武当这种泰山北斗级的门派都来了人,听闻天山在中原也是赫赫有名的大派果然非虚。
“此外...”张天佑又转向左侧对雅座上的朱祐贞三人道:“敝人还要感谢侠王府的湘侯殿下及两位供奉,特从江南赶来令本派蓬荜生辉!”
朱祐贞和玉先生笑着起身还礼,厉寒笙则是纹丝未动仍自盘膝而坐闭目调息,张天佑不以为意台下江湖中人却是一阵窃窃私语。
“侠王府!是不是那个‘南王’的侠王府?”
“可不是吗,那可是当今天下的绝顶高手。”
“那个黑脸汉子是什么人?好大的排场!张掌门对他行礼居然理都不理。”
“这湘侯又是什么人?有侠王那么厉害?”
“不知道啊...没听说过。”
东侧高台上顾维君瞥了眼厉寒笙对身旁的祖庭光道:“此人就是‘八臂神龙’厉寒笙。”
祖庭光点头沉声道:“不错,他的外功横练很是不凡是个好手。”
就听二长老张怀远冷哼一声道:“咱哥三久不历江湖,现在的晚辈后生都是这般目中无人吗?”
顾维君道:“侠王府毕竟是江南武林的魁首能不得罪自然最好,天佑表现得不错很是沉稳是一派掌门该有的气度,他此前提及在江南寻得一强援对今后的大计颇有助益,莫非指的就是这侠王府?”
二长老似是知道些内情正待回话,却见一个守山弟子匆匆赶来在顾维君耳旁低语了几句,顾维君闻言面露喜色朗声道:“快请!”
论剑台上张天佑同样得一弟子传报,只见这位天山掌门喜形于色,赶忙亲自安排在东侧高台三位长老下手处又搭起了一方雅座。台下的江湖人士都一头雾水,却不知又来了什么人物能让天山派这般看重。
没过多久在几名天山弟子的引领下一男一女从谷口处缓缓走到三位长老所在的高台,二人年纪都不大那女子身着淡粉色绸衫长发及腰头戴面纱看不清样貌,男子却是个神情木讷的汉子他衣着朴素背着把没有半点装饰的长剑紧紧跟随在女子的身后。看台另一侧此前一直闭目盘膝的厉寒笙突然双目一睁战意涌现望向正步入高台的年轻人,那年轻人似心有所感眼珠朝厉寒笙方向转了转木胎般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样,厉寒笙收回了视线低声道:“居然是他!”
玉先生此时也微微低头用折扇抵住下巴,他虽带着面具看不出神情朱祐贞却明白这个动作表面他正在思索且心有不解,朱祐贞有些不悦道:“这二人是谁,天山派居然给那么大面子!”
在朱祐贞看来当今天下除了天子就不该有人凌驾于侠王府之上,而天山派方才的做派显然认为那二人的地位在他这湘侯之上,这让骄横跋扈惯了的他很是不满。玉先生低声道:“那女子我未见过,不过她身边的男子结合刚刚咱们厉帮主的反应我倒是猜了个七七八八,若真是那人女子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了。”他说罢望向又已闭目盘膝的厉寒笙,见其微微点头心下不再怀疑,靠过身在朱祐贞旁耳语了几句,朱祐贞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幻最后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高台上女子和年轻汉子已经来到了三位长老的身前,顾维君三人起身相迎年轻女子福身道:“晚辈秋霖拜见三位前辈,此番前来是为家父寿宴特求一千年份的天山雪莲,若有叨扰之处但请见谅。秋霖愿以一古玉...”
她话音未落只见顾维君已笑着将他扶起朗声道:“令尊于本派有大恩,贤侄女又有如此孝心,区区雪莲我们又怎会不舍相赠?”
“这...”女子有些惊讶见顾维君三人面容和蔼神色真诚便拜谢道:“如此小女子就替家父谢过几位前辈了。”
“岂敢岂敢!”顾维君三人忙道,祖庭光望向女子身后的年亲汉子问道:“贤侄女,这位是...”
女子侧身道:“这位是我的师兄。”
短短一句却让顾维君三人脸上精彩连连,张怀远拱手道:“久闻‘拙剑’的大名久仰久仰!”
那汉子虽仍神色木讷却还是缓缓拱手还了个礼,年轻女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这师兄向来如此,请诸位前辈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三位长老笑着示以无妨,最后顾维君道:“贤侄女,今日恰逢本派‘茗剑大会’二位可先在此稍作休息,待弟子们去天池取来雪莲即刻会交到贤侄女手中。”
“如此小女子便叨扰了,正巧我也想见识下天山派新一代的青年才俊。”女子笑着随后跟随指引于雅座处坐下,那名号‘拙剑’的年轻汉子没有入座而是如苍松般屹立在年轻女子身侧。
看台下包括常林、苏妍等人在内都不明所以,不知这两年轻人是什么来头,竟由得三位长老如此待见。忙活了半天,论剑台上天山掌门张天佑终于道:“诸位本派有贵客临门耽误了片刻,现在‘茗剑大会’正式开始,本派将派出第一位弟子登场诸位可自行选择挑战。”
他说罢从论剑台上跃下,没过多久一位身着黑色劲装的天山弟子一跃而上朗声道:“在下“凌云剑仙”座下苏放,请诸位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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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峰上今日难得清静,可不是连厨房里的厨子都跑去看大会的热闹去了。厨房内一道身影形若鬼魅正四处翻找着吃食,此人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双目中布满血丝正是韩彦,他花费了整晚终于完成了八幅幻图中前六幅的修练,练到最后腹中饥渴难耐见天色已亮心知欲速则不达,便先来到厨房处寻找吃食欲先填饱了五脏庙再去往大会。
他搜寻了半天没有找到一点果腹之物,焦急间一只老母鸡晃悠悠的从他面前走过,韩彦的喉咙嗬嗬作响一股血腥般的欲望突然涌上了心头,他双目翻红猛地扑上去一把咬住母鸡的脖子肆无忌惮的吸食起鸡血来,韩彦的眼中闪过厉寒笙、朱祐贞、玉先生等侠王府中人他在心中奋力的咆哮道:“狗贼我要让你们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