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彦!”
眼看韩彦就要随着东厂众人离去,苏妍终于忍耐不住道:“你不能和他们走!难道你忘了当初爹是为了救我们而死在了东厂的羽箭下!”
韩彦沉默了半晌道:“这我自然不会忘,可冤有头债有主,当日射杀苏伯父的是jyg守军!况且若不是为了常林,我爹和苏伯父也不会被朝廷追捕以至白白丢了性命!”
“你…!”苏妍没想到他是这般看待韩立、苏鸿羽之死,当下是既伤心又失望,少女胸潮起伏一时说不出话来。
只见张凤阳沉声道:“韩彦你的父亲和苏伯父皆是舍生取义的豪杰,他们不惧朝廷奸佞相助忠良之后,乃是我辈江湖人中人的楷模。你身为他们的后人说出这番言语,不怕二位长辈泉下齿冷吗?”
“齿冷?”韩彦任自冷笑道:“我爹若是看到你们天山派这般对我,跟侠王府的人狼狈为奸·,那才叫齿冷!”
张凤阳闻言默然,无论如何此次“茗剑大会”掌门和二长老意图交好侠王府的举措众人都看在眼中,他虽心中不忿可韩彦的话也让他无从反驳。
“韩彦!”苏妍猛然拔出身后的“青萍”古剑指向少年咬牙道:“今日你若随他们去了,往后就是我苏妍的仇敌,我曾发过誓在江湖上东厂的人我见一个杀一个!”
韩彦闻言浑身一颤,他闭目流下两行泪,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从怀中取出一物向苏妍抛出。
苏妍接到手中一看,顿时浑身僵硬连手中宝剑都险些握不住,那是一方翠绿色的玉制观音,当年韩彦去往“落霞峰”之时,作为二人间的信物由苏妍交到他手中。
此刻韩彦交还这件信物,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只听布衣少年涩声道:“苏女侠!韩彦只是个无亲无挂的潦倒小子,实在当不起您的青睐,这玉佩还是送给配得上他的人吧!”
“阿彦…你…”苏妍浑身颤抖仍自不敢相信的看着手中的玉佩,往事一幕幕流过心间。幼时拉着自己漫山遍野嬉闹的稚童,成年后看着自己会脸红却总变着法哄自己开心的少年郎,到现在眼前这个形容枯槁不敢直视自己青年男子。苏妍感到不知不觉间,似乎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正在一步步流逝!
韩彦转过身对青衣道人道:“久等了蓝先生,咱们这就下山去吧!”
蓝道行的目光在苏妍、韩彦二人间来回游弋,突然笑了笑道:“看不出你小子还是个情种!不错年纪轻轻就能不拘泥于儿女私情,将来大有可为。”
韩彦勉强笑了笑道:“先生见笑了,晚辈还需您多多提携。”
“小子会说话,咱们走吧!”说罢他放声一笑拉着韩彦就要离去。
“且慢!”却听张怀远脸色阴沉道。
“二长老不能让他们带彦哥儿离开,当年我韩大哥可是为了常师侄才丢了性命,咱们天山派有恩必报可不能让他的后人落入歹人之手啊!”苏鸿羽以为他要阻止韩彦,当下如抱住了救命稻草般说道。
哪知张怀远冷冷道:“报恩?两年来为了保住他的小命,不知浪费了我多少珍贵的丹药,要说报恩我们天山早就不欠什么了!至于这欺师灭祖吃里扒外的孽障,他滚了更好,咱们天山不留废物!”
苏鸿羽闻言一呆顿时愣在了当场,却听二长老道:“蓝道行你用毒功害了我们天山派的掌门,不留下解药休想离去!”
“老东西你不是丹圣吗?为何不自己救他?”蓝道行冷笑道。
张怀远没兴致再同他做口舌之争,一抬手几十个天山弟子围上前来接着开口道:“总之不留下解药,你休想离去!”
眼看着双方再起争端,蒙面女子眉间微皱,罗祥却是冷笑一声缓缓停下了脚步!
就在众人以为双方又要交手之际,却听蓝道行道:“好啊!不过你们天山派需的拿一件东西来换!”
在场中人没想到他会轻易答应皆是一惊,张怀远凝声道:“什么东西?”
“天山雪莲!要百年份以上的。”
二长老闻言略一思索忽然开口冷冷道:“我当你这番出手有何目的,原来竟是替主子讨药来了,好我答应你。”
此话一出不少人仍是一头雾水,可一些近日留心了江湖上风吹草动的家伙却是明白过味来!
原来年初荆王朱祐烇入京面圣,作为皇帝亲政后的首次面见的藩王,上至皇族宗亲下至六部大臣皆予了极高的礼遇。不过其在京期间最引人注目的,当属青蛟帮帮主陆天权的登门挑战。据传二人在京城郊外的方山比斗了一夜,第二日清晨侠王朱祐烇悠然下山,而青蛟帮主却在此后不知所踪。
江湖上对这一战的结果可谓众说纷纭,只是听闻荆王方一离京,青蛟帮就宣称帮主闭关清修,一切事物都交由其副手打理。
天山雪莲是有名的疗伤圣药,尤其对内伤恢复大有裨益,蓝道行身为青蛟帮护法这时候索取此等灵药,如何不让人浮想联翩。
“看来陆天权在方山之战中没能讨到便宜!”张凤阳心中暗道,想到此人他回忆起年少时的往事,一股酸痛弥漫心间。
见张怀远说破了自己求药的缘由,蓝道行脸色一沉也不反驳冷声道:“废话少说,想要解药就拿雪莲来换!”
二长老脸色数变,最后冷哼一声叫上来亲信弟子吩咐其去丹房取来雪莲,那弟子闻言躬身离去不多时带上来一个精美的瓷瓶。天山弟子看了眼张怀远,见其示意便将瓷瓶交到蓝道行手中,青衣道人接过后打开瓶塞嗅了嗅顿时面露喜色,他单手一扬同样扔过去一个褐色瓷瓶。
张怀远一把接过瓷瓶,同样打开瓶塞嗅了嗅。他皱了皱眉,原来瓶中的解药只有一颗,心中暗道这姓蓝的妖人果然奸诈,这是怕我用多余的药丸复制出解药。当即将那颗药丸倒出塞入张天佑口中,很快张天佑掌中的黑印消散人也渐渐清醒了过来,张怀远探了探他的脉搏见脉相平稳终是松了口气。
“怎么!张老儿怕我的解药有假?我蓝某人虽不自诩侠义,却也知承诺守信的道理,比起某些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名门正派还是强上不少。”青衣道人见对方举措笑了笑道。
“哼!邪魔外道今日暂且放你下山,之后若在江湖上遇到,我天山弟子必取你项上人头”张怀远冷哼道。
“装腔作势!且着看你们能将蓝某人怎样?我们走小兄弟。”说罢蓝道行大笑一声拉着韩彦就随东厂的人马离去。
“阿彦!”眼看韩彦真要随着东厂的人离去,苏妍心中一紧就要上前再次阻拦,可方一身动身就被一只大手给拉住。
她回头望去却是苏放,少女眼泪婆娑道:“大哥阿彦他...”
少女只希望兄长能随自己一同追回昔日的发小,哪知苏放冷哼道:“你还不明白吗?那书呆子是铁了心要当东厂的走狗,还当着天下英雄的面,简直丢尽了苏、韩两家的脸!”
“阿彦他...”苏妍还待辩解,却听苏放道:“妳不用再说了,从今往后他韩彦不再是我们苏家的至交,而是朝廷的走狗天山派的死敌。你今后都不要与他再有任何来往,至于你二人的婚约自然也作废,我想父亲在天之灵也不会不同意。”
望着铁面无私的兄长,苏妍此刻心乱如麻,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自己本该托付一生的人,突然间成了门派的仇敌。她望向四周来来往往的派天山弟子,都在关心着掌门张天佑的伤势,似无一人在意一个小小外门弟子的去留。只有二叔苏鸿羽呆立在原处,口中喃喃的念叨:“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多年后每当她再度想起韩彦离开那日的场景,总会忍不住的自问:“若当初自己果断一些做出抉择,那么之后发生的事会不会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