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过来时躺在萨沙实验室的病床上。我抬手看了下,果然手肘内侧有个针眼。
双姐坐床边,我看向双姐,委屈加上气,眼泪都要掉下来,大叫:“我要辞职!我要辞职!太过分了!”
双姐这个谈判高手,安慰我说:“嘘,嘘!等我说完你再决定,绝对对你有好处的。”
我已经识破她的伎俩了,不依不饶:“你们这是违法的!我不干了!太欺负人了!”
双姐继续说:“给你看一些东西,可能你会改变主意的。”
双姐拿给我一份dna比对报告和一张彩打出来的画。
报告上写着进行dna比对的双方名字,一个是我,另一个只有拼音“qin”,结果是比对重合率高达99%。
我是学生物的,一看就懵了,只有同一个人的遗传物质才有可能相似到99%,或者是同卵双胞胎的。
另一张图,画的是我噩梦中的场景,灰黄的背景下一座石桥,躺着躲在桥洞里的人,扎眼的露在外面的两条腿。
我气地扔回给双姐:“你们还在骗我!”
双姐不紧不慢地指着报告中的拼音说:“这个样本来自秦博。那幅画是秦博十岁左右画的。”
我还是不信,双姐把画重新递回我手里,指着右下角的署名和时间给我看。
我看到署名是“秦中原”,时间为1993年,这画比我年纪都大。
双姐说:“秦教授在秦博十岁时,带他去了一趟魔鬼城,过夜。回来后秦博就开始不断做这幅画里的噩梦,刚开始他每次做噩梦后都将梦里的情景画下来,标注时间。突然有一天,他没再画而是将之前画的画都撕毁了。
现在看到的这幅是秦教授藏起来的唯一一幅。秦博知道秦教授藏了一幅画,但也没问他要回来,只是从那以后,秦博再也没叫过秦教授爸爸,只称呼老秦,也不再允许别人叫他的名字。”
这太奇怪了,我问:“为什么?”
双姐说:“我们也想知道为什么。你在秦教授家吃的早饭是秦博喜欢吃的,秦教授都是按秦博喜欢的东西来招待你。你看,基因还是很神奇的,你也喜欢。”
我还是不信,他们那么聪明,想造假还不容易。
双姐看我的表情,说:“这样吧,接下来你随便选试剂,自己来做比对试验,看看结果如何。另外,我知道你也做过秦博小时候这样的梦,你就不想知道这些谜团背后的原因吗?
这样,这次采集新试剂用样品,你也辛苦了,如果留下来继续干,公司决定给你涨薪加一笔大大的奖金,够你在杭州买套房了。”说完递给我一张银行卡。
我觉得我还是败在了双姐的忽悠神功之下。威逼利诱,糖衣炮弹,这谁抵得住。我可是想要知道真相而留下的,不是被房子收买了。
老辣的双姐给的卡里的钱只够付杭州买套单身公寓的首付,另外我也没杭州户口,有些房子不是我想买就能买的。
不管了,随便就将赶在年前下手了一套装修好的公寓,把外婆接过来过年。
有外婆在,我不愿意她为我担心,每天回家都装作很开心的样子。为了避免吃外婆烧的难吃的饭菜,我在家里屯了很多半成品菜,每天都由我来烧。
有时候我都怀疑外婆是故意烧不好菜的。
秦博很配合,取完样后他就回美国了。接下来我在萨沙的指导下,开始做很多比对试验。理智上其实我早知道双姐告诉我的会是真的,知道他们不会骗我。我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穷青年,他们骗我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心理上不愿意接受这么多奇怪的事情一下子涌过来。
一个月后,所有的报告结果都在告诉我,秦博的dna和我的几乎完全一样。看着这个结果,我忍不住在萨沙的实验室里嚎啕大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哭,就是觉得很憋屈。
哭累了,声音小了,萨沙走进来,说:“还小朋友呢,动不动就哭。”
我忍着,带着哭腔问:“会不会有裂头蚴进我脑子里?最近老觉得脑袋里有虫子在钻一样。”
萨沙安慰我说:“你那是脑子太空,想多了。不会的,白蛙是咸水里的动物。而且回来后我已经反复确认过,试剂是安全的,没有夹杂其他生物的成分。你得相信我的技术。”
我忍不住又哭了:“信你个大头鬼!你们太过分了!拿我做试验。”
萨沙不知道是幸灾乐祸还是在安慰我:“你不是说来一份就可以考清华北大了嘛。”
我说:“我宁可不要,就算能考上斯坦福都不要。你知道为什么我的dna会和秦博的一样吗?”
萨沙倒是很直接,说:“知道,但是没经过你外婆同意,不能告诉你。”
怎么还扯进我外婆了,难道他们连我外婆都认识?我觉得一阵心寒,好像有很多事情他们都知道,就我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
萨沙看我的样子,大概猜到我想回去问我外婆,说:“最好不要问你外婆任何事情,她是个好人,不要再刺激她了。你想知道的话,最好自己来找答案。我们能帮你的,一定会帮你。”
下班后,我完全没有心情烧饭,回家路上随便带了点熟菜。吃饭时我老走神,外婆“安安、安安”地催了好几次,我才勉强吃完这顿饭。
从小到大外婆从没叫过我大名,总是宠爱地叫安安,或小安。可是户口本上的大名也是她去登记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外婆不叫我的大名,由着老人家吧,爱叫啥叫啥,她开心就好。
饭一吃完我就回房间闭门瞎猜去了。我甚至连线粒体dna都比对过了,几乎一模一样,理论上我和秦博就是生物学上的同一个人。
秦博比我大十几岁,如果是同卵双胞胎的话,我这只胚胎被雪藏了十几年,为什么呢?
或者我是秦博的克隆体?
可秦博活得好好的,不知道比我厉害多少,克隆一个我这样的干啥啥不行的副本干嘛呢?
看起来秦博好像知道原因,不过他好像很抗拒谈这些,我不敢问。
萨沙也知道原因,但他拒绝告诉我。
听萨沙的说法外婆好像也知道些事情。那我要不要问,要不要问?
走到客厅,外婆在看搞笑肥皂剧,我坐到她旁边,想问又不敢问。
在我的记忆里,外婆是村里一个看看小病的赤脚医生,认点字的老太太。她累了大半辈子,现在该简简单单安度晚年了。
我想了又想,还是没问出口,陪她看了几集,笑得哈哈地。
这些问题像猫爪挠心,一直让我很不安心,浑浑噩噩地过完年回去上班。
华叔已经回去了,萨沙不知道浪去了哪里,公司里又只剩下双姐和我。
门口终于不再被楼里的美女挤满,好像一切恢复到我刚来上班时一样,可我知道心态已经回不去了,我终于也开始有了想要做的事情。
装不过两秒,我突然认识到,没有俩学霸在,我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解决我想知道的问题。
哎,等他们来找我吧,如果还有机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