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从河里打上来那个东西,你兄弟现在还得活得好好的,我也不会作恁多难了!”胡氏叹息道。
陶老二也叹了一口气,“谁也想不到会那样啊!”
“远看着是一个高岗儿,走到跟前是一个洼坑儿!”胡氏用手巾擦了一下眼睛说道。
“文善兄弟这么好一个人,真是太可惜了!”
说完,陶老二端起一盅酒喝下,他和胡氏都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中。
一晃几年就过去了。由于郭氏的岁数大了,给人接生的活她就交给了儿媳妇胡氏。渐渐地,大家也都认可了胡氏。唯一让郭氏感到不太称心的是,胡氏小产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有怀上孕。尽管郭氏婆媳每日在家中的送子观音铜像前磕头祷告,却也无济于事。时间久了,她们也只能认命。倒是柳文善没有把这个当成一回事,他跟胡氏说反正他们已经有了一儿一女,再要几个孩子也不嫌多,如果这辈子就这两个孩子了也没关系。
这年春天的一个早饭后,柳文善告别家人,又背着渔网和鱼篓到村子北边的沙河去打渔。
此时正是仲春时节,晴空万里,风和日丽,柳文善家院子外边的几棵桃树上正绽开着绚丽的花朵。几只喜鹊在一棵大杨树上筑巢,两只画眉鸟落在一棵楝树上,它们一边追逐嬉戏,一边还发出欢快、悦耳的叫声。柳文善无心赏景,他迈开大步朝北边的河堤走去。
来到河边,柳文善解开系在一棵柳树上的小木船,跳上船后,他就划着小木船到沙河中间去打渔。
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柳文善只打上来几条二三两的白鲢,他随即又把它们扔进了河里。柳文善心中不免有些沮丧,就划着船朝西边去碰碰运气。
船在水中行了大概行了有四五里,柳文善看到北边不远处的河水中影影绰绰有几条大鱼在游动,他心中一喜,立刻划船过去,然后撒下了网。
柳文善直起身子慢慢收网,他感觉有些沉,知道这一网肯定有不小的收获。他把网拉出水面,看到网里面有两条一尺多长的鲤鱼在使劲扭动着身子。
这时,一艘客船从他的旁边经过,掌舵的船老大认得柳文善,看到渔网中的大鱼,他大声说:“小兄弟,这一网可够你吃几天了!”
“也差不多吧,我来半天了,前边都是空网,就这一网还中,也该发发市了!你要不要啊?要了给你扔过去一条!”
“不要了,上一回你送我一条黑鱼,还没有请你的客呢。你忙吧,多打几网这样的啊!”
“好,谢谢你的吉言!”
柳文善欢欢喜喜地把渔网放进船舱,他小心打开渔网,从里边取出三条大鲤鱼、一条二三斤的黑鱼和几条大白鲦,他把这些鱼放进船舱中间的那只鱼篓中。
柳文善继续清理渔网中的东西,又发现了一只小螃蟹和一条青膳,他随手把它们扔回河里。
接着,他又发现网里有一小块黑黢黢的东西,这跟砂浆的颜色很是不同,他以为是一块小石头,就想捡起来也把它扔掉。但当他把这块黑色的东西捏起来的时候,却感到它有一股寒气,这股寒气直透肌骨,柳文善感到十分惊讶。
柳文善便把它拿在手里仔细观看,这才发现它并不是一块石头,倒好像是由铁制成的,他便俯下身子用河水清洗了一下。清洗过之后,柳文善发现它的上边还刻有几个字。柳文善虽说读过一年私塾,但上面的字他一个也认不出来。
柳文善把它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这块铁疙瘩有一寸见方,通高有寸半,顶端雕了一只老虎,老虎的前腿直立,后腿蟠曲。虎首回望,双目奋张,嘴角还微微上翘。在绿锈斑斓之间,它似乎有一股闪烁水银状光点的寒气。
柳文善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但也没有再把它扔掉,他想把它拿回家给儿子全福当玩具。于是,他就把它顺手丢在了船舱的一个角落里。
柳文善在附近又撒了几网,又收获了两条一斤还要多的大鲫鱼。眼看已经是半上午,柳文善觉得上午的收获还不错,就想把这些鱼带回家先放在水缸里养着,然后下午再来打渔,等第二天早上去周家口的集市上把这些鱼卖掉。
上午的收获颇丰,柳文善很是得意,他哼着小曲撑着小船朝东边而去。
小船走着走着,柳文善听到北边传来陶老二的声音:“兄弟,你今儿上午的生意咋样啊?”
“今儿上午的生意还中,刚开始我撒了几回空网,就往西走了几里地碰碰运气,一网下去就捞上来三条鲤鱼,光这几条鱼就够买几天的米了。二哥,你今儿上午咋样啊?”柳文善转身笑着对陶老二说。
“马马虎虎吧,打上来两条黑鱼,还有几只大麻虾,也算没有落空!”陶老二说道。
“二哥,好几天没有见你了,今儿晌午去我家喝酒吧?我让你弟妹给咱炖一条鱼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