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薛猛地一抬头,看见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正笑盈盈地站在他的身旁,他的心中大喜,“怜娟,真的是你吗?这些年我找你找的好苦啊!”
“至善哥,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你真傻,我走了,你就该再找一个好姑娘成家过日子啊!”
老薛使劲摇了摇头,“不,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除了你,我谁都不娶!”
他连忙下床,伸手去拉面前的这位姑娘,这位姑娘却一脸羞涩地躲开了。
“怜娟,你咋知道我在这儿啊?”
“我当然知道了。那一年冬天,俺爹死了,为了办他的后事,俺舅舅把我卖给洛阳一个做粮食生意的人。那个做粮食生意的人想让我嫁给他的傻儿子,我死活不愿意,他就把我打得死去活来。他家做饭的一个郝婶劝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就假意答应了他。在成亲前的那个晚上,我逃出了他们家,就往东南方向一直跑。我在一个尼姑庵里住了两年,后来就来到沙河北的官庄。那个庄上有老两口,他们无儿无女,我就给他们当闺女,给他们养老送终。他们死了以后,这几年我就一个人过。我知道你在柳家湾给人家扛活,心想你得去找我。可长等短等,就是不见你去,我都快急死了。今儿个我也不怕人笑话了,就自己坐船过来找你了!”
“怜娟,咱俩再也不分开了。我在唐麦囤家扛活,这些年也攒了几个钱。咱俩一块回老家也中,买东家二亩地也中。柳家湾的人待我不错,我在这儿也结交了几个朋友。今儿晚上就是在一个朋友家喝的酒,他叫三雷,家就在村西头,两口子都是实在人,等明儿我领着你见见他们!”
“他们不会笑话我吧?”
“不会,不会,他们都是大好人!”
“老薛哥,屋里头咋恁热闹啊?”外面传来杨四兴的声音。
话音刚落,杨四兴和樊氏就推门走了进来。樊氏上下打量了怜娟一番,笑眯眯地说道:“老薛哥,怪不得你不愿意找媳妇,原来屋里藏了一个大美人啊!”
“俺两个也是刚刚见面!”老薛连忙解释。
招娣带着小凤和三个儿子也走了进来,“大孬,你们这个看看这个花婶子吧。”
大孬他们几个就拉住怜娟的手“婶子、婶子”的叫了起来,怜娟红着脸站在那儿,她只是微笑,一句话都不说。
老薛笑着对招娣说:“他们几个喊错了,我比三雷大,几个孩子该叫她大娘哩!”
“老薛哥,一点都不错!”招娣笑着说,“俺都有几个小孩了,你跟嫂子还没有拜堂成亲,他们几个就该叫她婶子!”
这时,三雷领着几个唢呐艺人走了进来,“老薛哥,我把唢呐班子给你请过来了,择日不如撞日,你俩今儿个就拜堂成亲吧。”
“就是啊,”樊氏笑眯眯地说,“今儿个成亲,明年这个时候给你生一个大胖小子!”说完,樊氏把他推了出去,“你先出去站外边等着,俺两个给新媳妇换一身新衣裳!”
老薛来到屋外,看到他的小院里站了不少的人,有几个是唐麦囤家的长工,还有些人他并不认识,大家笑着给他道喜,老薛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
“吉时已到,现在鸣炮奏乐!”三雷大声说道。
杨四兴点燃了一挂鞭炮,几位唢呐艺人演奏起了《百鸟朝凤》,老薛听得心潮澎湃。
樊氏和招娣搀着怜娟走了出来,怜娟的头上罩着一块红红的盖头。她们把怜娟搀扶到老薛身边,两个人并排站着。
在欢快的唢呐声中,二人拜天地、拜长辈、拜亲朋,然后一群人簇拥着他们走进洞房。
过了一会儿,一个孩子突然嚷道:“新媳妇去哪儿了,咋看不见新媳妇啊?”
老薛心里一惊,他连忙朝身边看,但哪儿还有怜娟的影子。他哽咽着说道:“三雷、四兴,你们赶紧去给我找人啊!怜娟,你去哪儿了啊?我不能没有你啊!”
老薛起身就往外跑,谁知地上有一根绳子把他绊倒了。他爬起来继续往前走,却一步也挪不动。他大嚷道:“这是谁在跟我做对啊?老子跟你拼了!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好过不了!”
他猛地醒了,这才意识到刚才是做了一个梦,他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