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岸折柳,又是秋风采莲之时。节近中秋,荷叶渐残,莲肉饱实。
湖中已满是采莲的小舟,舟上三三两两全是江南采莲的姑娘,湖中充满了嬉笑声和采莲的歌声,岸边则是才子对做吟诗之声,好不热闹。
相比湖中岸边的热闹,桥上的气氛此时却有些不对劲了。桥的两侧围满了人,熙熙攘攘,而桥正中站着一个青衣少年,眉清目秀,甚是俊美,脸上挂满了不可一世的傲气和得意的笑容,腰间别一块碧绿的玉牌,上面一个大大的“林”字。此人正是江南第一大家林家林天正独子——林宏。
其父林天正为人豪爽,凡事义字当头,广交武林群侠,所以虽林天正武功平平,却很受人尊重。
而林天正虽广负盛名,但对其妻却很是钟爱,这么多年也没有立妾。夫妻也只有林宏一子,林天正对儿子甚是宠爱,从小就给儿子请了很多江湖好手教其习武,所以林宏虽只有十三,四岁。
功夫却也不弱,可为人却不如其父,心胸狭义,从不讲江湖道义,着实落了其父的威名。
此刻林宏的脚下趴着一个粗衣麻布的少年,挣扎着想要站起,脸上稚气未脱,可面貌俊美,甚是可爱。
方谷雨此刻心里可谓是愤怒羞愧交加,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他今霓虹只为到河中去采两朵莲蓬,好和爷爷一起尝个鲜,不料却在桥上遇到了林宏。江南不论老少都认识这个以道义闻名的林天正之子,一方面是敬重其父,一方面也怕林宏找麻烦,因此见面都会叫上一声林少,而林宏也非常受用这一句,不仅满足了自己的心理,还能体现自己高人一等的感觉。
可方谷雨虽只有十岁,却不怎么喜欢奉承这个少爷,以两人的身份本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可没想自己今日却会遇到。
就在方谷雨想低着头从林宏身边过去时,却被林宏从身后按住了肩膀,使得方谷雨立在当场。
“这位小兄弟,在下林家林宏,看小兄弟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身体,忍不住起了切磋之心,还望小兄弟成全。”
“我看不用了吧,我年龄比你小,力气也没有你大,还是算了吧”。
方谷雨这句话是真的不想和他打,别人都躲他还来不及,自己又怎会去招惹于他。
可同样的话,听在林宏耳朵里却不一样了。你是觉得我年龄比你大,所以想要占你便宜,好,老子今天就和你一只手打,对付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连一招都不用了。
想定以后,林宏很潇洒将一只手背向后面,伸出另一只拿着银子的手说道。
“小兄弟此言甚是,那我就只用一只手,并且小兄弟若是赢了,这五两银子便是你的了。”
对于方谷雨这类穷人,林宏太清楚金钱对他们的吸引及最要性了。
果不其然,当方谷雨听见林宏的前半截话时,还是无动于心,可当听见林宏的承诺和这眼前白花花的五两银子的时候,古凡彻底动摇了,也忘了不能招惹林宏了。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若是今日能将这五两银子赢到手,不仅爷爷可以好好休养一阵,即将到来的中秋也可和爷爷好好吃一顿。当下,方谷雨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好,那就如你所言,我们这就开始。”
方谷雨倒是没有担心过自己会输,他虽只有十岁,可因为一直帮爷爷劈柴,所以力气倒也不小,而且村中比他大几岁的孩子也打他不过,
更何况这个有钱人家的孩子,
于是放下手中莲蓬,一声大喝,便向林宏一拳打去,气势倒是不弱。林宏看着方谷雨打来的这一拳,嘴角露出冷笑,就怕你不肯打。
不见林宏如何出手,方谷雨的一拳在离林宏还有寸许的时候,是如何也打不下去了,他的手腕已经被牢牢锁住。他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可是还不待他多想,林宏一声“趴下”,自己已经趴在了他的脚底下,林宏一脚踏在了他的后心,犹如大石一般,使他动弹不得。
“穷小子,你叫一声林少不就没事了,不过现在也不晚,你若肯大喊三声林爷,我不仅放了你,这钱也是你的。”
林宏和方谷雨在桥上发生的事,早被人们看见,桥上虽然行人甚多,看见古凡一个小孩子被踩在脚底下,却也没有一个人敢出言制止。于是就有了这一幕。
可不论林宏如何说话,方谷雨却始终不搭理他,这下着实惹恼了他,正待他想抬脚废掉古凡一只手时,人群中突然挤出一人,这人一身粗衣麻布,头发乱糟糟,背着一大捆木材。这人正是方谷雨的爷爷——方老。
方老并不是他的真名,只是大家习惯了这么叫他,方老虽已年过50,却丝毫不显,红润的面颊,明亮的眼睛,以及那背了再多木材也不会弯的腰。
他今日正要过桥,却发现桥上挤满了人群,透过人群居然看见自己的孙子被江南最难惹得恶少踩在脚底,连忙挤了过来。
“林少爷,您消消气,孩子小不懂事,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眼看自己孙子就要被废,古老连忙说道。
本来趴在地上的方谷雨听见爷爷的声音,心中一喜,正要说话,可听见爷爷的话后,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如若不是自己,爷爷又怎么会如此低声下气。林宏回头看见方老,本不想搭理他,却看见了方谷雨身边的莲蓬,心中有了一记。
他捡起地上的莲蓬,对着方老拱了拱手,说道
“这位老先生说的是,这事在下也有不对,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在下就放了这位小兄弟,如果老先生肯原谅在下的话,就请吃了这个”。
他这番说的甚是得体,可没有人会相信,林家少爷会是这种人,方老也不敢相信,但还是赶忙接过莲蓬,说道“不敢,不敢。小老儿现下立刻吃了它”。
抬手要撕开莲蓬取出莲子,却听林宏接着说道“我想老先生误会了,不是这样吃,是连瓣连叶吞吃。”
原来如此,旁观的人终于明白了林宏的用意,莲子虽香甜可口,可莲瓣却苦涩不堪,更别说要下咽。方老一愣,但还是没有多犹豫,张口开始吞吃,趴在地上的方谷雨,眼中满是求恳之色,不禁心中酸楚,两道泪水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