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庐阳街头分外的冷。
这会的街道车流已经稀疏,张繁弱拖着自己的小包艰难的走在马路旁的人行道上。
说实话他心里还是挺怵的。
大半夜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幼童走在街头,四周的街道空无一人,要是来个人贩子他估计就得被卖到大山里了。
最关键的是眼下这幅身体太弱了。
虽然有个军体拳傍身,但四岁小孩用军体拳和喵喵拳有什么区别?坏人来了把对方萌死。
张繁弱觉得自己真是太难了。
一直走了几十分钟,就在他累的够呛的时候一辆奥迪忽然停在他的身旁。
张繁弱警惕的往四周看看。
坏菜。
旁边别说人了,就连车都没一辆。
“繁弱!”
奥迪车门打开的时候他都已经扔下包转身想跑了,听到秦晚台的声音才停下脚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繁弱——”
他还没转过去身子就被从后抱住。
秦晚台这会心酸极了,特别看到张繁弱刚才丢下包想跑的样子,眼睛酸的差点绷不住。
这孩子担惊受怕成什么样了啊?
莫忘归你还是不是个人!
她出来的很匆忙,头发散乱不说,身上穿着的还是睡衣拖鞋,之前她也是害怕急了,张繁弱这会还能感受到她身子在不停的颤抖。
“秦姨,我没事。”
张繁弱内心微暖的拍着她的后背。
他现在虽然厌恶莫忘归,但好坏还是分得清的,秦晚台可比她闺女靠谱有良心多了。
“阿姨担心死你了!”
秦晚台声音都带着哭腔:“大晚上你跑出来干嘛啊,受了委屈你就打电话给阿姨啊,阿姨还能不管你吗?”
“……”
张繁弱抿着嘴,也没法向她解释。
莫忘归再怎么不对那也是她女儿,打断骨头连着筋,他身为一个外人不想没脑子的控诉什么。
也没必要。
“秦姨,谢谢你大晚上来找我。”
他声音冷静礼貌:“现在你知道我没事了,能麻烦你送我回院里吗?或者电话借我也行,我给院长打个电话让她来接我。”
“……”
秦晚台心里难受极了。
她能听得出张繁弱语气里的疏离,这会气莫忘归气的牙根都有些痒痒了,张繁弱多聪明乖巧她能不知道吗?变成这样肯定是被伤透心了。
她抬起头左右看了看。
嗯?人呢?
秦晚台没见到闺女的身影。
这会连揪她出来给张繁弱出气都做不到,只能继续抱着张繁弱道:“繁弱你别生气,阿姨回去揍她给你出气,你信不信阿姨?”
张繁弱点了点头。
但他拒绝的态度依旧坚定。
这会他也看出来了,莫忘归之前的话多半是气话,但他依旧没有改变主意的想法。
张繁弱不是玻璃心。
但他也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就好像男女之间的交往,在没有认真思考下提出分手的人无一例外都是蠢蛋。
莫忘归说的也许是气话。
但她能发一次脾气,也能发第二次,能赶他一次,也就能赶他两次。
张繁弱不想当一个皮球。
他也受不了这个委屈,重活一次,身怀系统,这辈子他不想再委曲求全了。
“秦姨,我知道你对我好。”
他抬起头认真的看着秦晚台:“阿姨的好我记着,会记一辈子,但是我和秦姨没有缘分,秦姨送我回去吧好不好?就算回去了我也是会给你打电话的。”
张繁弱没有说假话。
秦晚台是个不错的长辈,错过她虽然有些遗憾,但当不成家人,以后当一个逢年过节问候一声的尊敬长辈也是可以的。
“……”
这时的秦晚台更难受了。
虽然和张繁弱相处的时间很短,但她真是头一次遇见这么懂事、投缘的孩子,即便遭受了这么大委屈之后依旧能心平气和的对待自己。
这孩子哪怕不是亲生的,跟在谁家也绝对是谁家的福气,都怪这个莫忘归!
“繁弱,你都说阿姨对你好了……”秦晚台很没有形象的撇嘴委屈的看着他:“那你再给阿姨一个机会呗,阿姨是真的喜欢你,平常阿姨也不和她一起住,你不喜欢她阿姨自己领养你,以后咱们两个才是一家人,让她自己玩去好不好?”
“……”
张繁弱张着嘴有些哭笑不得。
还能这样的?秦晚台这会怎么就跟小孩一样不成熟。
他心里还是懂的。
不管秦晚台怎么说,莫忘归终究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儿,甚至可能因为自己而让母女二人尴尬,起矛盾。
张繁弱不想当恶人。
还是那句话,没有必要。
“秦姨……”
他话还没说完,身子就已经被秦晚台抱着塞进了车里。
张繁弱没有挣扎。
倒不是说心里真香,而是他这具身体挣不挣扎结果都不会有什么变化。
但他心里很憋气。
决定了,以后遇到体力属性点一定要买,他再也不想被当布娃娃对待了!
“秦姨,你这涉嫌拐卖儿童了。”
他坐在座椅上语气无奈:“身为公务员,您不能知法犯法啊。”
“你还知道公务员啊。”
秦晚台乐了:“那你还不乖乖听姨的话?知道姨是什么身份吗?”
“……”
张繁弱沉默了会,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秦姨,如果你真是为了我好,那就不要强迫我,你这样把我带回去我也不会开心的。”
秦晚台笑容有些僵硬了。
她看着张繁弱的神色,终于确定了他不是闹小孩脾气,而是真的不想和她们一起生活了。
一颗心逐渐变凉。
车内安静了好一会,最后秦晚台笑容勉强的开了口:“你们院长本来就说送你过来体验一周的,哪怕阿姨真的和你没缘分,你也在这玩上一周好不好?不然,不然……”
说到这她眼眶红彤彤的,忍不住伸手捂住嘴哽咽道:“不然阿姨心里真的难受。”
……
车外面,距离他们这边一段距离的某颗树后面,穿着睡衣一路远远跟踪张繁弱过来的莫忘归正倚靠着树。
这会她的眼睛也有些红。
她给秦晚台打电话,被骂了一路,等秦晚台找到张繁弱,二人上了车也没人管她。
她也在外面啊。
她是个女孩子,大晚上让她一个人回去怎么放心的啊。
“老说我老说我……”
莫忘归低着头,一边碎碎念一边用粉色兔子头拖鞋不断蹭着树根。
终于,一滴晶莹滴落下来。
她抽了抽鼻子,小声呜咽道:“又不是不知道错,两个人都不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