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带着凌楚往家里慢慢走去,一路上许许多多的年轻人投来羡慕的目光,有几个和云端年纪差不多大小的年轻人心中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不服气道:“想不到啊,当初百无一用的书呆子居然真的走出去还回来了,还带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娘们儿,真是走了大运了。”
云端耳力甚好,听到那几个年轻男子言语轻浮,心中不悦,便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那几个男子的目光一接触到云端的眼神,只觉得心里一阵发凉,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但随即又奇怪起来,为什么刚才云端的一个眼神就可以令他们如此害怕。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脸色极为难看,他们从小欺负云端都欺负惯了,没想到今天却反过来被云端占了便宜,他们越想越气,就想冲上前去教训他。
但云端此刻是村里的大英雄,他们不好当着村民的面把事情做的太过分,便一脸怒气地看着云端,心里盘算着等会儿该怎么教训他。
云端一看到他们脸上那阴险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心里在打着坏主意,便冷冷一笑,从背后取下寒露,对着路边的一块巨石,毫不费力地砸了下去。
只听一声巨响和石块碎落的声音,巨石处蓦地升起一阵灰尘,云端赶紧捂着凌楚的口鼻,若无其事地快步离开。
众人惊疑不定,看到那些碎成无数小块的石头和云端手里的寒露,均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纷纷拍手叫好。
那几个年轻男子吓得面无人色,再也不敢小瞧云端,打消了要教训云端的念头。
只是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短短的几个月,这个以前弱不禁风的书呆子就学到了这么一身本事,看来外面的世界真的充满了魔力。
想到这里,他们也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下定决心一定要走出云家村,连云端这样的呆子都能够有如此成就,以他们的本事,一定可以变得更加厉害。
凌楚看到云端小露身手就把那几人吓成这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嗔怪道:“你这么凶,他们到时候会怕你的。”
云端笑了笑,小声道:“他们几个小时候经常欺负我,父亲是读书人,又懒得和他们理论,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学成归来,没有人可以再欺负我们了。”
过了不久,云端已经到了家附近,他远远的便看见云母朝他跑了过来。
云端忙收起寒露,收敛心神,朝云母奔去。
到了家门前,云母先是颤抖着双手抚摸着云端的脸颊,悲戚道:“端儿,真的是你吗?”
云端忙忍住眼泪,道:“娘,是端儿,我回来了。”
云母闻言,大声哭着把云端抱住云端,哭道:“娘还以为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她抱着云端哭了一会儿,突然看到了云端身旁的凌楚,然后慢慢松开云端,擦了擦眼泪,问道:“这位姑娘是?”
云端忙“哦”了一声,有些焦急道:“这位是赵楚姑娘,我的朋友,她没有地方去,希望我们能收留她,娘,你看方便吗?”
云母闻言,看了看一脸羞涩的凌楚,又看了看同样有些不好意思的云端,心中明了,立马就猜到了二人的关系,开心地合不拢嘴,忙道:“方便,方便得很,赵姑娘以后在家里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千万不要跟我们客气。”
凌楚闻言对云母欠身道:“多谢伯母收留,赵楚给你们带来麻烦了。”
云母对凌楚甚是喜爱,轻轻握住她的手,道:“不麻烦,穷乡僻壤的,你愿意跟着云端到这里来,已经是我们的荣幸了。”
云端没有看到云成的身影,便小声问道:“娘,爹他人呢?”
云母笑了笑,道:“他还是那臭脾气,听到你回来了高兴得很,但说什么不想让你得意忘形,没有亲自来接你,在屋子里等着你呢。”
云端一想到云成那张布满阴霾的脸,心中就隐隐觉得有些害怕,他这才发现,不管自己变得多么厉害多么强大,在父亲的面前,自己始终都只有被训斥、被教导的份。
他看了凌楚一眼,小声问道:“娘,爹会不会不同意我把赵楚带回家?你知道的,他一向信奉那些条条框框,我把赵楚带回来,名不正言不顺,他会不会又发脾气?”
云母见凌楚脸上多了几分忧色,忙对凌楚劝道:“孩子,别担心,你的事情我做主了,到时候他爹要是敢说个不字,我就把他赶出家门。”
云端有些哭笑不得,便赶紧朝家里走去,屋子的门大开着,他一走进屋子,就看到云川老两口老泪纵横的看着他,云端心中难受,立马跪下朝二老磕头,道:“端儿让爷爷奶奶担心了。”
云川抹了抹眼泪,慈祥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云端见云成的房门紧闭,便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响头,道:“父亲,端儿没有辜负你的期望和教导,若是没有您从小的管教,端儿绝不可能有今日,孩儿叩谢父亲。”
话说完,房门慢慢被打开,云成面无表情的看着云端,父子二人就这么沉默了片刻之后,云成率先把云端扶了起来,柔声道:“我教你的东西,并没有多大的用处,你能取得不俗的成就,全靠你自己的本事。”
他说完,看了看和云母一起站在门口的赵楚,先是一脸疑惑,然后又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云端。
云端心中惴惴不安,忐忑道:“父亲,她是。”
“不必说了。”
云端的话还没说完,云成就已经冷冷的打断了他。
他看着云成面色不善的样子,心中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要把凌楚留下来,云端正要继续说话,云成却淡淡道:“既来之,则安之,这位姑娘既然肯为你回到这里,往后的日子里,你切不可辜负了她”
云端等人听了云成的话,都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如此迂腐倔强的云成居然没有反对,而且连凌楚的过往都不问一声。
云成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身扛起一把锄头,慢慢朝屋外走了出去,当路过凌楚身边的时候,他停了一下子,对着凌楚神秘的笑了笑,小声道:“凌姑娘,犬子今后便拜托你了。”
他说完,便自顾自的离开,仿佛云端的回来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地方一样。
云母不会武功,自然没有听到云成的话,便一边骂着云成,一边又拿起锄头追了出去帮忙务农。
而云成刚才的话,云端听得一清二楚,他知道云成已经知道了凌楚的身份,他看了看凌楚,走到她的身边,冲她笑了笑。
凌楚似乎有些担忧,道:“你父亲好像猜到了我的身份,云家村四百多年的噩梦都是因为我,他要是想杀我,我都能理解,但是他这么平静,就像这些事情和我无关一样,我反而觉得有些害怕。”
云端忙小声安慰道:“你别想多了,我爹的脾气,我这个做儿子的明白得很,他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心中从来不会算计别人,他知道了你的身份也好,我们也不用再那么辛苦的想方设法去骗他。”
夜里,依然还是有许许多多的村民围在云端家外面,他们很想知道外面的一切,都希望云端能把外面的事情讲给他们听。
云成不耐烦的把这些人全都给赶走了,让他们白天再来。
之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云成不悦道:“这些人,当初我教云端诗词歌赋的时候,他们总是冷嘲热讽,现在云端回来了,他们才想起来套近乎。”
云端笑了笑,然后想起来云山的事情,立马收起笑容,面色凝重道:“爷爷,我见到大爷爷了。”
云川原本端着酒杯在喝酒,闻言一惊,酒杯掉在地上,酒水洒了一地,不敢置信的看着云端。
云成也是一脸震惊,他知道在村子里没有人会提起这件事情,也没人会告诉云端,便问道:“端儿,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件事?”
云端慢慢起身,屋外,从黑马腰间的口袋里取出了云山的骨灰罐子,然后走进屋交给云川,含泪道:“大爷爷临终前交代过了,一定要把他的骨灰带回云家村安葬,他还说了,他对不起爷爷你,也对不起云家村。”
云川颤抖着双手接过那个骨灰罐子,心中难受至极,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那个罐子,眼泪不停地滴了下来,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云成看在眼里,又是伤心又是担心,劝道:“爹,你要保重身体,大伯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因为他伤了身子。”
云川叹了口气,悲声道:“一别几十载,再见已是天人永隔,原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他的消息了,是死是活也无从得知,没想到在死前还能得知大哥的消息。”
他说完,慢慢站起身,抱着骨灰罐子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云成害怕云川出事,本想跟过去,却被他的母亲拦了下来,道:“我去陪着他就行了,你们别担心,大哥离开云家村几十年了没回来,老头子早就以为他不在人世了,现在知道大哥的死因,一时接受不了,过一会儿便好了。”
云成点了点头,接着对云端道:“你这次回来,村子里的很多人怕是耐不住性子要出去了。”
云端嗯了一声,道:“云家村外面的恶狼和鬼手阵都已经被解除掉了,他们要是想出去,顺着河流和山道,走上十天半个月就能走出去。”
云成有些担忧地摇了摇头,道:“我白天看见了,沉不住气的都是那些年轻人,他们往日里贪生怕死,得过且过,一旦知道可以出去了,便又不顾一切的想离开,这样的性子,即便是离开了云家村,又能有什么作为呢。”
他说完,看了看云端,道:“你能不贪恋外面的荣华富贵,一心回到这里,说明你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为父很是欣慰,只不过,你当真愿意埋没你一身的本事,一辈子待在这大山里隐姓埋名吗?”
云端笑了笑,道:“爹,端儿从没有忘记你给我取名云端的用意,守卫众生是我一生的信念,但是,如果连自己身边的人都守护不了,如何又能守卫众生呢?云家村外面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危险,如果端儿继续待下去,只怕有一天也会落得个不好的下场,到时候爹娘还有爷爷奶奶,又有谁来守护?”
云成看着云端,点了点头,道:“你能说出这些话,证明你长大了,为父虽让你守卫众生,但却从未奢望过你能成为拯救天下的大英雄,你不要笑为父目光短浅,为父心中的天下,只是这小小的云家村,能够带他们走出去,便是你我父子功德无量。”
他顿了顿,又叹息道:“只是照这样看,不知道这是帮了他们,还是害了他们,尤其是那些年轻人,心浮气躁,要是出了云家村,必会被俗世拖累,若是可以的话,为父还是希望你能劝劝他们,这个时候离开云家村,很不明智。”
云端自然明白云成的担心,也觉得他的担心不无道理,便点头道:“父亲放心,从明天起,我一定好好劝他们,让他们把心静下来了再离开。”
他突然话锋一转,道:“不过若是有人不听我的劝告,执意要离开的话,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云成笑道:“尽人事听天命,他们要是真的想走,你也不可能和他们动武的,即便是把他们强留在了云家村,他们的心也已经飞到外面去了。”
云家村的村民几百年没有和外界有过联系,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讲,他们都已经远远地脱离了人族,如果他们没有对人族充分了解就想着融入到人族里,结果可想而知。
云端很庆幸自己一离开云家村就能够碰到灵恩寺的两位高僧,之后还能遇见孟瑶、孟璋、肖千羽、甘青羽、诸葛长鸣还有黄纱等人,而最庆幸的,莫过于自己遇到了凌楚,他坚信,这是他一生当中最大的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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