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见凌楚十分虚弱,知道她为了自己受了很大的苦,心中心疼不已,便小声道:“你身子弱,我我们回去歇着吧。”
凌楚笑着摇了摇头,依偎在云端的怀里,闭着眼睛并不去看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只觉得有云端在身边就是无比的幸福。
过了一会儿,凌楚的呼吸声渐渐沉重了起来,云端低头看向凌楚,只见凌楚已经睡着,白皙秀气的脸上仍然流露着一丝暖暖的笑意。
云端会心一笑,在这一刻忘记了所有的忧愁与烦恼,他轻轻抱起凌楚,然后从屋顶一跃而下,身法轻盈,落地无声,凌楚仍在熟睡之中,并未被惊醒,也不知道是凌楚睡得太熟,还是云端的功力精进了许多。
接下来的几日,孤云城中众人依旧和往常一样,全然没有把即将到来的危险放在心上。
灵族的军队依旧驻扎在城外,虽然灵族军队行军之时都会携带军粮,但罗曲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仍是暗中派兵给灵族的士兵送去了许多粮草辎重,以表谢意。
短暂的平静很快就过去了,第四日的晌午,孤云城的探子一路飞奔回城面见罗曲,而罗曲正好与孟瑶等人在一起。
“禀城主,人族军队两万人正朝孤云城赶来,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抵达,还请城主定夺。”
罗曲闻言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他说着笑着对孟瑶道:“陛下,看来你在人族还是深得民心啊,人族几十万军队,商部和政部花了这么久的时间,居然也只拉拢了两万人来讨伐你。”
孟瑶闻言无奈一笑,道:“二爷这么说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只是这两万人就已经十分棘手了。”
孟璋冷冷道:“他们倒是不傻,知道倾巢而出,鬼族一定会趁虚而入。”
罗曲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对孟瑶道:“陛下可尽早收拾行装,等人族的不速之客到了,罗某亲自送陛下出城。”
孟瑶虽然不知道罗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罗曲如此有把握,便料定他会有办法,而且到了这步境地,自己一行人除了相信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罗曲随即吩咐城中守兵严守城池,把城内的防务交到了梁天林手里,然后带着孟瑶等人一起登上了城楼,看着远方那浩浩荡荡的队伍朝这边赶来。
很快,人族的军队便赶到了孤云城外,但由于灵族的军队围着孤云城,他们无法靠近孤云城,只好在原地驻扎,然后派人穿过灵族军阵到了孤云城下。
孟璋远远地便认出了那人是军部的一名将领,自己曾对他颇为看重,没想到如今却成了敌人,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悲凉。
那将领策马到城下,仰头看着城上众人,然后在马上对着孟瑶和孟璋微微一躬身,似有些为难道:“陛下,大将军,末将军令在身,不能行礼,得罪了。”
孟瑶闻言朗声道:“我姐弟二人已不是人族的王室,将军阁下不必再讲这些礼数。”
那将领闻言叹了口气,大声对孟璋道:“末将在大将军麾下效命多年,敬佩大将军为人,然人皇陛下失身,勾结鬼族,实乃大罪,末将不得不按照人族族规,押孟瑶回人族受审,大将军知遇之恩,末将来世再报。”
孟璋笑了笑,回道:“如今人族是谁主事?”
那将领犹豫了片刻,支支吾吾道:“族内大小事务,皆由政部和商部首臣合议之后决定。”
孟璋追问道:“那军部呢?”
将领叹了口气,道:“大将军不在,军部名存实亡,许多士兵都逃到了醉梦城和其他几个城池。”
孟璋惨笑一阵,不再说话。
那将领见状,又看了看罗曲,恭声道:“久闻二爷古道热肠,义薄云天,末将也是打心底佩服,只不过孟氏一族是我族罪人,二爷包庇他们,未免有失公道吧?”
罗曲笑了笑,毫不在意道:“听你方才言语,倒也算得上是一个正人君子,我姑且不跟你计较,既然是商部和政部要抓人,为何却派你一个军部的人当马前卒,你回去转告另外两部的人,要想我放人,就让他们亲自到城下来跟我谈,谈的高兴了我自然放人,要是谈的不高兴,这些人我要定了,我孤云城虽只有几千守兵,但凭你两万人,也未必能攻得下来。”
那将领闻言,有些为难的思索了一阵,最后还是调转马头朝人族的军队赶了回去。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功夫,灵族的军阵中又穿出来几个人,孟璋一看见那人便气得牙痒,恨不得立马冲出城区杀了他。
来人正是政部首臣林蒿,只见他在几个将领的簇拥下朝孤云城赶了过来,强颜欢笑着,但笑容里又夹杂着不愿意和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胆怯。
这自然瞒不过罗曲的眼睛,使得他在心中对人族的达官显贵们又多了几分鄙夷,然后想起了“人族无胆”那句戏言,暗暗替孟瑶等人不值。
林蒿在距离城楼很远处便停了下来,不敢再靠前。
罗曲哈哈一笑,故意大声道:“林大人,你不妨再多往前走几步,我若是想杀你,你站的那个位置一样拦不住我。”
此话一出,守城的士兵顿时大笑出声,护卫林蒿的几名将领,甚至连孟瑶等人都觉得脸上十分无光,而林蒿更是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偏偏站在城楼上的又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前游龙圣君,自己又不敢发作,只好强忍住羞怒,在心中暗骂不已。
林蒿心中虽将罗曲骂了千百遍,但是脸上的笑意依旧不减,他冲着罗曲微微躬身道:“老夫听闻我族叛徒逃往孤云城,还请圣君看在我族与孤云城的情分上,将叛徒交出,人族一定会记得圣君这份人情。”
罗曲丝毫不为所动,笑道:“林大人这话说的不对,罗某早已不是灵族的圣君,而且我孤云城和人族素无往来,也谈不上什么情分,况且,林大人应该知道我孤云城的规矩吧?”
林蒿脸上堆笑,谄笑道:“愿闻其详。”
罗曲脸上笑意慢慢消失,道:“凡是进了我孤云城的人,无论以前种种,只要一心向善,罗曲一定会护他周全,林大人莫不是想坏乐我的规矩?”
林蒿心中恼怒,但语气仍是十分低下,道:“老夫无意冒犯二爷,但孟氏一族为我人族重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老夫知道二爷侠义心肠,但是二爷执意包庇孟氏一族的话,只怕天下人都会认为孤云城是个藏污纳垢之地,为了几个不相关的罪人就坏了二爷和孤云城的名声,实在是得不偿失,二爷以为如何?”
罗曲故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佯装困惑,脸上似乎写满了为难。
林蒿不会武功,隔得又太远,虽然看不清罗曲脸上的神情,但见罗曲没有说话,猜想他一定是被自己的话给打动了,便添油加醋道:“二爷把孟氏一族交出来,江湖中人都会知道二爷是分得清是非黑白的,这对孤云城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而且二爷收留孟氏一族,迟早会为孤云城埋下祸端,为了孤云城的将来,还请二爷考虑清楚。”
罗曲心中暗笑,小声对孟瑶等人说到:“陛下什么都不用管,按罗某说的做就是了。”
他说完,有些为难的对林蒿道:“林大人不愧是人族的股肱大臣,方才一番话句句在理,罗某若是再留着孟氏一族在城内,倒有些不明事理了。”
林蒿听了罗曲的话,心中又是高兴又是得意,正要开口拍罗曲的马屁之时,突然又听到罗曲说到:“林大人的话虽然在理,只不过孤云城的规矩不能破啊,罗某既然收留了孟氏一族,那就必须得护他们周全,倘若我今日让林大人把孟家的人带走了,一旦传了出去,天底下的人会说我罗曲贪生怕死,见利忘义,那到时候谁还敢到我孤云城内避难,林大人你说对不对?”
林蒿心中的喜悦瞬间被愤怒代替,只好陪笑着点点头,道:“二爷说的是,二爷说的是。”
罗曲见状,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问道:“林大人,你看这样如何?罗某亲自送孟氏族人出城,人族军队不得对孟氏族人动手,等离开了孤云城的地界,罗某就再也不管诸位的恩怨,不知林大人意下如何啊?”
林蒿闻言,沉默不语,心中一再权衡,其中一名将领小声对林蒿道:“大人,倘若我们不答应的话,孤云城是不会交人的,到时候真的打起来,就算抓住了孟氏族人,我们也死伤惨重啊,而且孤云城内高手如云,他们要是寻衅报复,对大人不利,我们可没办法啊。”
另一名将官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小声附和道:“是啊,与其拼的两败俱伤,得罪孤云城,倒不如答应罗曲的条件,孟氏族人离开了孤云城,又没有罗曲的庇护,就再也没地方可去,到时候我们大军追上去,谅他们插翅也难飞。”
林蒿思考再三,只好叹了口气,无奈道:“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他说完,对着城楼上的罗曲大声喊道:“二爷既然愿意放人,老夫自然也要卖二爷一个面子,但事关重大,老夫只能让二爷护送他们三十里地,三十里地之后,人族的追兵必将全力诛杀孟氏族人。”
罗曲听了林蒿的话,问孟瑶道:“三十里地,够了吗?”
孟瑶笑着点了点头,道:“足够了,有劳二爷费心了。”
罗曲道:“事不宜迟,诸位早些动身吧。”
他说完,又对林蒿道:“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还请林大人下令让人族的军队让出一条路来。”
林蒿闻言便带着那几名将官往人族的军阵赶了回去。
罗曲则带着孟瑶等人走下了城楼,之前跟随孟瑶的禁军,以傅嫣为首已经全部在楼下等候,孟瑶见到他们,知道他们是要跟着自己一起出城,便好意谢绝道:“诸位的忠君之心孟瑶已经知晓,只是孟瑶已非人皇,此行又是九死一生,诸位不必再跟着了,二爷宅心仁厚,一定会厚待你们的。”
几百名禁军闻言纹丝不动,傅嫣坚决道:“禁军的职责便是护卫陛下,陛下虽已不是人皇,但卑职等仍愿誓死相随,我们从都城跟随陛下到此,早已将性命托付给陛下,陛下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傅嫣说完,身后的禁军一齐附和道:“誓死追随陛下,誓死追随陛下。”
孟瑶心中感动,知道他们是铁了心的要跟着自己出生入死,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劝服他们了,眼中含泪道:“诸君大义,孟瑶铭记在心。”
云端站在一侧,想要跟着孟瑶一起走,但想起自己答应过他们要好好活着,不得不强忍住冲动,他知道这一别极有可能是生死之别,想要上前道别,可心中悲痛难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任由泪水不停地落下。
孟瑶强忍住悲伤走到他身旁,温柔地伸出手为他擦干眼泪,然后又一脸温柔地笑着,安慰道:“傻孩子,哭什么,要记得答应过我的话,好好活着,保护好阿月,就是对我们最好的祭奠。”
孟璋也强颜欢笑道:“就是啊,我们也许还能逃出生天呢,你这苦兮兮的样子,倒像是我们必死无疑了一样。”
诸葛长鸣慢悠悠走到云端身旁,还是和往常一样严肃,板着一张脸道:“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老是这样子哭哭啼啼的,以后还怎么当圣君?老老实实地待在孤云城,要是敢追出来,你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孟瑶看到一边的凌楚,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然后轻轻握住她的双手,将玉佩放到她的手里,有些遗憾道:“未能看到云端和你的孩子出生,实在是太遗憾了,这块玉佩当初是送给云端的,后来又被他还了回来,我这一身也没有什么像样的礼物了,就把这玉佩送给你们的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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