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攘攘的绿林中,村建公路曲折蜿蜒向远。红色敞篷跑车裹挟着尘土呼啸而过,远去。
树影斑驳过隙,隐约看见一女子,正是白云飞。她带着墨镜,梳着简约干练的马尾,全身上下没有多余饰品,除了手腕处戴着的银质手镯。
她此时手握着方向盘,操控车辆再次转过一个弯,车轮划过路面,扬起蒙眼的尘埃,可她此时却已经驶出了尘埃可能波及的范围。
也不知道在这山路上转过了多少个弯,终于一个急刹,她把车停在了写着“黄姑村”三个大字的牌坊前。
白云飞侧身拿包时,眼角余光看到村口有个鬼祟的人,那人躲在牌坊柱后,偷偷的观察她。
白云飞瞟了那人一眼后,便不再理会,而是拿着副驾驶的皮包下得车来。
那人见白云飞下车,马上急促离开。不久后,在白云飞还没研究明白这村口木制牌坊形成年代的时候,村里头就急匆匆涌过来一群人,当然也包括那个刚刚偷看她又仓促离去的人。
这时白云飞也就不再去研究这牌坊是何朝何代了,而是看向涌来的众人,为首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满脸急切和慌乱。还不等走到白云飞近前,就已经开口喊道:“来的可是白云飞,白天师吗?”
白云飞微微一笑,等到那老者来到面前才回答:“我就是白云飞,不知您是?”
老者激动的伸出手,白云飞与之回握,这时听老者说:“我就是找您来这儿的人,我也是这个村子的村长。”
“哦,原来是陈村长啊!您好!”
白云飞客气的抽回还被陈村长握着的手。陈村长这时也意识自己刚刚的失态,老脸抢红。还不及说什么化解尴尬,就听白云飞接着说:“你之前打电话说,你们村子有怪事发生?能跟我说一下具体是个怎么情况吗?”
陈村长欲言又止,虽能看出焦急却又强忍着转移了话题道:“白天师远道而来,一定非常疲累了,不如我们先进村,边走边说可好?!”
白云飞看了眼村长身后的一群人,见所有人都面露古怪,不由得眼色变得深沉,似乎情况不甚客观啊!
“也好,那请把!”
白云飞和陈村长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村里走,陈村长边走边说起了近些天村里发生的怪事。
长贵成日里在村子中游手好闲。这日清晨,宿醉的他在村头树根底下醒来,揉着涨呼呼的脑袋,扶着树干爬起来。
“妈蛋,哪个龟孙儿这么缺德,撩爷们一个人在外面,要叫爷们知道了,定叫他光腚子在村里跑三圈。”
长贵骂完后,从兜里掏出包烟,可因一夜的露水浸泡,烟盒上湿答答的,连里面的香烟都软了。试着点了几次没点着,气的他把烟连盒扔了。
拿着打火机正发愁呢,就看到村边上刘寡妇家大门开着。
“这点儿门就开着,怕是夜里就没关吧,也不知是给哪个野男人留的门。诶!”
长贵满脸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把打火机揣兜里,然后俩手插兜弓着腰就溜进了刘寡妇家。
偷偷摸摸进来后,长贵的一双眼睛那是四处打量,显然是第一次进来,见什么都新奇呢。
按理说他在这村里游手好闲好多年了,偷鸡摸狗的事情也没少干,怎么就没进过这刘寡妇家呢?
其实说来也没什么奇怪的,因为这刘寡妇平时为人相当的洁身自爱,根本就没让长贵招过边儿,而刘寡妇还和村长媳妇是亲姊妹。
他长贵再是混,也知道个好歹,平白招惹这样的人,绝对没他好果子吃。但今天为什么他就这么大的胆子呢?
一是因为清晨里没外人瞧见,二是刘寡妇家大门大敞四开,三么则是长贵心里头痒痒啊,人有时候就是犯贱,越不能干什么,却越想去干,这不就是说的现在的长贵吗!
进入了刘寡妇家其实也没和别家有多大区别,农村的院子里除了堆些农具,就是一些蔫了叶子的青菜什么的。可这刘寡妇的院子还真是让长贵有那么几分惊喜,就是晾衣绳上凉着的花花绿绿的衣物。
就在长贵搓着手,准备偷拿一两件的时候,刘寡妇的房门突然吱嘎一声开了,这可把长贵吓惨了,一下子就趴到地上求饶起来。
“刘姐,求您饶了我,我不是有意进来的,只是您这门开着,我以为招了贼,才过来看看,您千万不要和村长说这事儿!刘姐,求您,求求你!”
长贵一边颤抖一边跪求,可求了半天却不见有人应,他小心翼翼的抬头瞅,只见房门开着,却不见有一人。
顿时,长贵吐了口气坐在了地上,还后怕的拍着自己的胸脯。
“哎呀,吓死爷们了!”
长贵看着忽闪的房门,拍胸脯的动作慢了下来。他慢慢的,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的爬起来,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向房门。
摸进了刘寡妇的屋里,见床上被褥铺着,但里面却好像没有睡人。
“竟没人?”
长贵觉得没趣,转身准备离去,就在这时瞥到床上露出一角红布,看样子似乎是内里穿的衣服。
长贵看着那角红布,不由得吞了吞口水,然后两步并作一步,窜到了床前,一把拽住了红布。
可是这一拽却拽出了个东西,随着那红布就飘到了长贵眼前,这一看啊,吓得长贵是大叫一声,甩开红布和那东西,连滚带爬的就跑出了刘寡妇家。
走到村中心的白云飞突然打断了陈村长的话。
“从第一个到现在,多少个了?”
村长叹了口气道:“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已经死了十二人了。”
白云飞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又问道:“那报警了吗?”
村长又是叹了一口气说:“警察来过了,看了眼后就走了,再报警却说什么都不来,问他们这是咋回事,他们就说都是自杀死的,没啥疑点,更没什么好查的,可人都那样了,哪有可能是自杀呢?白天师,您可得帮帮我们啊!不查出真相,我这个村长怎么对得起全村的村民啊!”
“村长你先别急。”顿了顿,白云飞接着说:“死者的尸身是否还在村中?如果在,能否让我先看看?”
村长连忙点头:“在的在的,就在村中祠堂里。”
村长随即伸手做出“请”的手势。
“白天师,请随我来,祠堂在村东头,咱们得从这边走。”。
这时候一个村民伸手抓住村长手臂,将村长拉倒一旁。
“村长不可啊,祠堂外人是不能进的,不能坏了村里头规矩啊!”。
村长气恼的甩开村民道:“迂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难道你还想着让村里死人越来越多?你就不怕下一个死的是你吗?”
村民听此话,露出了惊恐神色,然后低头沉默不语。
村长领着白云飞,往祠堂方向走去。白云飞一边走一边观望周围环境。
她望见远山连绵,苍翠浓郁,心中不由嘀咕起来。
“此村地势颇为玄妙啊,前有山峦叠起为屏,后有吸水环村而过。地势上是典型的聚气藏锋之所,按理说应该人丁兴旺,家财富庶才对。”
白云飞视线环顾四周,发现屋落破败,鲜少有人烟气,心中又生疑惑。
“可是现在看此村的规模及建制,怎么和人丁兴旺,家财富庶搭不上边啊,奇怪,奇怪啊”。
思绪渐歇,白云飞转头看向村长问:“陈村长,看你村的风水,不至于现在这般景象啊”。
却不想村长摇头叹息:“哎,别提了。想我们黄姑村,曾经也是十里八乡最富庶的村落之一啊”。
白云飞奇怪道:“那何以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呢?”
村长长叹一口气说:“这要从几十年前说起了!那时候正赶上破四旧,消灭一切的封建迷信,我们皇姑村的村名啊,是封建时期遗留下来的。当时镇上觉得不妥,就把皇帝的黄改成了黄色的黄,可是自从改了名字,我们村的运势就一年不如一年,大家都说皇帝变成了落叶枯黄,这财气运势自然也枯黄了,所以村子也就一年不如一年”。
白云飞沉思片刻,却道:“名字呢,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影响运势,但是本质上却无法改变自然形成的风水地脉。我想影响你们村财运的,绝不是改名这么简单”。
“啊?那天师可有办法改变我村运势?”村长如此一问,就听白云飞接着说道:“办法自然是有的,不过…”
“不过什么?”
白云飞露出职业性的笑容说道:“”如果村长想要改风聚财,增丁望门,找我白云飞绝对没错”。
说着白云飞从皮包中掏出一打宣传页,递给村长及其他村民,一边发放宣传页的时候,一边说:”现在我们清曦閣正好有个套餐,只要十八万八千八,包您村子恢复曾经的财运兴旺,而且还有终身的售后服务,保证无后顾之忧,村长和各位不妨考虑下,如何?”
村长和村民们拿着宣传页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村长尴尬推拒道:“白天师,此事咱们稍后再谈,好不好?”
村长指着不远处的祠堂接着说:“往前就是祠堂了,那十二个村民的尸体就在里面,您还是先随我去看看吧”!
白云飞收起手中剩余的宣传页,下一刻却拿出了自己的名片说:“也好,不过,如果村长以后想要做,一定要找我哦,这个套餐真的很划算的,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这是我的名片,村长想做的时候直接打这个电话就可以了”!
无奈之下,村长只得接过白云飞硬塞过来的名片。
白云飞跨步进入祠堂,村长跟在后面,随行中另一个村民拉住村长和他小声说话:“村长,这个人靠谱吗?”
村长皱眉看着走进祠堂院子的白云飞说:“唉,人都来了,就让她先看看再说吧,如果她是骗子,到时候再处置也不迟”。
那村民同样看向白云飞,眼露凶光的点头说:“村长考虑的是。”
村长看了眼身后的村民,又转头看向和他说话的村民。
“你让大家都守在祠堂门口”。
村民点头应道:“好”。
村长快走几步跟上了白云飞。
十二口黑色大棺水平的码放在祠堂的大厅里。正直浓夏酷暑,午时阳光格外刺眼,周围景物被高温烤的扭曲了形态。
白云飞轻轻吸了吸鼻子,然后眉头轻皱。
心想此时正直浓夏,天燥温高,尸体放上一日就会腐败发臭,何以这里放了十二口棺材却无异味呢?
她快走几步,来到一口黑棺前推开棺盖,然后探头看去,赫然看到棺内根本就没有尸体。
尸体原本躺的地方,仅有一张薄薄的皮囊铺在那里,就像是漏了气的充气娃娃,软摊摊的平铺在木棺内。
如果这张皮就是尸体的话,那血肉骨骼怎么会全都不翼而飞了?可如果这不是尸体,那么尸体又在哪里?
眼前的情景,实在是诡异极了。
白云飞的视线扫过其它木棺。心想或许其它木棺内的情况不一样。可是在她接连推开其他棺盖,看了四五具所谓的尸体后,她才不得不承认,眼前情景确实这般。所有尸体都没了骨肉,仅剩一张皮囊。
这时,她也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天气如此燥热的情况下,却一点尸臭都闻不到。
长走到白云飞身旁说:“白天师,这便是那十二名死去的村民,你也看到了,他们尸体的诡异之处,警察却说这都是自杀,恐怕这只是他们不想插手的借口罢了,傻子也看得出这些人死的蹊跷,不知白天师可知道什么原因能造成他们出现这样的情况”?
白云飞暂时没有回答村长的问话,而是伸手将棺内的尸皮捞起查看。
只剩下连着头发的轻飘飘的一层表皮,在捞起的过程中,竟随风轻摆起来,可见这张皮到底有多轻。
经过检查,白云飞发现,这些尸皮的头顶,均有一个拇指大小的孔洞。恐怕身体里的骨肉,就是从这个孔洞被吸出去的。
那么是什么东西能够活生生的把人身体里所有的骨肉的吸去了?白云飞露出疑惑的表情。
思考片刻,她抛出一张黄纸符,双手结印。
黄纸符在半空中“嘭”的一声燃烧起来,可也只是燃烧而已,片刻的功夫就化为灰烬,掉落在地上。
这让白云飞再次皱起了眉头。竟然没反应?这些尸体的样子明显不是人类能造成的,此地应该有阴晦的东西才对啊?难道不是鬼怪作祟,而是妖物惑世吗?
村长见白云飞一连动作缺不见成效,不由开口问道:“白天师,可有什么不妥吗”?
白云飞摇了摇头道:“哦没什么,对了村长,这十二个人都是死在村里头的吗?分别都是在什么时候被发现的”?
村长说:“都是死在村里的,大都是在早上被发现的,也有凌晨被发现的”。
白云飞听后皱眉说道:“那村里除了死了这十二个人,可还有什么怪事发生”?
村长疑惑,仰头思考。
“怪事吗?”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接着说道:“啊,对了,最近村里的狗总在夜里乱叫”。
白云飞不禁眯起了眼睛:“半夜狗叫,看来那个东西喜欢夜晚出动。如此的话,那我们就姑且等到晚上再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