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静忠跨出了自己做的挡板,小心翼翼的顺着地下管道往前爬着。虽然此时他的手脚膝盖处,全都被绑上了油毡,并不怕水。可是他依旧尽量撑着管道两旁的地方,让中间凹下去的,也是最潮湿的管道底部,从双手双脚的中间流过去。
另外吴静忠新换上的大衣扣子,也被他全都系上了,下摆容易垂下沾到水,是以在之前就被他撩了上来,然后用大衣后背上的那根带子,紧紧的扎好。
如此,吴静忠爬了一会,终于到达了泔水窖井口的位置。不过为了防止万一,有人在这段时间倒泔水,所以他隔了一段距离。这样一来,就算有人真的往下倒水,他也有反应时间,可以让自己的手脚更加撑开一点,从而避免水流弄湿自己的衣裤袖口。
他将第二个油毡纸包,也就是之前包着财物的那张,在之前就整个绑在了右脚上,所以右脚就有了两层,防水的面积也就更大了一些。是以到了这个地方,吴静忠用右脚站在了管道中间的凹洼处,左脚则是站在弧形较高的位置,用双手撑着管道两侧。这样的姿势能让他舒服一些,不至于总用四肢着地,那样太累了。
如此一等,就是将近一个小时,期间有两次有人倒下了泔水,虽然味道很重,但是他准备的油毡纸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没有弄湿身体。至于味道虽然也会沾在身上,但是毕竟只是味道,没有迸溅到真正的脏水,所以只要出去后,抖一抖,或者稍微有点时间,味道自然就会挥发掉。
就在吴静忠感觉右脚有点酸,打算变换一个姿势的时候,就听外面突然传来了汽车的声音,而且就停在泔水窖井口不算远的地方。
吴静忠的注意力瞬间就提高了,静静的侧耳聆听着,果然!没过一会的功夫,跟着又响起了很有节奏的几声车笛。听声音正是自己和昨天那个大鬼约定的暗号,两短,一长,一短。
吴静忠听罢,登时感觉也不累了,而且此时他的心中真的不在有什么怀疑了。毕竟如果对方要是想拿下自己,在昨天见面的时候就应该动手了,拖到现在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是以他手脚并用,很快就来到了泔水窖的下方。用绑着油毡的双手,托住井盖,用力一顶,将井盖顶了起来。
探头先看了一眼,嗯!车子停的位置极好,正好和垃圾箱并排,挡住了前方街道大半的视线。于是,吴静忠单手一撑,直接跳了上来,而后回手轻轻的把井盖再次合上。静静的来到了墙垛子处探出头向外看去,同时他已经解开了手脚上的油毡纸,扔在了一旁。
车子的后备箱已经被打开,从自己的观察角度是可以看到,后备箱和车子后座是打通的,里面的空间足够钻进去一个人了。此时车子前方的侧面,还站着一个人,好像车前盖被打开了,而且车顶上,正放着一顶灰色的礼帽。
看到这里,吴静忠不在犹豫,装作打了个哈欠,口中“啊唔!”的一声。用手搓了搓脸。
这个动作是非常聪明的,首先仿佛困倦般打哈欠,面部的表情是眯眼,张嘴。也就能够最大程度来掩盖自己的长相。
另外在外面打哈欠时,用手捂一下嘴,然后搓一搓脸。前一个是正常的遮丑动作,比较绅士。后一个则是让自己清醒清醒,都是顺其自然的动作,谁都看不出问题。可是这个动作一出来,却能够在短时间内,遮挡住自己的长相。并且谁看见了都不会怀疑。
果然,吴静忠“啊呜”的声音让那个修车的人收回了脑袋,往这面看着。不过吴静忠的这个哈欠大了些,连续打了两个。不过还没等他第二个哈欠打完,再看那个修车人,却拿起了车顶的灰色礼帽,戴在了自己的头上,低声道:“是老吴吧?”
吴静忠的哈欠瞬间停下,低声道:“正是!”
白丰台低声道:“上车。”
吴静忠听罢根本没有犹豫,一弯腰,直接一轱辘身钻进了后备箱里,然后晃荡着肩膀挪了两下,直接藏进了后座下面的空隙当中。
白丰台看了看街道上的情况,很好,没有什么行人,最近的也距离自己几十米,并且没有往这面看,因此他快步的来到了车子后面,拿起那个隔板开始上了起来。口中低声道:“接你的船也有个暗号,你必须也得带着灰色的礼帽,而他们也同样如此。我现在先戴着,等到了地方,放你出来后,再给你。”
吴静忠躲在里面,闷闷的答了一声,道:“明白。”
只需要上两个螺丝,因此几句话说完,白丰台就已经弄好了,然后把皮子快速的铺好,又检查了一边,从外表确实看不出什么,然后将工具扔在了后备箱里面。这些也都是正常的工具,基本每辆车子都会准备的,因此放在了这里根本不显眼。
白丰台把后备关上,到了前方,又把机盖合好。跟着进入了驾驶室,启动了汽车,直接开出了新世界舞厅的后街,往一号公路,也就是九曲路的方向驶去。
开出了法租界的时候,其实是最危险的,因为整个上海的治安管理,都是伪政府管理的,那就等于是在小日本的管理下也没什么两样了。
毕竟伪政府是小日本的走狗嘛。那说不是还有其他国家吗?是有!但就用公共租界来说,从名字上就能够听出来是怎么回事,但真正的治安管理者是谁?不还是小日本嘛。毕竟小日本现在整个亚洲那是非常强势的。
但他们一路上还是比较顺利的,因为范克勤的计划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白丰台执行的也极好。比如说车窗的窗帘全都拉开着,让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除了司机以外没有其他人了。白丰台又把车速控制的巧妙,以匀速行事,这就更不会引起谁的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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