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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彻把声声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后面慕容家三兄弟陆续走进来,加上连翘跟唐以宁,几个人都围在了床边。
看着昏迷不醒满脸苍白的声声,没有一个不是心痛的。
慕容起上前提醒叶彻,“你起开吧,我来给她催眠。”
叶彻坐在那儿不愿意动,紧紧地握着声声柔软纤细的小手,舍不得放开。
他们已经伤害过声声很多次了。
现在又要给她催眠,带去不可逆的伤害。
要是将来因为催眠留下的后遗症又让声声痛苦,他们怎么能心安。
“叶彻哥你让开吧,声声的情况已经越来越糟糕了,如果不给她催眠的话,她会经常情绪失控,失去常人意识的。”
连翘也提醒。
就现在的声声,已经呈现了疯癫的症状。
再过段时间,她或许谁都不认识。
尽管知道催眠对声声不好,但连翘觉得,若想让她变成一个正常人,那也只能催眠。
“她好像是看到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她的情绪才会变得很激动。”
叶彻扭头看向身边的几个人。
“如果不让她看到以前伤害过她的人,我再慢慢安抚她,她会不会慢慢地好起来?”
慕容北辰蹙眉,“你的意思是,永远都不让她见我们,不让她回慕容家?”
叶彻没否认。
“你们身边已经有一个妹妹了,少她一个也不少。
要不你们就把她交给我,我带她回叶公馆好好照顾。”
他真的不忍再让声声受半点伤害。
之前声声没见着慕容南跟慕容起的时候,虽然忘记了一些事,但状态还算是好的。
叶彻觉得只要他用心照顾,声声肯定会恢复正常。
“我不同意。”
慕容南拒绝道:
“声声是我们丢失多年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妹妹,我不同意你把她接回叶公馆不让我们见。”
“叶彻,你的担忧我们不是没有想过,但你得为声声考虑吧,她该像个常人一样活着。”
慕容北辰也道:
“我也不同意你一个人照顾声声,她有权力知道她有家人,家人都希望她回家。”
实在不忍声声变成像刚才那样,唐以宁都妥协了。
“叶彻,让他们给声声催眠吧,小团子需要她的陪伴。”
毕竟现在的声声,连儿子都不认识了。
再不让她恢复正常,他们怕以后会有更糟糕的事发生。
叶彻低头抹掉眼底的泪,做了好一番的思想斗争后,最终也跟着妥协。
起身看向慕容起,他叮嘱:
“不许让声声有任何的意外,一定,一定要让她想起一切。”
慕容起没回应,上前坐着,示意身后的几个人。
“你们都离开,我需要安静。”
“我想陪着。”叶彻还是不放心。
慕容起看向他,“有人在会影响我,房间里除了我,不能有任何人。”
慕容南知道三弟催眠的时候需要集中精神,任何人不得打扰。
他推着叶彻,“走吧,阿起是不会让声声有意外的。”
叶彻不得已跟着离开。
几个人陆续出房间。
连翘走最后一个。
见所有人都出去以后,她又忍不住倒回去站在慕容起身边,提醒他:
“你不许让声声忘记一切,听到没有。”
慕容起没看她,脸色很暗,“我心里有数。”
连翘真怕他为了自己的母亲,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干脆也放下狠话。
“慕容起你给我听着,你要是敢让声声忘记一切,那我这辈子跟你势不两立,你也休想再靠近我半步。”
听到这话,慕容起抬头迎上连翘的目光。
他没想到她竟然知道他想做什么。
抿了抿唇,他收回目光看向床上躺着的声声,低声催促:
“你出去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连翘不打扰他,转身离开。
……
催眠是个很漫长的过程。
上一次慕容起给声声催眠,到声声醒来一共用了好几天的时间。
而这一次,时间更长。
叶彻每天都守在房门口等着。
慕容起催眠三天,他就守了三天。
慕容起离开后,他就迫切地冲进房间守着。
见声声始终不醒来,他担忧又害怕。
等连翘进屋喊他吃饭的时候,他忍不住问:
“声声要多久才能醒来?醒来以后她是不是就能恢复正常了?”
连翘点头,“嗯,慕容起是这么说的,他说,声声至少还要睡两天才能醒。”
叶彻信了,那他就再等两天。
可两天结束后,声声还是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不仅两天,就是三天,五天,七天。
一个星期过去了,叶声声躺在床上就跟植物人一样,完全没有醒来的意识。
叶彻慌了,楼下的几个人,包括慕容起也慌了。
慕容南暴怒地揪起弟弟的衣领,失态地喊:
“你到底怎么做的?你不是说她两天就能醒过来吗?这都过去多久了,她为什么还不醒?”
唐以宁忙过去拉慕容南,“你冷静一点,现在不是训他的时候,我们送声声去医院吧。”
“去医院有用吗?连翘医术这么厉害都没办法,送她去医院那些医生就能让声声醒过来吗?”
“那也比现在让她躺在家里,像个植物人强。”
慕容北辰也急得起身来,冲动道:
“我抱她去医院。”
但人刚到楼梯口,就被下楼来的连翘挡住了。
她望着慕容北辰说:
“现在最好不要动她,声声心跳跟各项指标还算正常,只是醒不过来。”
越过面前的男人,连翘走向不远处刚跌坐在沙发上埋着头自责的慕容起,问他:
“你老实回答我们,你有能力让声声醒来吗?”
慕容起不愿意说话。
他坐在那儿,一遍遍地反问自己,为什么声声还不醒。
这不是他的掌控范围。
他的控制范围是三天内声声必然醒来。
可现在过去一周了,她竟然还不醒。
到底哪儿出了问题?
是因为他让声声忘掉那些痛苦的原因?
还是说,声声本身就承受不了二次催眠?
他不知道。
这一刻,他真的害怕声声再也醒不过来。
“慕容起,你回答我,你到底都对声声做了什么?”
连翘忍不住对着面前的男人喊,一张小脸狰狞着,双目猩红。
慕容起摇着头,难受得说不出话。
而旁边的三个人,早已奔上了楼。
走进房间,他们看到叶彻趴在声声的床前哭出声来。
“声声,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吗?你不要睡,你醒来好不好?小团子他需要你,你睁开眼睛看看他好不好?”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再让慕容起给你催眠的。”
“声声,你醒来,醒来啊。”
唐以宁抹着泪,上前去劝他,“叶彻,别这样,声声肯定会好的。”
意识到身后有人,叶彻立即稳住自己的情绪,抬手抹掉眼底的泪,起身看向站在一边的慕容南跟慕容北辰。
他的脸色沉如玄铁,上前靠近那对兄弟,指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冷声质问: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为她好?她现在躺在床上一个星期了像个死人,你们告诉我,你们是为她好?”
揪起慕容南的衣领,叶彻愤怒地喊:
“你们配做她的家人吗?还想让她回慕容家,是啊,她现在动都动不了,你们完全可以接她回家了,你们高兴了吧。”
慕容南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妹妹,也忍不住眼眸湿润。
他很愧疚地告诉叶彻,“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们怎么会没想到,你们只想着让她原谅你们,跟你们回家,可你们何时考虑过她的感受。”
一刻都不想看到这家人。
叶彻将慕容南推开,指着房门喊:
“滚,都给我滚出去。”
“叶老大,你现在发火也没用,我们还是再等等吧。”
叶彻冷眼射向慕容北辰,“等?一个星期了你还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你这个二哥最没资格站在这里跟我说话,你也给我滚出去。”
发起火来的叶彻六亲不认,更别说老二从来都很少关心声声。
唐以宁拉着慕容南离开,“我们先离开,找连翘商量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看着妹妹始终醒不过来,慕容南也只能先离开去想办法。
楼下。
连翘蹲在慕容起面前,追问他: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又抹掉了声声脑子里的所有记忆,她才这样的?”
她懂一点催眠的,如果让一个人恢复记忆,最坏的后果就是对她大脑有伤害。
但不至于昏迷这么久醒不过来。
声声醒不过来,可能就是慕容起又洗掉了她的所有记忆。
声声本来身体就不好,以前脑袋还被重创留下后遗症,一次次的失忆,催眠,谁受得了。
慕容起实在承受不了心里存有的愧疚,点头承认道:
“我不是抹掉了她脑子里的所有记忆,我只是抹掉她所经历的所有痛苦,但我没想到我这么做了以后,她会醒不过来。”
“我不知道我哪儿出了问题,我不知道声声要多久才能醒来。”
他很自责,埋头双手插入发根,身体都有些发抖。
连翘一听,浑身瘫软的跌坐在地上,绝望道:
“问题出在你让她想起一部分,又让她忘记一部分,这是要多厉害的催眠大师才能做到的,而你,根本就没有那个本事。”
看着慕容起,连翘眼泪夺眶。
“你这样会害死声声的你知道吗?她醒不过来了,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连翘哭着忙往楼上跑。
在楼梯上碰到慕容南跟慕容北辰,她抓着他们气喘地喊:
“快,送声声去医院,送她去医院。”
慕容南问:“怎么了?”
“声声有生命危险,先送她去医院,否则她这辈子再也不可能醒来了。”
慕容南一听,赶忙折回去。
几个人冲进房间,也不管叶彻抱起叶声声就往外跑。
叶彻反应过来,急忙拉过泪流满面的连翘。
“怎么了?声声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们先送她去医院,还有……快派人去找我师父,一定要找到我师父,不然谁都救不了声声了。”
叶彻怔住。
连翘什么意思?
除了她的师父,谁也救不了声声了?
为什么会变得这么严重?
叶彻跟着追下楼,见慕容南跟慕容北辰抱着声声已经出了别墅,但客厅里还坐着慕容起。
他跑过去揪起慕容起质问:
“你回答我,你都对声声做了什么?她到底怎么了?你说话。”
慕容起凄然泪下,声音暗哑:“对不起!我不知道后果这么严重,对不起!”
叶彻捏紧拳头,狠狠地给了他一拳,瞪着他恨到痛心地喊:
“你给我听着,声声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要你去给她陪葬。”
真的担心声声会有什么意外,叶彻急得夺门而出。
慕容起麻木地跌跪在地上,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魂。
唐以宁抱着孩子跟过来,站在他面前问:
“你到底都做了什么?为什么声声一直醒不过来?”
慕容起哑声哭出来,“我只是想让声声回家,我只是想抹掉她脑子里所有痛苦的记忆,想让她只记住美好的瞬间。
但我没想到,我操作失误,害了她。”
他承认他是第一次这么做。
他太高估自己的能力,太自以为是了。
要是声声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他该怎么办?
慕容起痛苦地趴在地上,追悔莫及。
唐以宁也傻了。
想到刚才连翘喊的话,除了她师父,谁也救不了声声。
连翘的师父早就消失了,他们根本就找不到。
那现在声声岂不是……
唐以宁不愿意接受最坏的结果。
要是声声死在这一次的催眠里,那他们任何人都脱不了干系。
声声要是死了,他们谁能安生啊。
抱着孩子,她也跟着出了门。
……
彼时,星城小区。
正在用午饭的小柚子,忽然感觉胸口很疼。
她抬手按着,难受地看向身边的男人。
“爸爸,柚柚这里不舒服。”
云薄抬手碰了碰,“这里?”
“嗯,很疼。”
云薄意识到是心口,可看孩子脸色,瞳孔都没什么异样。
再把把脉,脉搏很急。
他皱眉瞧着孩子,“你心跳很快,是在想什么事吗?”
小柚子点头,“我在想我干妈。”
云薄皱眉,掐指一算。
算出什么来,他立即起身,“吃好了吗?吃好了我们去医院。”
小柚子以为爸爸带她去医院,是给她看病,她好奇地问:
“爸爸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要去医院?爸爸给柚柚扎一下不就好了。”
“是你干妈出事了,记住我这两天教你的催眠术了吗?会操作吗?”
小柚子猛点着脑袋,“会,柚柚全部都记住了。”
“那走吧,我们去见你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