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宗是一个好皇帝,是圣君明主。
这样的皇帝,在和平时代,是百姓的福音,天下的首善。但于他自身来说,他同样是一位拥有雄心壮志的君王。
但现实与理想双重炙烤他,他若要一意孤行,则要面对巨大的反扑和阻力。
动辄,会为大宋,带来不可挽回的损害。但同样,也可能,是巨大无匹的回报。
而现实束缚了他,世人皆在称赞他,认为他做的对,做的好。可却与他理想,背道而驰。所以,他承受着巨大的孤独和不被支持。
诸葛允明看到了,也知道,他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状态。可以说,这世上唯一能懂他也能帮他的人,却选择了袖手旁观。
这是宋宗心里的痛。
他找到了能帮他的人,可这个人,又不帮他。
而对于诸葛允明来说:他是不划算的。如果他参与进去,他将会直面这股大势的反扑和如潮攻击。
这事耗心耗力耗神而且极没有未来。因为谁也不能保证,他一定能胜利到最后;也没人能保证,他不会成为弃子。
他是智者,智者,自然有更好的办法。吃力不讨好,非智者所为。
这也是宋宗臆想,是否会是另一番景象时,他笑而不答的原因。因为,他是棋手,而非棋盘中的某颗或多颗棋子。
王文景离开了。路上,他同样在思考。他何尝不知道,这是陛下的渴望。他又何尝不知道,这是陛下埋藏已久的心愿。
但他不能开这个口。他是丞相,他的身后,是数千万大宋子民。是繁荣富庶的盛世王朝。岂能因天子一朝之私,而致天下毁于一旦。
更何况,这坚守了二十年的国策,早已成为了大宋的基石之一。
他身边,身前,身后,无数人,都在为了盛世添砖加瓦。这是一股何其庞大的能量。不是他想往哪儿走就能往哪儿走的。
这也是他心中的信念所在,为万世开太平。缔造一个盛世国度。这何其艰难。
毁灭它,只需要短短数年战争,甚至是,一战而天下溃。
他怎可能去赌呢。
他要把一切,都扼杀在萌芽。
他要做的,是保护好这个盛世。
“王相,你今年多少了。”
“禀陛下,臣四十有九。”
“是啊,时间好快。朕都长你七岁。”
“陛下......”王相有些哽咽。宋宗摆摆手,“王相,你说、大唐,怎么做到又盛、又强。”
“陛下,大唐盛世,非一日之功。”
“哦,”宋宗点点头,又道:“那你说,大魏,又是怎么做到,内盛外强的。”
“陛下。”王文景叩头道:“大魏,是有人相助,是诸方合力,是新起之国,方才有此际遇。”
“哦。际遇。”宋宗重复一遍,随即再问:“那我大宋,比大唐久,人比大魏多。为什么,我大宋,就没有强大。也是因为,没有际遇。”
“不,臣该死,请陛下降罪。”
宋宗摆摆手,似失去再交谈下去的必要。王文景回忆着这最后的对话。
他仰头望向府外:那漫天的飞花,那前日留存下的七夕美好,那一路路,一户户,喜气盈盈的欢乐色彩。他再次坚定了信心。
“这盛世。当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