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西风,尘埃未定。
夕阳下,荒凉的小道上,一青年俊男牵着马不疾不徐的步行上山。被除出师门后的何安笙已经四海漂流了三年的时光,曾经的天之骄子,如今落却到无家可归,还要躲避仇家的追杀,活着唯一的信念只为一句承诺。
这条小道通往的是流宗门的后山,非常的偏僻,且常年瘴雨蛮烟,平时几乎没有人走。
作为流宗门的弃徒,何安笙知道踏入流宗门的地界他是不能走正道的。
流宗门,这个令何安笙绝望的伤心地,他虽不愿踏入半步的,奈何又放不下心中的牵绊。
山坡上,一座孤坟,两界隔离,呼不应,忘不掉。让春去秋来,岁月变迁,为你跳动的心始终如一。
“以前我戒了酒的,因为你不喜欢,所以我戒了。也不知道怎么时候开始,我又喝了,我想你知道了应该会不高兴,可我现在除了酒就没有其他的朋友了。……”何安笙对着手中的酒壶自言自语,说了很多,很久。
天色渐渐破晓,大地朦朦胧胧的笼罩在银灰色的轻雾中。林中一只鸟鸣,划破了这寂静,也惊醒了美梦中的何安笙。
望着东方天际浮起的片片鱼肚白,何安笙知道又是离开的时候了。他不能长期或永远的守在这,因为如果流宗门的人知道了,他只有死的份,所以他只能离开。既然答应了要好好活着,那就把命保住。
上山容易下山难,何安笙费了大半天的功夫才走到山脚。再翻过前面的鞍马山就出了流宗门的地界。
鞍马山的南面有一个小村庄,小的时候何安笙经常偷跑去村上玩,还和村上卖酒的葛大爷成了往年交。
不知不觉,何安笙有意无意的就来到了这小村庄的村头,他正犹豫不决要不要进村时,骑马的十来人突然从身边飞奔而过,还差点撞上了他。
考虑再三,何安笙最后还是决定进村,毕竟他也很久没有见到葛大爷了,也想去看看。
葛大爷的酒家在村里的头一间,旧年改成了“云来客栈”。一开始何安笙还以为换了掌柜,打听了路人才知晓原委。
进了客栈,没见葛大爷,何安笙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想着先填饱肚子再说。
店小二也是麻溜,何安笙屁股还没坐稳,他就提茶壶过来了,道:“客官你好,欢迎来到我们云来客栈,需要点什么,我们这里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包你口福。”
何安笙道:“先来一坛上等的竹叶青和小菜。”
店小二道:“好勒。”
闲着无聊,何安笙环顾了店中一圈,客人还真不少,看来生意不错。窗外忽的一声大喊,:“小二,拴马。”,吓了何安笙身子一震,向外瞟了一眼,是刚才差点撞到何安笙那帮人马中的一人的喊声。真是冤家路窄啊。
“所有人都统统滚出去,今天这店我家公子包了。”进了店,刚才喊拴马的那人大声嚇道。
一帮见事不妙或胆小的人立马就溜烟了。店里就剩下三五人了,包括何安笙也在。
给何安笙上酒的店小二此时刚好从后厨出来,见到这架势,并未惊慌,走到那人面前,道:“这个客官,没听我家掌柜的说今个有人包场了,本店做的是小本买卖,你这样把我们的客人都吓跑了,小的可担当不起啊。”
“你家掌柜的呢,叫他出来。”
“客官,我家掌柜的出去办事了。”
“那,你,把他们几个赶出去。”
店里此时只剩五个客人了,店小二正左右为难时,其中一人缓缓的说道:“大麻子,你们天泉堡的人怎么时候变得这么豪横了,真是让人大开眼见啊。”
这说话的人是慕容世家的二公子慕容山城,他口中的大麻子便是刚才喊拴马的那人。
慕容山城话音刚落,大麻子便仔细的打量了剩下的这五个人,有四个他都认识。除了慕容山城,还有地龙山庄的韩铁石、幽月楼的孟瑶瑶、风回谷的丁问柳。何安笙,呢,大麻子不认识。
而这四个人,何安笙并不认识。还有怎么天泉堡,更是听都没听说过。
大麻子哈哈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慕容公子啊。许久未见,你不在映水河畔呆着,怎么也跑到这来了。”
慕容山城道:“天大地大,随我爱去哪去哪,你管得着吗。倒是你这声势,吓唬谁呢。”
大麻子道:“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副领,吓得了别人也吓不了你啊,你说是不是?”
慕容山城接道:“那我还要出去吗。”
大麻子道:“当然不用。你尽管自便。”
慕容山城道:“算你识相。”
“不过嘛,窗边的那小子,你还不滚,等死吗。”大麻子对着何安笙恶狠狠的说道。
何安笙没有搭理他,向着店小二道:“伙计,我的酒呢。”
“找死。”没等店小二反应过来,大麻子已一拳击向何安笙。
大麻子这火爆脾气,不顺眼就开拳也是江湖上出了名的。众人惊愕之间都以为何安笙难逃此劫了。谁知大麻子转瞬间被人击飞出店内,直接砸了出个大坑,趴在地上口吐鲜血,也不知死活。
出手的不是别人,而是坐在何安笙邻桌的孟瑶瑶。
“孟三小姐果然好身手啊。”说话的是天泉堡的少主水寒天,不知他是何时来到店内的。何安笙也是惊到了,毕竟以他的修为是很难有人能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面前而不被察觉的。
孟瑶瑶淡淡的说道:“你家的狗刚才碍到我吃饭了,所以替你管教了一下,怎么?你是想讨回公道吗。”
水寒天道:“不敢,不过呢你这下手也太重了,我这脸可不知往哪搁啊。”
孟瑶瑶道:“没心没肺的人还要脸有怎么用呢。”
水寒天道:“我说,瑶妹妹,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哦。”
“水兄,别来无恙啊。”插话的丁问柳继续说道:“不过是一个奴仆罢了,你又何必为难孟师妹呢。”
水寒天道:“丁兄,我这奴仆可是比狗都忠心的,哪能让别人随便打呢。你说是不是啊瑶妹妹。”
孟瑶瑶怒道:“水渣渣,你也别拐弯抹角的,想怎样直说,别人怕你天泉堡,老娘可不怕。”
水寒天笑了笑,道:“瑶妹妹果然是爽快人,那我就直说了,听说瑶妹妹前些日子得了上古参水猿的内丹,我想让瑶妹妹卖给我,如何。”
听到此处,何安笙才醒悟,刚才大麻子是故意在找茬,目的是冲孟三小姐来的。
孟瑶瑶道:“本小姐不卖。”
水寒天道:“那我就想办法让瑶妹妹卖给我。”
“水寒天,欺负一个女流之辈不觉得无耻吗。”说话的是慕容山城。
水寒天脸色一变,道:“慕容山城,这是我和我家瑶妹妹的事,你凑怎么热闹,莫非你也是冲着这参水猿的内丹而来。”
被水寒天说穿了心事,慕容山城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道:“那东西属水系,我修的是火系,两者相冲,对我只有害无益,吃饱了我自掘坟墓啊。”
水寒天狡黠一笑,道:“那可不一定。”
慕容山城谈定的说道:“贼喊捉贼。”
水寒天不理会慕容山城的话,又对孟瑶瑶说道:“瑶妹妹想好了吗,如果你今天要是不把这古猿内丹卖给我,恐怕是很难走出这个店了,毕竟惦记它的人可是不少呢。”
孟瑶瑶道:“卖给你你就能安然无恙的走出去。”
水寒天道:“那就不必劳烦瑶妹妹担心了,我自有办法。对不,韩兄。”说着,水寒天拍了拍韩铁石的肩膀。
韩铁石竟然和水寒天是一伙的,这可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天泉堡和地龙山庄多年来一直水火不容,大家都是知道的,这怎么就好到一块去了?
过了这么久,何安笙还是没见葛大爷回来,于是便起身离开。
水寒天却堵住了道,说道:“这位老兄就这么走了。”
何安笙道:“在下只是路过,与各位又不相识。”
水寒天道:“走可以,得把你的兵器留下。”
“为什么。”
“不为什么。”
“若是我不留呢。”
“那可由不得你。”
“我的打狗棍可不是别人随意能拿的。”
“是吗,那我到倒要试试。”水寒天话音刚落,便探手去抓何安笙的木棍。
谁知水寒天的手快要触到何安笙木棍的一刻就被一股强大的真气震开。
何安笙道:“我说了,我的打狗棍不是别人随意能拿的。”
一边的丁问柳却惊道:“古剑卫道之兵,你是流宗门斩魂剑手何安笙。”
斩魂剑手,或许并不太出名。但古剑卫道之兵却是名满天下的,毕竟这把剑可是排在仙器榜的第七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