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牛的主子姓丁名易,于这青河镇算是数得上的大户,在这片地界也有些人脉。
要说昨儿个夜里弄回来的这块石头也怪,通体血红,但血红之上又布满了稀奇古怪的纹路,远远一看,就像是草木灰裹着个烧着了的煤球球一样。
丁易和周二牛主仆二人琢磨了半宿,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不过这等模样,一看就不是什么祥瑞之物。
是以,第二天一早,趁着人少,丁易便跟周二牛将这块石头放在马车上,运到了县上的衙门里,这东西他们不敢擅动,想让衙门里的大老爷去处理。
衙门里的县令姓方,丁易曾经见过几次,之前还曾因为一些小事,给这县令送过两次银子,所以,也算得上是熟人。
方县令听说丁易来了,双手不停地搓着,两只眼睛顿时直冒亮光。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次丁易却不是来送银子的,而是送给了他一块红通通的大石头。
方县令和师爷围着这石头左看右看,最终,也没能看出什么名堂来。
不过,就在他们打算让丁易主仆将这石头拉走时,却听那周二牛说这石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如果是普通的石头,扔掉也就扔掉了,但如果说是天石,那可就不一样了。
这样想着,方县令又随手拿了块惊堂木在石头上轻轻敲了敲。
哪知这一敲不要紧,惊堂木刚敲到那天石之上,便听见“咔嚓”一声轻响,那天石竟是裂开了一层皮子。
方县令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待心神稍定,复又上前查看,却见这裂开的天石内竟然鲜红如血。
待再仔细一看,便见这血红之中竟然隐隐约约烙有文字。
方县令见状,赶紧招手将师爷喊到跟前。
师爷上前一看,也不禁脸色大变。
师爷和方县令都看清了里面的字:
“一叶惊塘江山易,谁主沉浮且看君!”
方县令和师爷对望一眼,赶紧将丁易和周二牛打发了回去,至于如何处理这天石,只说是要禀报刺史大人后再做定夺。
是日,这块裂开的天石便被一群衙役送往了定远州。
哪知那刺史大人见了此天石后,竟也不敢随意处置,如烫手山芋般匆匆派人秘密送往了邕王城。
而此时,邕王恰好正准备出发前往皇城为太后贺寿。
得到这块天石后,邕王罗天远不吃不喝地在王府内静静地坐了一整天。
翌日清晨,罗天远带着一行随从离开了邕王城,而这天石则被邕王留在了邕王府内。
他也想过将这块天石带走,但最终他还是将它留了下来。
此去皇城,邕王没有让世子罗良同行,而是将他留在了邕王城,至于罗天远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路上,邕王罗天远始终心神不宁,思绪不定。
先是贵妃娘娘的死,现在又有这样一块奇怪的天石,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罗天远沉寂已久的心底不由得激起了一丝波澜。
从这一刻起,他的心底多了一样东西,这东西叫做野心。
罗天远之前之所以无意争位,那是因为先皇有明诏亲谕,争夺皇位那就是大逆不道的谋逆之举。
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上天的神谕在手,罗天远的心思一下子变得活络了起来。
罗天远感觉自己压抑了许久的心,终于在此时得到了开解,他感觉自己从未离帝位如此之近,他甚至有些无心去皇城了,不过,他还是去了。
再说那恒王到了皇城后,第一时间便去拜见了自己的母后。
尽管十年未见,但恒王也只是跟自己的母亲礼节性地请了下安,便匆匆离开了。
在恒王的心目中,母子之间的情分,早在十八年前便已经消耗殆尽。
当初,当今圣上还是临王,先皇给了如今这太后,也就是当时的皇后一个选择的机会。
这个机会便是将一位皇子留在皇城,另一位则要去南域蛮荒之地镇守自己的封地。
皇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临王,而将年龄更小的恒王遣往了南域蛮荒。
二十岁的恒王得知这一消息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咬了咬牙,第二天便领着随从离开了皇城。
自那以后,这对母子之间的情分便越来越淡,时至今日,只剩下大寿时礼节性的问安,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恒王虽然平日里不在皇城,但皇城内还是有他的居所,这是他十八年前住的地方。
毕竟是王爷,是以每日还有人负责洒扫庭院,修剪花草,宫里的一切收拾得还算井井有条。
恒王站在庆阳宫外,望着这曾经熟悉不过的草木亭台,不禁悲从心起,怒从中来。
是夜,月色迷蒙,星光暗淡。
暮光下,一大批身穿黑色劲装的蒙面死士悄悄杀向了督察院。
顺利解决了外面的明岗暗哨,这队人马轻松潜入了督察院内。
督察院今夜值守的是院长何渭,此时这位督察院的大佬正在屋子里跟一名心腹下棋。
到现在为止,二人已经下了十九盘了,而何渭赢了十八盘,还有一盘是和棋。
何渭当然知道这名属下在走领导路线,但他很享受这种感觉,所以,他不想说破。
可就在二人准备下第二十盘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厮杀的声响。
那名心腹听见了,何渭当然也听见了。
不过何渭选择了继续下棋,所以,这名心腹也只能装作听不见地继续下棋。
督察院今夜值守的人被杀了个精光,黑衣人顺利从牢中救出了叶惊塘,当然,院长何渭还有那名心腹除外。
鲜血溅在了墙壁上,洒在了桌椅上,到处是淋漓的殷红,但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只要皇权还在,只要还有人管理这个地方,督察院就会继续存在下去,这座杀人机器就会一直运转,永不停息。
出了督察院,叶惊塘被这些人带到了一个偏僻的私宅。
私宅内大部分屋子都是黑乎乎的,只有一间屋子亮着灯。
那些人将叶惊塘送到这里后,便四散离开了,只留下他一人。
叶惊塘推门进了屋,看见了灯光下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