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对练到现在,给狗子他们这些冲阵的人造成最大麻烦的是,枪阵。说起枪阵,又说枪兵,自古枪兵幸运e,这是为何?盖因拿长枪,一般没办法再配盾,而普通士兵纵然有甲,甲也不会太好,枪兵没盾,甲又烂,枪阵却偏偏还极其难冲。这样一来,集中弓弩对枪兵攒射就成了一个很有性价比的选择。一轮箭雨过去,枪兵顿时不幸,当场去世。而负责近距离搏杀的刀盾兵,好像也幸运不到哪去。乡勇们只在操练,李孟羲已通过操练看到了血淋淋的事实,刀盾兵在战场之上阵亡率也高的吓人。不止枪兵,大头兵幸运值都不会太高。锥阵的小队长们用摸索出来的战法,成功攻破了枪阵,然后又突近,撞开了盾阵。他们像是完成了多大的心愿一样,个个笑逐颜开,眉飞色舞的。他们保住了颜面,无声的向各自的部下们证明了,能他们当什长伍长,还是有本事的,不是浪得虚名。小队长们开心了,枪兵们却不服了。他们说枪兵太少,枪阵太薄,要是再多个十几人,保准一个人也别想冲过去。枪营邀战,小队长们一个个累的够惨,多少身上都带伤,他们不想再下场了。小的不能再小的伍长什长,连刘关张三人都是白身,乡勇们中的伍长什长,连正规军都算不上。而在通过自己的努力改进了阵法破了枪阵之后,这些小队长们的自我价值感简直爆棚了。借着破阵的感悟,字都不怎么识的乡勇低级军官们,说歇歇,一会儿再练。然后竟然一群人围在了一起,蹲在地上用木棍一边画着,一边激烈的讨论着什么。李孟羲于是好奇,跑过去看了一眼。我的天,龙套小兵也会研究阵法了!李孟羲看到乡勇们地上画的简易无比的长方形和三角形时,他内心顿呼卧槽。图形简单,但李孟羲一眼就看出乡勇们画的什么意思。他们在研究阵法,是研究!他们干的事跟关羽研读兵书,是同一行为。李孟羲钻进小队长们的圈子,这个看看,那个看看,如果能照这个节奏发展下去,他宛若看到了数年或是十数年后,这些主动钻研阵法的伍长们,逐渐成长优秀的将领,甚至统帅。最不济,也该成为很优秀的千夫长之类的中级军官才是。——另一边,有感枪阵单薄,枪营就全营下场了,组了完整的枪阵,四十人的枪阵。再加上帮忙的人,组成了六十余人枪阵。六十多人还是很少,但不绕侧正面冲的话,前后四排的枪阵,比之前小队长们冲的两排枪阵,更加恐怖。防守一方多了人,而攻的一方,也有人下场加入。但因为什长们都下去了,来自不同各什的散兵们,他们组织能力和协调能力确实不如什长伍长,单单谁站前谁站后都得拉扯计较好一会儿。等组好了锥阵,小队长们也中止了讨论,他们站了起来走到在场地边,他们不准备下去了,要看其他人组锥阵来破阵会是如何结果。散兵们很聪明的没有摆单列突出的锥阵,而是中间三列并出。很明显,小队长们破阵的经验和方法,已被所有在场或围观的人领悟到了。从这一点看,今阵列阵对抗取得的训练效果是极好的。“把盾抱好了!”发号施令的小兵李孟羲竟然很熟,依然是狗子那一什的某个人,李孟羲只是觉得脸熟,不知道那人的名字。狗子这一什人算是今天最卖力的。“冲!”龙套某大概是第一次下令,冲字喊出来,他声音有些沙哑和颤抖。并且,这人简直太生疏和业余了,他大概太专注于下命令,以至于冲字喊了出来,命令已下,他却忘了要冲,没有第一时间带头冲锋。于是,锥阵就那么尴尬的滞慢了一两秒。李孟羲看的差点笑了,而在旁围观的小队长,尤其不厚道的笑了。特别是狗子,带队的是他什里的人,他却笑得反而最大声。义军成军也不久,最早的伍长什长是还在涿郡练兵的时候选出来的,第一批基本是按体格选的,选的个头最高,最孔武有力,力量最大的一撮人充当低级军官。这第一批人,大致也是义军中个体武力最强的那部分。到了大兴山一战,是刘备义军第一场大战,此战后,因军功提拔了一批什长伍长。这第二批,挑选出来的要么敢打敢拼,要么运气好,要么人机灵,也的确是出类拔萃的一些人。第三批,则是跟关羽外出征缴小股黄巾流民之时,因功升任的。义军基数很少,士兵升迁的制度没有,提拔的方法很简单粗陋,因此低级军官的战术素养其实跟基层士兵的差距没那么大。平时没事,看不出来什么差别。现在一对比,差别出来了。一点差距,也是差距。各个小队长再不济,至少也是喊熟了口令的,不会犯下了令自己却忘了冲这种低级错误。由散兵们组成的锥阵撞上了枪阵。破阵方法按之前的方法,冲在最前的盾兵一个向左撞,一个向右撞,欲给后边的队友撞开破阵的通道。可是因为枪阵被加强了,要破枪阵的难度增加了很多。一面盾,一个人,舍身向侧一撞,最多能撞偏一至三五根枪杆不等,再多就太不可能了。枪阵密集了倍余,刚实践出来的破阵方法也不太好用了。撞枪阵的盾兵被枪杆扫倒,后续人的冲阵势头顿时一阻,然后只有按老方法硬冲。结果在意料之中,区区二十来人的盾兵,冲四列枪阵,全灭在枪阵之前。散兵们从地上爬起来,龇牙咧嘴的揉着身上的瘀伤,捡起掉在地上的盾牌,灰溜溜的退回去了。他们从小队长们面前经过时,伍长什长们七嘴八舌的指点他们的不足。“瞎虎,都怨你知道不?你狗日的往后跑干啥,你跑也一边跑啊,往后一跑,把后边的人全挡住了上不去了。你狗日再敢跑,老子不揍你!”某个脾气暴躁的黑脸什长朝他麾下的乡勇吼着,自己的兵丢死个人,让他在其他什长面前很没面子。现在跑也罢了,就怕那小子真打起仗来一害怕就往回跑。本来能破阵的,他往回一跑,要么跟人撞个满怀,要么把后边人为了躲他,不得不减速,后边一大片冲锋的节奏全给打乱了。得害死多少人。一个老鼠屎,能坏了一锅汤。战场之上诸般因素集齐才能赢,而出了丁点差错和意外,可就要输了。李孟羲又看出了一个问题。李孟羲其实不太懂练兵,但他知道最先进军队最有效率的军队是怎么训练的,他知道在前世,班长下令冲锋,前边就是一个坑也得跳进去,胆敢不跳还他娘的怕摔断腿往回跑,等着受处分吧。虽说是训练,但是应该有把训练当成实战的态度来练,这样才有效果。若是在训练时,逃跑成习惯了,战场上很要命。李孟羲皱眉。心里暗自想到。没有训练大纲与训练规章这是一方面,那个向后跑的乡勇没受到任何实质性的惩戒,这是另一方面的问题。乡勇们三两个月前还是土里刨食的农夫,让他们研究阵法能够胜任,而让他们自己明白训练跟实战的相关性,这需要高度概括,抽象与逻辑思辨能力,乡勇们不太可能领略的到。李孟羲觉得得跟关羽讨论一下,让训练更严格化,让义军早日走上正轨。在什长伍长们的指点下,散兵们重新排好了锥阵。继续再冲。又一次撞在枪阵上撞的七零八落。最惨的一个家伙,脸被枪柄上的毛刺划拉了一下,当时脸上就一道细长伤口,血顺脸流。这个乡勇就要把盾一丢不练了,他伍长毫不留情的嘲笑他,嘲笑他跟个大姑娘一样。“呦!老子手指头都折了,你狗日的挂了一下就疼了?”伍长大骂。听他说手指头被打断了,李孟羲赶忙伸头去看,为了训练,要是把手废了,可真不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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