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炭花了半日之久,在闷炭期间,木匠们把风箱也做好了,做风箱的过程中,因为木匠们说缺鸡毛,李孟羲直接很奢侈的特意杀了好几只鸡拔毛来用。很神奇,风箱竟然需要鸡毛,按木匠们的说法,不粘鸡毛,就送不了风。风箱结构简单,李孟羲里外看了通透,他又试着拉了几下,他发现,风箱的结构既像压水井,又像活塞。说像压水井是因为,风箱往外拉的时候,风往里进,活塞上的鸡毛被气流吹的收起;当风箱往里送风时,气流方向变了,鸡毛平着展开了。这跟压水井的原理一样,压水井往下按的时候,井的活塞垫片张开,当活塞压到井下边的时候,再往上提,垫片又压紧,刚好把活塞密封。下压的时候,活塞开口,上提的时候,活塞压紧,这就是压水井为何能不停提水的道理。李孟羲看明白了,原来风箱之所以要用鸡毛,鸡毛乃是跟压水井活塞垫片一样的作用,往外拉,鸡毛竖起,让气流容易进风箱,往里推,鸡毛展平,将风箱匣子密封了,气流不容易泄露。风箱也好,压水井也好,原理是阀门,进出,开合。李孟羲见识了真正的风箱,并想懂了风箱的原理,他将风箱结构并风箱原理画了下来记在了白绢布上,有关风箱的最后一句,李孟羲记到,【风箱,压水井,之中原理等同,乃阀门也。充气筒也是风箱原理。】于最后一句,李孟羲略提了一下打气筒,李孟羲此时还不知道,就是因为随意记录的这一句,日后将因此诞生一项重要守城水战军备。那是后话了。炭烧好了,匠人们拿着大锤子把窑砸开,准备开窑取炭。边上,李孟羲好奇的踮脚往窑室里看,他好奇炭,木柴被烧成了炭,炭出窑时,会是何种模样。开窑之后,晾了许久,待窑里凉了,经验丰富的匠人们提着筐进窑捡炭。李孟羲太过好奇了,他凑上去看,凑的很近,恨不得钻进去。捡炭的匠人碰了一鼻子黑提着满满一筐炭出来,看李孟羲凑边上伸头看,匠人露牙嘿嘿一笑,伸手从筐里捡了一根炭递给李孟羲。那情景,有些奇妙,就像大人赶集回来,把买的米糕拿给自家小孩儿一样。李孟羲可是军师来的,位高权重的不行,可同样,任谁看,他都是个小孩子,极高的权柄,与极年幼的年龄,两下一凑,违和感满满。李孟羲拿着长长的木炭,好奇的把木炭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木炭刚出窑,手感热乎乎的,很舒服。这根木炭的外表是一根树枝,闷成了炭,树枝还是完整的树枝模样。卡察。李孟羲稍一用力,就把一根炭掰断了,炭掰开之后,李孟羲惊奇的发现,里边也是黑的,也变成了炭。一根木头,从里到外,全成了炭。匠人看李孟羲把玩着木炭不亦乐乎的样子,笑着问道,“军师,这炭还成吧?”“成!很好!”李孟羲不假思索的赞到。李孟羲根本不熟悉木炭,炭烧得好不好,他其实一点都不懂,但,何须吝啬一两句夸奖。木炭有了,半窑柴,烧了十一大筐子炭,到底是用了多少斤柴,烧出了多少斤炭,成炭率又是多少,没统计,没来得及算。李孟羲看着大筐大筐的木炭,他略做思索,想了一下,从腰间抽出白绢,抽出竹筒里的毛笔,随手又记录下一条,【高温高压可成木炭。极高温极高压亦是钻石形成条件。能做高压锅,可人造高温高压环境,那是否,钻石此物,可试做而出?做极巨大极厚实之高压锅,加极高温度,极高压强,是否可制钻石?若不计工本,不计效率,尽天下人力物力,做山一般巨大的高压锅,是否,能硬堆到钻石所需的极端高温高压条件?】李孟羲对钻石形成原理,只知一个高温高压,但到底是多高温度,多高压强,他不能知晓。汉末能否少量人工制造钻石,未知,将待日后一试。木炭也有了,炼铁所需的所有准备,炼铁高炉,木炭,风箱,铁器,全都准备充足了。然后,匠人们把风箱装上之后,各类断刀破枪之类的铁器和木炭一块填到高炉里,上边放铁,下边放半炉木炭,然后从下边点火。点火之后,便有一强壮匠人呼哧呼哧的拉风箱往里边送风,李孟羲看着都感觉累。此时,看匠人拉风箱拉的实在艰难,李孟羲便又有了思路,他伸手朝腰间摸去。关羽背着手就站在李孟羲身后,李孟羲收手拿笔,关羽瞅了一眼,好奇的很,他好奇李孟羲又要写什么了。抽出一段白绢,李孟羲提笔写到,【冶铁之时,人力拉曳风箱,太过劳累。可用水排代替人力,一水排,省五十人之功。】李孟羲想到的便是冶铁水排,隐约记得,冶铁水排这玩意儿,就是东汉末年发明出来的。东汉末年,谁发明出来的?谁?可能是东汉末年,一个叫李孟羲的人发明的……呵。李孟羲知道冶铁过程会很漫长,他百无聊赖的等着,等啊等,等啊等,等到了下午过去了一半,有匠人爬出铁口那里往里看,说铁化了。又等了数刻,匠人们商议了一阵之后,过来请示说可以出铁了。李孟羲便下令出铁。一个匠人拿铁钎子捣开了出铁口,然后李孟羲就看到,从出铁口缓缓留出了橘黄色果冻状的铁水。铁水顺着挖好的细长的沟槽,流到了一个小小的方塘里。有匠人过来问,是要打啥,得趁热打。“打……锅!高压锅!”李孟羲直到这时才发现,他忘了交代了。之后,李孟羲见过一众匠人,他找了个棍子,在地上草草画了一个圆柱形的高压锅。“这是锅,上边锅沿儿得宽,留个槽好卡锅盖。这锅盖呢,得跟锅沿儿贴合一点,上边再钻一小孔。”李孟羲讲了一通之后,他抬头看向一圈的铁匠,“看懂没?”一众匠人面面相觑。“军师,是要造鼎吗?鼎得三个脚,你这没有脚……”李孟羲都愣了,他瞅了瞅铁匠,又低头往地上看了看所画的草图。可不,这高压锅,画的又粗又短肚又大,要是再加三个脚,可不就像个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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